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一起撤退,你不是說還來得及嗎?”杜夢聽完笑湖戈的目前情況說明以后,急急的說。
“我記得你才來天津那會兒,就對你說過,我對組織最大的價值,就在于我目前的位置。所以邱掌柜他一直咬牙堅持,用生命保護著我。一旦我跑掉,那邱掌柜所受的苦和犧牲,將變得毫無價值?!毙曷f道:“做人不能這樣!”
“我也不跑,到時特務(wù)來抓我,大不了同歸于盡!”杜夢執(zhí)拗的說道。
“不,你必須今夜撤退去安全屋。很多時候,并不是你想同歸于盡,就能同歸于盡的。即使敵人用你的生命來威脅我,我也不會屈服,但畢竟有你在,會多出許多變故?!?p> “。。。。。。”杜夢以沉默對抗著。
“不要為我那么擔心,我相信邱掌柜,他是我見過信仰最堅定,意志最強大的革命者!”笑湖戈拍拍杜夢的肩頭:“我只是從最壞一面來做打算?!?p> 。。。。。。
上午,在邱掌柜遭受第三次電擊以后,吳敬中又和幾個高層來到刑訊室,陸橋山低聲對幾個人說:“這G黨的神經(jīng)不知道咋長的,還是咬牙不說。電椅的關(guān)鍵部件已經(jīng)損耗報廢,這個我們沒有備件!”
吳敬中點了點頭:“雖然是敵人,但也是讓人尊重啊!”
然后他走到了才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邱掌柜面前:“邱掌柜,你也知道,時間越久,你對于我們的價值越小。我再給你十分鐘考慮,如果。。。那么這十分鐘將是你生命的最后十分鐘!”
“謝謝你的好意!不需要考慮,沒有什么能戰(zhàn)勝我的信仰!”
吳敬中看著邱掌柜,邱掌柜的臉上透出無比的堅定?!鞍Α眳蔷粗袊@了口氣,走回座位:“笑主任,你來送邱掌柜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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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天津站大樓前,笑湖戈已經(jīng)進行了足夠的心理建設(shè),邱掌柜的犧牲已成定局,但現(xiàn)在由他執(zhí)行,依然讓笑湖戈內(nèi)心巨顫。
眼睛的余光,他看見賀伯平正在看著他,瞬時明白,這是對自己的一次考驗。
笑湖戈手抬了起來,掌心向上。跟在身后的張德彪連忙把手槍遞在了他手里。笑湖戈低頭看了一下槍,然后從容的把子彈上膛。
緩步向邱掌柜走了過去,直到背影擋住了眾人的視線。這個時候,邱掌柜笑了起來,在笑湖戈的記憶里,這是第一次看到了邱掌柜的笑容,無數(shù)次的見面碰頭,邱掌柜要么一臉嚴肅,要么眉頭緊鎖,要么驚訝的瞪圓眼睛,但從來沒有看到過邱掌柜的笑容。
此時,他的眼睛透出對生命的眷戀,透出一往無前的堅持,也透出對笑湖戈的欣賞,鼓勵和祝福。
“啪”槍聲響了。。。邱掌柜緩緩的倒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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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吳敬中吩咐笑湖戈之時,賀伯平的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笑湖戈,然而笑湖戈在賀伯平的眼中,鎮(zhèn)定而從容,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看不出任何的猶豫和不自然。
今天以前,每每想到邱掌柜,笑湖戈心里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雖然之前他與邱掌柜僅限于工作往來,但那少少的見面時間,卻是笑湖戈心靈的避風港。
潛伏的情報人員,隨時的心理都是繃緊的,每一時刻都會懷疑自己被識破,隨時注意著自己的言行舉止,如果沒有親身經(jīng)歷,外人根本無法理解他們所承受的巨大心理壓力。
就像邱掌柜視他為親人一樣,笑湖戈又何嘗沒有把邱掌柜看成親人。
但在此刻,內(nèi)心的升華讓他仿佛一下子輕松下來,邱掌柜為了他的信仰慷慨赴死,從容不迫。他臨死前的笑容和眼神告訴笑湖戈,死亡在信仰面前,那不是死亡,而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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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統(tǒng)天津站會議室,科級以上干部工作會議。笑湖戈走到會議桌前坐下,然后看見林小安也坐在外圈,按道理說她沒有資格來參加這種會議。
“內(nèi)戰(zhàn)馬上就要打響,這將是最后一戰(zhàn),戡亂之后,我們將迎來和平的建設(shè),大家也可以過過安生日子了”吳敬中笑呵呵的開始了講話。
“下面是天津站今后的工作安排,由賀伯平副站長主抓情報和行動,分管情報處和行動隊,持續(xù)加大對天津乃至華北GCD的打擊力度,毫不松懈和留情”
“笑湖戈主任擔任臨時天津后勤軍事委員會執(zhí)行委員,原機要科長毛依萍上尉上調(diào)總部另有任務(wù),科長由林小安中尉暫代,并協(xié)助笑主任管理機要、總務(wù)、檔案等方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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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后勤軍事委員會第二天就在軍統(tǒng)天津站四樓掛牌開始運轉(zhuǎn),之所以設(shè)在天津站,也是為了保密的需要。
這種超高的工作效率,使得笑湖戈明白,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階段,掛牌的第二天,他就使了個手法拿到了劉持大軍的軍事布防圖,以及部隊裝備配置,這對于組織性命攸關(guān)的情報,但現(xiàn)在卻送不出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收音機里的組織的廣播電臺,最近由于各種原因,在天津范圍根本無法收聽清楚,即使笑湖戈冒險在城郊化妝租了一間通了電的民居也無濟于事,這讓他接收不到任何組織的新的指示和新聯(lián)絡(luò)人。
這天,委員會收到了最后敲定的進攻時間,劉持三十幾萬大軍,將在四日后全面發(fā)起對我中原根據(jù)地的全面進攻。
已經(jīng)從安全屋重新回到家中的杜夢,這幾天也知道笑湖戈焦慮的原因,經(jīng)過一番思考,提出了自己親自去送這個情報的建議。
剛開始笑湖戈是猶豫的,但是最后還是下定決心同意了,畢竟這關(guān)系到整個中原邊區(qū)幾十萬干部以及指戰(zhàn)員的生命,關(guān)系到今后內(nèi)戰(zhàn)戰(zhàn)局的走向。
第二天一早,笑湖戈把一封偽造的杜夢爺爺病危,讓他倆速回家探望的信件巧妙的混在郵局送來的信函中,和一封寄給站長的信件放在一起。他知道洪秘書一般早上都會來收發(fā)室,看一下有無站長的信函。
估計著大致時間,他找了個借口去站長那里談工作,不出所料,洪秘書順手幫笑湖戈拿了書信,看他在就當著面給了他,笑湖戈也順理成章的打開書信看了看,然后苦笑起來,并把信遞給了站長,由此杜夢回家的行為就變得非常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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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中午笑湖戈就送杜夢離開了,在兩人分別的時候,卻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只是各說了一句。
“路上小心”“應(yīng)酬少喝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