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日掛起,夜晚的寒意漸漸散去,一股暖意慢慢降下來,汝州城還是一如既往地那般熱鬧,集市上的叫賣聲不絕于耳,車水馬龍,絲毫不亞于皇城的繁華。
葉靖、白玉琮和林逸風三人夜里大喝了一場,竟直接倒頭睡在了雅閣的桌上。一位店小二躡手躡腳地慢慢走了上來,輕輕推開門,竟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桌上三人東倒西歪地睡著,看上去睡得無比酣甜。
店小二踮著腳走到了酒桌前,細細打量三人。眼看這三位公子都是極其俊朗之人,喝完酒的狼狽樣子,估計都要使得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羞紅滿面。
桌上那把墨紙扇,早已不在林逸風手上,只是靜靜地躺在一旁,亦是如同喝醉了一樣。其尾端掛著的一只祖母綠寶珠,讓那店小二目不轉睛,面露喜色,他剛準備伸手去摸,一只白手抓上了他的胳膊,一時間讓他痛苦不堪,叫喊連連。
“唉,唉…公子,公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店小二疼得面相扭曲。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覬覦本公子的寶珠?”林逸風又使了使勁,故意惡狠狠地看著他。
“公子,不是啊,是掌柜的叫小的來叫你們結酒錢,這不是打算叫醒你們嘛…”店小二一臉無辜,不提寶珠的事,反正它還在那兒,自己不理虧。
“還敢狡辯,明明就是想偷本公子的寶珠!”
葉靖和白玉琮兩人揉了揉眼睛,伸了個大懶腰,看著林逸風抓這個店小二,毫不在意,又把頭埋到了桌上,仿佛昨晚的酒勁還沒散去。
“誒,你們…”林逸風氣得咬牙切齒,而后放開了店小二,開始使勁搖晃那桌子。
店小二用手捂著自己的胳膊,臉上是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這都是些什么人?。?p> “少閣主,停!”白玉琮突然站起身來,面色凝重,兩眼睜大,兩條鬢角卷在臉上,一束長發(fā)還掛在胸前沒有甩回去。
“白兄,你?”林逸風驀地嚇了一跳,這白玉琮搞什么鬼,怎么突然蹦起來。
白玉琮沒有先理會林逸風,而是故作驚奇地在自己那白衣胸口摸了摸,而后又到葉靖胸口摸了摸,還用力拍了幾下,然后一臉傻笑地道:“林兄,我和他的銀兩好像都用光了,嘿嘿…”兩排雪白的牙齒掛在那張靈秀而又英俊的臉上,簡直是不好讓人生氣。
“……”林逸風一時啞然,欲哭無淚,沒錢了就沒錢了嘛,至于搞得這么嚇人?
“小白,我睡覺你拍我干什么!”葉靖突然醒來,眼睛瞪大,兇視著白玉琮。白玉琮摸了摸腦袋,把長發(fā)往身后一甩,“我錯了!”面帶笑容,沒有一絲歉疚地看著葉靖。
“那個……三位公子,還是先把酒錢結了吧…”店小二一臉苦笑,聲音放得十分輕,生怕太大聲又被這幾位公子給治了,不過他的目光主要是放在林逸風身上,那兩個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譜。
林逸風朝腰間掛著的那個黑錦荷包摸了摸,而后掏出一錠十兩紋銀,向店小二一扔,“夠了吧?”
“夠了夠了,謝謝公子,謝謝公子!”店小二喜出望外,自己不僅被那不靠譜的人無意搭救了一把,還完成了掌柜的任務,也不管胳膊痛不痛,直接向樓下跑去了。
葉靖和白玉琮,面帶愧疚的對著林逸風笑著,讓他連連擺手。
出了那家茶樓,三人來到大街上,向北城門走去,時間還早,倒也適合趕路。
咚,咚,咚~
汝州城一位張姓員外家的大門前,人山人海,圍著一塊擂臺。擂臺周圍環(huán)站著一群全副武裝的紅甲官兵,即是為了維護秩序,也是為了保護老百姓的安全。
這種民間自設武斗場,在大周很是普遍,一些大富人家為了給自己找得力的侍衛(wèi),不惜花下重金。還有些人,就單單是為了切磋武藝,給自己掙點名氣,也會擺上這樣的擂臺。
這種點到為止的尚武精神,大周朝廷是很推崇的,畢竟昌平盛世,都是建立在武力強大的基礎之上。
今天這擂臺,就是屬于那種為自己證名的,想著能接觸江湖上的一些名人,哪怕敗于他手,自己也能沾沾光。
臺上站著張家的二少爺張明啟,據說此人三歲因緣得河陽府境內一位老道士點化,而后跟著那老道在山上修煉十余年,后來老道士去世,就下山了,但是一身拳法,卻是習得爐火純青,在江湖上雖說算不上什么大俠,但在河陽倒是有點小名氣。
這幾日張明啟回到汝州,作為一名實打實的武癡,實在是閑的慌,想找人切磋切磋,反正自己老爹腰纏萬貫,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要證明自己實力,以便日后效力于河陽總兵孫文成。這種報國從軍之志,在大周這片熱土上,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張明啟雙手負在身后,一束長發(fā)盤在頭上,倒是一幅武夫模樣。他挺拔地站在擂臺上,目光中充滿了渴望,隨后環(huán)視眾人,聲如洪鐘地道:“今日我張明啟擺此擂臺,主要是為了結交江湖能人志士,當然,也不會讓閣下白白出力,但凡今日能敗我張明啟者,送黃金五十兩。”
“好!”
“好啊!”
……
臺下的那些男女老少聽到黃金五十兩,頓時躁動了起來,開始大聲捧場,驚呼片片,就算這五十兩黃金自己拿不到,但若是能看到一場精彩的打斗,也不虛此行了。
“各位不必顧忌太多,我張明啟雖是習得一身拳法,但長槍短兵,請盡管上臺!”張明啟等不及了,熱切的渴望有人能上來挑戰(zhàn)他,他有自信,哪怕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也能夠對敵一陣,更莫說其他的小魚小蝦了。
當然,能上擂臺挑戰(zhàn)的人,自己幾斤幾兩,一般也比較有自知之明。
“我來會你!”一道身影飛了上來,沒有任何武器。此人身材矮小,尖嘴扁腮,毛發(fā)稀疏,看上去簡直如一只猴子一般。
“這莫不是那人稱流鼠的侯清?”,“誒,還真是…”下面已經有人認出身份。
“好!”張明啟目光熱切,一抹笑容浮現(xiàn)在臉上,兩人對身一躍,開始交手。
張明啟用連用三下直拳探路,誰知那瘦小的侯清躬身一拱,竟從他襠下穿過,而后兩手抓住張明啟的雙腳,順勢一提,想來個人仰馬翻。
張明啟一陣想罵娘的沖動,這都是什么下流招數。不過他沒有猶豫,下盤發(fā)力,雙腿緊緊夾住侯清那還沒穿過去的下半身,而后腰往后一翻,竟是將那侯清狠狠地甩在空中,而后立即鯉魚打挺起身,對著早已失去平衡的侯清后腰直直地沖了一拳,一聲悶哼,侯清重摔在地,雙手捂著腰,在地上抽搐。
“好!張少爺真厲害……”
“張少爺贏了!”
人群開始歡呼雀躍,有幾個少女面色緋紅地看著臺上的張明啟,激動不已。不過十招,張明啟成功打敗流鼠侯清。
一臉得意的張明啟,對著地上的侯清行了一禮,而后命人將他抬下去治傷,又環(huán)視著臺下。
“我來。”又是一道身影,此人帶著斗笠,一身黑衣,手持一把長劍,望著張明啟。
“閣下是?”張明啟詫異,因為這個人,他可能認識。
“怎么,張公子,不認識在下了?”那人取下斗笠,扔在一旁,一臉笑容。
“秦兄,怎么是你?”張明啟一臉笑容,臉上透著十足的狂熱。
“天吶,這不是封州的劍客秦霜嘛!”,“是啊,他怎么認識張公子?”眾人開始詫異起來,因為秦霜,乃是河陽府境內,有名的劍客,一身劍法,少遇敵手。
“既然秦兄來捧場,小弟可得認真了?!睆埫鲉⒑芘d奮,這樣的人,才對得起他今日擺的擂臺。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電光石火間,兩人已經廝殺在一起了……
葉靖、白玉琮和林逸風三人,遠遠地從大街上望過來,只見人影一片,尖叫聲不斷。
“這是在干嘛,這么熱鬧啊?!比~靖很好奇,這汝州城內,竟會有這么令人興奮的事物,皇城里倒是不曾有這樣熱鬧的集會之景。
“應該是有人設擂比武吧?!卑子耒^去,這種事情,他倒是見過不少,不過每次只是笑笑就走了,他要是出現(xiàn),總得一身麻煩。
“嗯,我昨天從北城門進城就聽說了,好像是位什么員外的兒子,要找江湖人切磋武藝,輸了送黃金?!绷忠蒿L云淡風輕地道,一把墨紙扇,悠悠煽動,這種東西他倒是不屑看見。
“什么?”葉靖和白玉琮兩眼瞪大,下巴掉落,黃金?。坑绕涫侨~靖,頓時心動,早上那酒錢還是別人林逸風掏的,這么好的掙錢機會,豈能錯過?
“走走走。”葉靖拉著白玉琮就往人堆的方向湊,那種對金錢的渴望,還不曾讓葉靖這樣激動過。白玉琮一陣頭大,完了,雖說是送黃金,要是被人認出來了怎么辦….
林逸風又是一陣苦笑,而后邁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