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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結(jié)之巫山云

第2章 秘密花園

丁香結(jié)之巫山云 池頭樹 3074 2017-09-28 16:31:41

  蘇映雪與秦子卿經(jīng)過角門,來到蘇府花園。迎面是一座假山,山體嶙峋,覆著白雪。冬季里的植物早已脫了綠,枯藤在積雪中依稀露出來,平添一分蒼涼。繞過假山,一灣水流已結(jié)了冰,水中殘荷折彎在水面……二人并不交談,只有腳下的雪咯吱咯吱的響著。

  蘇映雪對這里再熟悉不過,十多年來她在這花園中玩過多少游戲,折過多少花,泛舟游湖多少次,都已記不得了。只是這番雪景,卻不多見。她對這閨閣女兒的約束生活早已厭倦,只此刻的景致才稍稍讓她有些興致。

  “這數(shù)月不見,你卻有些惆悵,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秦子卿忽而問道。自他弱冠之后,守了那所謂君子本分,再不曾與她這么長久的呆在一起,更莫提當(dāng)年一起嬉戲玩耍。她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中,藏著憂郁與失落。如果說方才初見時只是自己的猜測,那么此刻他就已經(jīng)確定了。

  蘇映雪乍聽到秦子卿這樣問她,心中一驚,猶疑之間不知如何作答。她抬頭望向秦子卿,帶著審視與疑惑。秦子卿,她自幼的玩伴,疼愛她的哥哥,縱使他們兩年多不曾在一起,他依然那么了解她。蘇映雪心中苦笑,她怎么能忘了呢,這個人還是父母心中認定的她的未來的夫婿,她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擁有的和即將擁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除了她的花草。她的人生已是定局,她只需走下去就可以了。思及此處,蘇映雪搖頭道:“沒有?!痹捳f出口卻又覺得瞞他不過,又道:“不過是看著這殘荷有所傷感罷了。”

  秦子卿看著她掩飾的神色,一陣心疼,正色道:“你我自幼相識,不過是這兩年我不能常來看你,你便與我生分了。但是,映雪,不論何時,你只需記得,無論你有何事,只有你需要我,只要我能做到,必然赴湯蹈火來為你做的!”秦子卿說到情動時,漲紅了臉頰,握著蘇映雪雙肩的手微微顫動,一雙眼睛似灌了火,噴發(fā)著熱情的火焰。

  蘇映雪忽然被他的表情感動了,淚水溢出眼眶。可是,她卻無法將自己心中的壓抑宣之于口,無法訴說自己的痛苦,更不知怎么去向人解釋自己的憂愁。在別人眼中,她是蘇家千金,是萬人羨慕的千金小姐,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接受別人羨慕的眼光,她不愁吃穿用度,不用為生存奔波,她想做任何事情都有人為她準備好一切??墒牵嬖诘囊饬x到底是什么呢?她就像個布偶一樣被人抱在懷里。是的,就算只是個布偶,也能做好蘇府千金這個位置。是啊,也許她本來就是布偶??墒?,是誰給了她靈魂?讓她困在這小小的身體里,發(fā)不出吶喊,叫不出委屈。她多么想沖出去,!可是,誰來為她開啟一道門?誰來為她指明一條路?蘇映雪忽然覺得好疲憊,腿上一軟便要摔下去。秦子卿連忙扶著她,見四下無人,將蘇映雪打橫抱起,大跨步向不遠處的紫羅亭走去。

  秦子卿將蘇映雪放在亭中長椅上,關(guān)切的看著她:“你感覺怎么樣?要不要請大夫?”

  蘇映雪臉色蒼白,微微搖頭。

  秦子卿憂心不已,一邊暗自后悔引起她的傷懷之事,一邊又覺得若蘇映雪不能釋放出她心中的愁緒,遲早有一天是要出大問題的。他心中焦急,生恐蘇映雪出什么事,一雙眼睛焦灼的關(guān)注著蘇映雪的臉色,直到蘇映雪臉色和緩下來,才將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蘇映雪睜開眼來,看到的正是那張關(guān)切的臉,那張因為緊張與焦急浸了汗水臉。

  蘇映雪經(jīng)過剛才一番糾結(jié)思量,心中防御的那堵墻,似乎開裂了一個縫隙,秦子卿的神情就像一縷強烈的光,照進她潮濕的心房。她忽然放松下來。

  “子卿哥?!碧K映雪說道:“我心中確有一些難言之事,可是我卻不知如何說起?!?p>  “沒有關(guān)系,你若不知如何說,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也可以。就算你一直無法理清楚,只要你肯說,我也會幫你的?!?p>  蘇映雪忽然破涕而笑:“若是我什么也不說,你也能幫我嗎?”

  “是的,只要你肯給我時間,我會發(fā)現(xiàn)你的困境在哪里的。”

  蘇映雪看著秦子卿那認真的神色,覺得,如果真的依父母的想法,讓他做自己未來的夫婿,或許真的不錯。

  “好”,蘇映雪拿帕子擦拭了眼淚道:“謝謝你,子卿哥?!?p>  “不,我不要你的道謝。還記得小時候我跟你說的嗎?‘你是我的最重要的人,我一定會守護你一生無虞的’。很抱歉這兩年我沒能遵守諾言,很抱歉我因為遵守那所謂的君子之道而與你保持的距離,很抱歉我只是給你送些小玩意兒解悶而忽略你的心,很抱歉我因為只是遠遠的看著你而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你的不快樂,很抱歉很抱歉,我有很多很多的抱歉,你能原諒我嗎?”

  “不,這并不是你的錯,子卿哥,你言重了?!碧K映雪趕忙抽出被秦子卿握住的手,感到一陣壓力。

  秦子卿卻還沒有從自己的自責(zé)中走出來,待感到蘇映雪忽然疏離的神態(tài),方驚醒過來。

  “是我失態(tài)了?!被謴?fù)神智的秦子卿覺得最好及時端正態(tài)度,不然以蘇映雪的敏感心智,定要前功盡棄了。

  秦子卿站起身來,在石桌對面坐下,心中暗道不好。對面蘇映雪的神態(tài)依舊在不停的冷下去,他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忽然腦中想法一閃而過。只聽他娓娓而道。

  “自前年我行了弱冠禮之后,常常也是煩惱不斷。每日都被家中長輩,塾中老師耳提面命,必要遵守君子之道,女子閨閣再不可亂闖?!闭f著苦笑一聲?!懊咳绽镎n業(yè)開始增多,于我而言雖不辛苦,可心里卻總是空落落的?!闭f到這里,只見蘇映雪皺著眉頭看著自己,便繼續(xù)道“我的生活逐漸被長輩們安排,絲毫不得自由,直到遇到我現(xiàn)在的授業(yè)先生。”秦子卿看到蘇映雪眸光一閃,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氣?!斑@位先生與別的先生不一樣,他不會拷問我四書五經(jīng)是否背的純熟,更不會整日將我困在房中,他幽默、睿智、風(fēng)趣,富于說服力。如果沒有他,父母根本不會同意我與他一起外出游學(xué)?!?p>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怎樣的人,能讓你如此評價?”

  秦子卿笑道:“旁的不說,我只給你講一件事。我這位先生姓范。范先生來了之后,每日里并不是考究我們的學(xué)問,或是去鄉(xiāng)間,或去酒肆,或是府衙公堂外,每日里總不盡相同。我們在這書冊之外,收獲的東西比之那書上寫的空洞言語更加真切,也確實能感受到以前立書傳言那些人所寫的東西。時日一久,人氣自然比那位專教四書五經(jīng)的崔先生高。那位崔先生是個老迂腐,實在是才藝比不過我們范先生,便拿言語來擠兌范先生。說范先生每日里帶著我們不務(wù)正業(yè),有辱斯文,更是對先賢不敬。夾槍帶棒的說了好些,你猜,范先生怎么說的?!?p>  “怎么說?”

  “那范先生不急不緩的站起來,說道‘崔先生說我?guī)е麄儾粍?wù)正業(yè),我今日倒是要討教,什么是正業(yè),什么不是正業(yè)?’那崔老頭本是要發(fā)一發(fā)脾氣,哪里料到范先生竟還給他作揖,正兒八經(jīng)的請教起來。一時噎在那里,良久才道‘身為學(xué)子,讀書是正業(yè),玩樂不是正業(yè)?!?p>  范先生又問‘崔先生的意思是說,身為學(xué)子,只要讀書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能做是嗎?’

  崔老頭道‘這是自然,身為學(xué)子,讀的是圣賢書,將來是要考取功名的,向你這樣整日帶著他們出去玩樂,何時才能把圣賢書讀透澈,何日才能考取功名呢?’

  范先生笑道:‘哦,原來崔先生是說只要讀透這些書便能考取功名。崔兄為人剛正不阿,言行合一,對人對己,皆是嚴格要求,在下一直欽佩不已。想來先生在這書院中德高望重如此,應(yīng)該是早已將這詩書禮易春秋讀透徹了?!?p>  崔老頭一時被夸的有些飄飄然,捻著胡須道:‘這是自然,別的老朽不敢夸口,只這四書五經(jīng),隨便你提哪一章,哪一段,哪位先賢的釋意,沒有老朽不知不曉的’。

  范先生趕緊又做了一揖:‘在下雙目蒙塵,不識明珠,給先生致歉。在下請教,不知崔兄今年貴庚?’

  崔老頭橫著眉毛說:‘老朽年已不惑,將要半百’

  范先生又道:‘先生功名若何?’

  那崔老頭,誰人不知,是個落第秀才,參加了多少次鄉(xiāng)試都沒能考中舉人。后來是當(dāng)時的院使覺得他在四書五經(jīng)上還有些能教授學(xué)生的本事,才抬舉他做了書院的先生,這十幾年下來,他倒真把自己當(dāng)圣賢了。”

  蘇映雪不以為然道:“不過是口角取勝與人,有算得什么?你說的范先生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竟值得你這樣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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