王爭在官廳忽然間的這一笑只是冷笑,但卻把在場的其他軍將搞的一臉糊涂,都不明白協(xié)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納悶的時候,卻聽王爭肅聲道:
“不要管其他地方的定制如何,咱們文登營招募就要按自己的方法來,鳥銃手不必再帶短刀與長矛,不需要他們上陣廝殺。至于鳥銃的重量,也不必減輕,連十幾二十斤重的鳥銃都舉不起來的人,即便是僥幸通過了考較,本官也不會要!”
說著,王爭環(huán)視諸人,板著臉說道:
“這里是文登營,官軍定制不是你們需要擔(dān)心的,我們有自己的規(guī)矩?!?p> 聽到這話,站在左側(cè)的黃陽面色一亮,看了管清天一眼,正巧管清天也在看他,兩人表情都有些吃驚,相視一笑都沒說什么。
董有銀對這些根本沒興趣,聽的直犯困,哈欠連天,但無論怎么樣,他也是不敢當(dāng)著王爭的面露出絲毫的不恭不敬,眼皮一會閉一會睜,忍的好不痛快。
盡管董有銀性子大條,但他也知道這么困下去一旦被看見,怕就要壞事,當(dāng)下是用右手狠狠的捏了胳膊一把。
“嗯?怎么沒啥感覺?”
董有銀覺得自己明明很用力了,但就是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當(dāng)下是皺著眉低頭看過去,難道自己在做夢不成?
卻見正黃陽憋著臉怒視自己。
“娘的,你這是做啥,捏我干甚么?”
董有銀心下一驚,嘿嘿一笑,撓頭道:
“是陽子啊,實在不好意思,俺捏錯了...”
黃陽正要再說什么,卻見周圍的軍將紛紛抱拳出列,兩人連忙一齊出列,大聲道:
“謹遵協(xié)臺軍令!”
那次會議過后,寧海、文登等地的官場和民間都在傳揚,說是王協(xié)臺終于是大刀闊斧的開始干實事了。
文登營的三通鼓聚將按例每月一次,設(shè)立之初的用意便是諸將步入官廳商討大事小情,總結(jié)上個月以來的經(jīng)驗教訓(xùn),但是前些年的聚將基本都是做樣子,根本不會有什么用。
前幾任坐營官尸位素餐,不管實事,每天就連最基本的操訓(xùn)都做不到,更別提按例的三通鼓聚將了。
時間一長,就連上頭也根本不會派人來查,這種活計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上頭都不重視,慢慢的也就不會再有人聚將議事,就連吳惟忠在任的一年多時間內(nèi),也只是召集了三次。
正式聚將的前天,新任坐營官王爭便是下令圍剿養(yǎng)馬島,這可是近些年以來文登營最大規(guī)模的主動出擊。
這還不算完,三通鼓聚將后立刻又是傳出了許多措施,其中民間和官場議論最多的有兩件事。
加上王爭的名頭,很多人都想知道這次聚將會不會對現(xiàn)狀有什么改觀。
一件事與文登營下轄的鐵匠鋪有關(guān),似乎是得到了王爭的授意,掌柜范若海到各地奔波,親自招募匠戶,檢驗人才。
有人打聽到一些消息,據(jù)說這次招募是不管其他,只看手藝的。
也就是說,無論你是無家可歸的流民,還是衛(wèi)所里有著經(jīng)年手藝的老匠戶,只要你手藝好,就都可以到王爭手下來討生活,當(dāng)然了,手藝越好,各方面的待遇也就越高。
或許王爭開出的條件算不上特別豐厚,但對于那些逃難的災(zāi)民與衛(wèi)所里被層層盤剝的匠戶們,這已經(jīng)是非常有吸引力了。
最主要的不是月錢,而是這些人知道,他們到王爭手下就能吃飽飯,里外都有鹽丁與文登兵護衛(wèi),不用再過那種朝不保夕、風(fēng)餐露宿的苦日子。
聽那些已經(jīng)在文登營下轄做事的匠戶們所說,有些人甚至都討上媳婦成家,開始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了。
第二件事就是文登營增設(shè)了鳥銃隊,由千總黃陽、董有銀和高山負責(zé)招募。
不僅如此,各地風(fēng)傳此次鳥銃手將由王爭王協(xié)臺親自操訓(xùn),這可是在各處掀起了軒然大波。
......
同一時間,遠隔百里,一支隊伍悄然登上養(yǎng)馬島地界,這支隊伍人數(shù)不多,只有三百來人,但卻是個個精氣神十足,扛著制式長槍,整齊的踏步前行。
打頭的一個將官披著鐵甲,面容黝黑,忽然舉起手說道:
“趕了這么多天的路,眼下總算是了養(yǎng)馬島的地界,吩咐下去,偃旗息鼓,只要是靜悄悄的將齊家莊子平了,養(yǎng)馬島就拿下一半!”
亮子點點頭,說道:“鄧哨官說的不錯!在拿下齊家之前,還是不要聲張...”
話剛說了一半,忽然四處都響起喊殺聲,不知數(shù)量的人四面圍上來,黑子也是第一次帶兵,神色一慌,刀是抽出來了,但卻并沒有立刻下令,還在習(xí)慣性的等著王爭發(fā)號施令。
亮子見到,狠狠的給了他幾拳,黑子這才是回過味來,這次的指揮官可是他自己,又想起出征那日王爭的話,忽然舉起鋼刀:
“列陣,不要亂,列陣!!”
黑子明晃晃的鋼刀不僅刺激著亂賊的神經(jīng),也讓士卒找到了主心骨。
文登營的兵怎么說也都是打過五文河與金水河的,里面的隊官、什長更是跟著王爭一路打過來,手頭沾著不少人命。
其余有些新兵雖然沒見過大陣仗,但卻都是勤奮操訓(xùn),在各個基層軍官的喝令下,都知道保持陣型才是最重要的,迅速結(jié)成了平日最常練的守御陣型,泛著寒光的槍尖指向蜂擁而來的亂賊。
這時候黑子站在最前列,才有時間朝沖過來的這些人看過去,當(dāng)時就是松下一口氣,這些亂賊還不如金水河的水匪,衣衫破爛,手里的家伙事樣樣都有。
由于不知道對方人數(shù)有多少,黑子下令列陣不動,文登營的軍陣就好像是在大海中巍然不動的磐石,沖上來的亂賊雖然聲勢很足,但無一不是被戳的渾身血洞,很快就留下滿地的尸體狼狽而逃。
這場戰(zhàn)斗甚至都算不上戰(zhàn)斗,但對于黑子和高亮卻是意義重大,也是從這時起,兩人不再是畏首畏尾。
文登營的大旗飄揚在養(yǎng)馬島地界上,兩哨戰(zhàn)兵直奔東側(cè)的齊家莊園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