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凡有些冷寒的音色還留在耳邊，眼前卻是一個個逐漸滾落、將要滾落的人頭，無盡的鮮血從無頭的尸體上噴涌而出，浸染了刑臺，又匯集成一條條小溪從刑臺上蜿蜒流下，迅速地蔓延到了眾人的腳邊，鼻尖是沖天刺鼻令人作嘔的濃稠血腥氣。
眾人看著眼前的瞬間成就的尸海血域，久久回不過神來。
畢竟自西周帝登基后，從未有過如此聲勢浩大的行刑場面。
而好不容易回過神后的人們，便是捂著口鼻神色驚恐地往后退去，有些受不了的卻是直接癱倒在原地開始干嘔。
這一事變，從姬凡回京就即刻開始了，群臣們都沒收到任何消息，沒有任何防備，突然之間丞相府與定遠侯府就這樣不存在了。
所以在姬凡押人到達刑場之時，眾臣們就忙不迭陸陸續(xù)續(xù)一個個進了宮。
西周帝知曉這些人在事后定會來尋自己，早就貼心地讓人將群臣安置到了太和殿。
西周帝坐在上方，俯視著下方面色各異的眾人，面無表情地道：“德公公，將那些證據(jù)給眾位愛卿傳閱傳閱?！?p> “是。”
群臣看著手里碰了一大沓資料的德公公走過來，不由面面相覷。
殿內(nèi)一片肅靜，由定王先接過證據(jù)，場中便只剩紙張翻頁的細響。
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流逝，已有一半的臣子看過了那份證據(jù)，大部分人震驚之余，也是與方才京都百姓一般，眸中隱藏的是滔天的怒意。
但轉(zhuǎn)頭看看身后其他官員一臉迷茫好奇樣，倒是忍住了沒開口。
而另有一小部分人，翻閱證據(jù)后，卻是神色有些怪異，抬頭看了眼目無表情的西周帝，不由心中不停打鼓。
在證據(jù)即將要傳閱完成，終于先有人忍不住，從隊列里出來，對西周帝小心翼翼地探測般開口道：“陛下，這不死蠱兵本為千百年前的傳說，傳說總帶了些虛假的成分，所以今次這南疆的蠱兵會不會只是南疆人拿來唬人的一個噱頭呢？”
西周帝還沒開口，就見隊列前方的定王猛得轉(zhuǎn)過身來，對那官員怒目而視，道：“陳大人是沒長眼睛罷，這般確鑿詳細的一疊證料，陳大人居然以為南疆蠱兵是莫須有之物？”
陳大人在定王那要吃人般的目光下，心里越發(fā)的緊張，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而此時一旁的另一官員，安撫地看了眼那陳大人，出列，一臉正氣凜然，對定王道：“定王爺，這證據(jù)雖有，也是詳細非常，可南疆蠱兵不說我等其他人都大多是未曾見過的，陳大人懷疑其真實存在也是情有可原?！?p> “你……”定王氣得有些發(fā)抖。
這些人！是真要丞相定遠侯引狼入室，讓南疆率領(lǐng)蠱兵攻進西周，才甘心嗎？！
西周帝此時牽了牽嘴角，冷道：“方愛卿，是要親眼所見，才認為這些證據(jù)可用？”
那方大人還是一身凜然，似不畏強權(quán)，朗聲道：“陛下，微臣并非此意。只是臣認為，這些證據(jù)還需一番查證，今日便行刑有些太操之過急起了些，畢竟將一切調(diào)查清楚，未免污蔑忠臣良將也是極重要的?！?p> “這位大人所言極是，不過那南疆蠱兵乃是本宮在鄭城親眼所見、親手所毀，這些證據(jù)也是本宮冒著生命危險尋來。
依大人的意思，是懷疑本宮捏造證據(jù)誣陷丞相定遠侯嗎？”
眾人剛為方大人的一番正義之詞說的有些動搖，也有些認為判決過于快速，哪知還未深思就聽一道沉冷的音色從殿口傳來。
西周帝抬眼看向太和殿門口，群臣也紛紛轉(zhuǎn)身。
方才姬凡那聲音宛如就在他們身后，所以他們此時才發(fā)現(xiàn)姬凡帶著顧庭和一黑衣女子剛走完太和殿前的長階，一眾京畿衛(wèi)分列兩排，整齊嚴謹?shù)母诩Х踩松砗蟆?p> 這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落日的余暉揮灑在前來的一群人的身上，他們身后是漸入昏暗而造就的一半濃黑一半微微泛白的天景。
隨著姬凡他們的走近，從刑場上帶來的絲絲血腥氣一點點溜進來群臣的鼻中，越發(fā)襯得這一隊人宛若從九幽深處跨出的黃泉索命冥兵。
看著逐漸走前的姬凡，那肖似西周帝的面容也如西周帝此時這般毫無表情，黑沉沉的眸子掃過全場，讓眾人不由呼吸一緊。
然后眼見著姬凡身后的京畿衛(wèi)魚貫而入，分次列于群臣兩側(cè)。
剛剛發(fā)言的方大人這時眉頭緊皺，對來到殿中的姬凡行了一禮，道：“太和殿不準任何人攜帶兵器進入，長公主這是？”
姬凡沒有理他，仿若沒有聽到他的話語，與顧庭泠吾一起先向西周帝行了一大禮。
“兒臣拜見父皇?！?p> “微臣拜見吾皇。”
泠吾依舊默然。
對于姬凡與她身邊的人，西周帝自是不會在意這些小節(jié)。
揚了揚眉稍，讓幾人快快起身。
姬凡這才看了那方大人一眼，未語。
倒是顧庭噤著笑，對眾人道：“顧某這還有一份證據(jù)，讓眾位大人再來看看?！?p> 說完，上前將手里的冊子遞給定王。
定王朝顧庭，點了點頭，便開始翻閱。
而西周帝此時看了眼在顧庭拿出那本冊子后就神色微變的方大人幾人，冷了冷神色。
愚蠢之人的最后掙扎，也是那么的愚蠢至極。
而定王在閱覽完后，就將冊子傳給了身后的喬大學(xué)士。
再看殿中姬凡身旁的方大人，面露嘲諷，懶得再開口。
這次的傳閱就不似先前，只凝滯了現(xiàn)場的氛圍。
而是傳到了個別幾個官員手里，都只翻了沒幾頁，那些官員就不自主的癱倒在地，一臉生無可戀，要么就是渾身發(fā)抖，嘭地一聲跪在地上。
與此無關(guān)的官員看著這些同僚的狼狽，卻是連連搖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
拂曉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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