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青讀完肖曉的“劇本”，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這哪里是劇本，就是一本短篇小說?！?p> “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把對話的部分用筆劃出來呀！”肖曉道，“這可是人家的處女作呢，私以為寫得還是不錯的，咳咳?！?p> 肖曉要是真覺得寫得不錯，就不會干咳這兩聲了——王小青想著。雖說這劇情確實(shí)還行，但是感覺太過兒女情長了些。畢竟劍網(wǎng)三是一個網(wǎng)游，如果不是網(wǎng)游本身設(shè)定里的故事，而是原創(chuàng)特定的角色，很難在有限的時間里讓觀眾理清人物關(guān)系。更何況，這里面的人物關(guān)系還不只是一對。肖曉按照自己和王小青的偏好拉了策毒、丐花、藏秀、唐門內(nèi)銷、劍氣內(nèi)銷五對cp呢，要是是“官配”也就算了，偏偏全是冷門cp……
“我覺得，要拿去比賽的劇本，不該太過兒女情長了吧……而且……雖說咱們總在自嘲說世紀(jì)佳緣三，也不能全講情啊愛啊……多一點(diǎn)國仇家恨的東西比較好吧。剛好安史之亂開了。”王小青一只手繼續(xù)翻弄著肖曉的“劇本”，一只手反復(fù)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呃……”肖曉心虛地對著手指，向徐凡投去求助的眼神，而周圍其他社團(tuán)成員也面面相覷，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王小青順著大家的眼神看向徐凡，見徐凡躲開她的目光，心中立刻起疑，但她又不想直接質(zhì)問徐凡，便四下看了看道：“你們平心而論，我昨天群郵件發(fā)的劇本和這個，哪個更合適？”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最終，“新八”忍不住站了起來道：“嘛……我覺得阿瑪說的有道理，而且額娘這劇本，不是昨晚才趕完的么，就算真的要用還得好好修改成劇本的形式，還不如——”還沒說完就被徐凡瞪了一眼，只好把下面的話吞回肚子里。
“哎呀其實(shí)額娘這劇本也還是有優(yōu)勢的，比如角色多，陣仗大……”“桃子”說完，自己都尷尬到不行。
“就是就是，劍三的話女玩家多，應(yīng)該也很喜歡情啊愛啊的內(nèi)容吧?！?p> “其實(shí)我覺得……咱們?nèi)ケ荣?。下面的觀眾和評委不一定是劍三玩家吧……”“豆腐”說完，也被徐凡瞪了一眼。
“……徐凡，你是不是對我的劇本有意見啊。”王小青無可奈何，終于把矛頭指向了徐凡，“有意見直接提可以嗎？”
“我……”徐凡張了張嘴，“你……”
“??？”
徐凡面色尷尬，似乎在組織語言：“你這劇本，太負(fù)能量了。”
“什么？？”王小青愣了一下。她的劇本是寫一對萬花谷的師兄妹在安史之亂時期出谷參軍，一路見證了很多悲歡離合，最后師兄勞累而死師妹繼承衣缽的故事?？偟膩碚f，是想表達(dá)一種江湖兒女投身社稷安危之中的豪情萬丈，怎么到了徐凡這里就成負(fù)能量了？
“你的劇本太負(fù)能量了……見一對死一對哪有你這樣的……”徐凡道。
“他們那是為國捐軀……戰(zhàn)死！”雖然嘴上這樣反駁，但王小青想了想，好像她確實(shí)是把能組的cp全寫死了。
“還有，為什么要寫萬花師兄妹？”徐凡追問道，“我最討厭萬花成男了，一個二個娘兮兮的……十有八九都是人妖?！?p> “……”這也能成為理由嗎？王小青的眉眼擠成了苦瓜狀，“不寫萬花出山行醫(yī)，難道要寫七秀坊姐妹兩上街賣藝嗎？”
“……他就是看不慣你寫萬花蘿莉仰慕她師兄。”肖曉湊過來在王小青耳邊嘟噥道，“覺得你在寫自己和北宮煌呢?！?p> “…………”王小青看了一眼肖曉，心想肖曉會寫這個劇本十有八九也是被徐凡逼的。
“徐凡……你跟我出來一下。”王小青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看了徐凡一眼，自顧自地出去了，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徐凡出來了，他拉上身后的門，干咳一聲，等著王小青開口。
“關(guān)于前幾天我跟你說的那些過分的話，我道歉。”王小青深呼吸一口氣道，“雖然我覺得似乎對你根本沒有起到什么影響。”說罷攤了攤手。
——誰說的，我踏馬要被你氣死了知道不！徐凡心里是這樣想的，嘴卻緊閉著。
“還有惜音那件事，我沒想到你會真的幫我去接近她。謝謝你。”王小青頭別向一邊，也不敢正視徐凡，“但是我想說，公歸公，私歸私，你不能因?yàn)槲覀兯较碌囊恍堋压陆o攪了吧？何況這公事說到底還是你自己的私事，搞砸了——”
“……不是幫你?！毙旆餐蝗惶执驍嗤跣∏?，以至于王小青沒聽清楚他說什么。
“啊？你說……？”
“我說我和惜音在一起就是為了解悶，玩玩，和你沒關(guān)系，別那么自以為是好不好？”徐凡勾起嘴角，半歪著頭瞅著王小青。
“……呃?！蓖跣∏嗬懔艘幻?，臉上瞬間飄紅。要說徐凡和[惜音]玩玩情緣關(guān)系，那是他的自由，是真是假都由不得她王小青去質(zhì)疑——畢竟，徐凡是被她干凈果斷地拒絕掉的人啊。王小青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啞口無言。
“……”而對面徐凡這暴脾氣，快要被王小青給氣死了——哪怕表現(xiàn)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質(zhì)疑和不開心，也能讓他感覺到她是在乎他的啊。
“不管你和惜音怎么樣，當(dāng)然，提出惜音這事也是我不好。”王小青心慌意亂地解釋一通，“總之就是，你不能因?yàn)槟悴幌矚g或者說你對我的不滿把大家覺得還行的劇本換成一個不太行的劇本。那樣我們會輸……”
“輸就輸，我現(xiàn)在輸?shù)闷鹆?。”徐凡嘴犟道，“我爸提前把我想要的都給我了，這個比賽到現(xiàn)在對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處了，我不喜歡的劇本我還就要否決了，還不能讓我開心一點(diǎn)？?。?？”
“……”王小青被徐凡這突如其來的發(fā)泄給嚇到了，她算是明白了，現(xiàn)在和徐凡講道理是行不通的。果然徐凡這家伙，說什么喜歡她都是假的，還不是自以為是自己爽了就好了。罵人的話在她心里醞釀了三個來回，最終還是沒說出口。“那隨便你吧，我不陪你耗了?！闭f罷就要推開徐凡進(jìn)教室。
誰知徐凡一把將王小青的手拉住，拽到了自己面前：“你敢！？”
“我什么不敢??？你松開！快給我松開！”要說不怕是假的，徐凡的手勁大到王小青整個面部都擰成一顆核桃，“你到底想干嘛?。俊?p> “甩下我然后和你那個白衣什么什么的雙宿雙飛是嗎，你說?。?？”
“干什么??？”肖曉和幾個干事聽到動靜的時候立刻拉開教室門沖了出來，把徐凡扯開，將王小青護(hù)在身后，“徐凡你是不是弱智?。?？我踏馬昨天怎么和你說的，管管你的臭脾氣好不好?。俊?p> 旁邊的幾個干事很少看到肖曉真的發(fā)脾氣，紛紛嚇得一抖。而徐凡猶豫了一下，最終收回了自己懸空的手臂：“我冷靜一下?！闭f罷猛地一把將自己額前的劉海撩到腦后，閉著眼睛轉(zhuǎn)身向廁所走去。
“……”王小青在肖曉身后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憤怒和恐懼兩種情緒輪流支配著她的四肢，讓她不住地顫抖。
“青青，沒事了，沒事了啊?！毙岳^王小青，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抱抱，“你也知道神煩他就是那么幼稚，而且還弱智，不知道怎么表達(dá)自己?！?p> 王小青不說話，她又不是傻子，徐凡這蠢貨腦子里在想什么她能猜不到？只不過不想去確信，不能去確信，也不敢去確信。但無論如何，徐凡的行為都讓她挺失望的。
就算沒有楊瞳這個特殊的前任，他們兩人可能也會因?yàn)樾愿癫缓隙卟坏揭黄鸢伞?p> “不過話又說回來，”肖曉突然一本正經(jīng)道，“我也不記得之前從哪讀到的說法了，女生常常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成熟懂事優(yōu)雅紳士，但實(shí)際上每個男生心里都住著一個不愿長大的少年。他們不會自然而然地變成女生喜歡的那種溫柔成熟可靠的男性，因?yàn)槲覀兛吹降哪切┮呀?jīng)變得成熟優(yōu)雅紳士的男士，十有八九都曾受過傷，遇到過一個改變他們的女人。與之對應(yīng)的，他們心底那個充滿熱情的少年早就死了，他們的心也鎖上了。煩煩他雖然幼稚了點(diǎn)，對你卻是一片真心，就算你那樣拒絕他，他不也沒后退嗎？青青，我有的時候，覺得你需要勇敢一點(diǎn)。還是說，你希望在煩煩的心口留一道疤，徹底殺死他心里那個少年嗎？”說罷，肖曉拍了拍王小青的腦袋。
“……”王小青楞楞地看著肖曉，眼神中多了很多情緒，像一團(tuán)亂麻在她眼中燃燒著，燒著燒著就變?yōu)榛覡a。勇氣，那是她最缺少的東西，“我……做不到，我過不去那個坎?！?p> 肖曉知道她說的坎是什么，便也知道這對王小青來說有多么困難，只能搖搖頭，保持沉默了。她有的時候在想，王小青如果和自己一樣看得開就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知不覺就在幫徐凡了，也不是單純希望自己朋友幸福那么簡單。
……
……
警局會議室內(nèi)。
李琛的左手指尖交替著敲擊著桌面，右手上的鋼筆飛速地轉(zhuǎn)動著。
“徐總，我想我要表達(dá)的已經(jīng)很清楚了，就算你不愿意配合，我們遲早也會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崩铊〈蟾攀鞘チ四托?，啪地一聲把鋼筆扣放在桌上，整個身子前傾，眼珠一轉(zhuǎn)也不轉(zhuǎn)地盯著徐海誠，“就算你可以不計(jì)較自己被襲擊的事情，他身上可能還攤著兩條人命呢?！?p> 徐海誠不為所動，旁邊坐著的吳韻坤倒是神色猶豫地看了徐海誠一眼，湊過去低聲說了些什么。徐海誠搖了搖頭，吳韻坤看了一眼李琛，還是畢恭畢敬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李琛深呼吸一口氣，向后一坐，舌頭在口腔里轉(zhuǎn)了一圈，嘗到了一絲絲挫敗的滋味。頑固到進(jìn)門一言不發(fā)至此的犯人不少，但全程表情淡然仿佛置身事外的被害人，在她的從業(yè)生涯中還真只遇到徐海誠這一個。
“臭老頭你知不知道阻礙警方調(diào)查能判刑的?！崩铊∩砗蟮膶?shí)習(xí)生小李終究是耐不住性子了，呵斥道。
“哼……”徐海誠輕笑一聲。一旁的吳韻坤也笑了，道：“這位小年輕，我們作為法人從商好歹也二十來年了，和法律打交道的次數(shù)并不少，再怎么也知道我們有權(quán)利保持沉默，怎么說得上是妨礙警方調(diào)查？要扣帽子，也扣個戴得上的吧？”說話間，一直看著李琛。
李琛面前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她撿起來看了一眼，隨即嘴角微微勾起：“我們的實(shí)習(xí)生小李還年輕，讓吳總和徐總見笑了。今天我把兩位請過來也說了差不多一小時的廢話了，為了不耽誤二位，我還是送客吧?！?p> 就在這時候，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魏珉臉上掛著招牌式的皮笑肉不笑從會議室外走了進(jìn)來，一邊走向徐海誠一邊摘下自己手上的透明塑料手套：“哎呀，這不是海誠國際的徐總嗎？還記得我嗎？兩年前我們在上海時裝周見過呢，你還說要買我的設(shè)計(jì)呢?！?p> “……”見魏珉伸手過來，徐海誠遲疑了一下，還是習(xí)慣性地接受了這個握手禮，“兩年前，時裝周？”
“哎呀，可能徐總貴人多忘事，早就把我給忘了吧?！蔽虹肟鋸埖匦χ?，看了一眼旁邊的吳韻坤。
“先生，我們該走了……”吳韻坤想起魏珉現(xiàn)在的職業(yè)，便使了個眼色，精明如徐海誠立刻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我們還要忙著回公司，抱歉?！闭f罷彬彬有禮地后退半步，繞過魏珉就和吳韻坤離開了。
李琛一邊注視著二人離開一邊走到魏珉身邊道：“我問出的東西很少。只能靠你了。”
“放心，我已經(jīng)有頭緒了。”魏珉收起臉上的笑容，眼神變得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