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秋菊請老佛娘給四哥收魂
老三則領(lǐng)著陳醫(yī)生去給他媽和四哥看病。
“媽,陳醫(yī)生來了?!钡椒坷锴锞找呀?jīng)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了,就不要叫醒她好了,我先看看。”說著陳醫(yī)生先用手摸了摸秋菊頭燙不燙,手剛放上去,秋菊就醒了。
“陳醫(yī)生來了,土根去泡點茶葉水。”
“不用泡,嬸,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跟我說一下。”
陳醫(yī)生說著客套話,秋菊使眼色讓老三去泡茶,接著說:“我其實沒什么病,就是累的,想起都起不來,一會就睡著?!?p> “這樣啊,那我先聽聽,看看你的老毛病是不是犯了?!标愥t(yī)生從藥箱拿出聽診器,放在秋菊的胸口聽,她心臟不好,現(xiàn)在家里一下出那么多事,真擔(dān)心她心臟病又犯了。
“陳醫(yī)生,喝茶?!崩先巡杷诉M來,看陳醫(yī)生還在認(rèn)真聽診,接著問:“我媽沒事吧?”
“沒什么大事,有少許雜音,這樣我給掛瓶葡萄糖補充體力?!?p> “好吧,我就說沒什么大事,就是累了?!?p> 陳醫(yī)生又從藥箱里拿出葡萄糖鹽水,掛在床頂上,接上輸液管,下面調(diào)節(jié)開關(guān),調(diào)了調(diào),針頭就噴水而出,像小孩撒尿一般,拿出一根粗的彈性牛皮筋,把秋菊右手腕扎住,然后針頭對準(zhǔn)手背血管一扎,馬上把牛皮筋松掉,整套動作麻利嫻熟,一氣呵成,針頭進去都不感覺痛,這就是他的本事,沒點年頭練不出。
“好了,壽根在樓上嗎?”
陳醫(yī)生給秋菊掛好,就想去給四哥掛,來的路上老三跟他說,老四病得不輕,發(fā)著高燒,身體還抽搐。
可這話讓秋菊聽到了,她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樣,一下不知哪來的力氣,也許這是愛的力量,在她心里孩子永遠(yuǎn)是第一位的,一下從平躺狀態(tài)坐起來。
“壽根他怎么了?”
“他……”陳醫(yī)生想開口,又看看秋菊的樣子,欲言又止。
“他沒事,娘?”老三出來解圍,或者說是辯解,只是想安慰他娘,但這種辯解,在現(xiàn)在情況下不一定有用,因為剛才已經(jīng)露出很大的破綻。
“不行我要起來看看,你們都騙我?!闭f著就自己用左手將右手上的針頭拔掉,從床上下來,沒顧上上穿鞋就往樓上跑。
由于針頭拔掉鹽水流出,“哎呦,”陳醫(yī)生看到立馬上前將開關(guān)關(guān)死,這么好的鹽水,浪費了多可惜。
秋菊看到四哥龜縮在地板床上,時不時還抽搐,嘴巴里“嘰嘰咕咕”說著胡話,立馬蹲下去抱起四哥,心如刀絞,泣不成聲:“我的兒啊,你怎么會成這樣了?!?p> 接著用手摸了摸四哥的頭,燙,真燙,像剛燒好的豆腐一般燙。
這時,陳醫(yī)生和老三也緊跟上來。
“陳醫(yī)生,快給我兒看看吧?怎么這么燙啊?!鼻锞諑е耷缓爸?。
“好的,嬸,你別著急,我先給他量量體溫?!?p> 說著拿出體溫計,在秋菊和老三的幫忙下,把它放到四哥的舌苔底下。
借著量體溫空隙,秋菊數(shù)落起老三來,“土根,壽根這么嚴(yán)重怎么不和娘說???他昨天到底出什么事會成這樣的?”
“娘,你昨天暈倒了,我就沒和你說了,壽根昨天夜里下雨淋濕衣服,所以感冒了?!崩先桓野炎蛞估蠐傅氖虑楦嬖V他媽,這樣會增加母親憂慮。
“39,5度,這么高的燒。”陳醫(yī)生拿出體溫計喊了起來,因為很少有人高燒超過 39度的。
“那怎么辦?”秋菊更是心急火燎。
“我先給打針退燒針,再掛瓶鹽水看看,觀察一段時間,燒能退最好,不能退的話,那得趕緊送到鎮(zhèn)醫(yī)院去。”陳醫(yī)生邊說邊給四哥打針掛水。
“那麻煩你了,多少錢?”
“錢,沒事的,你們現(xiàn)在急需用錢,過段時間給我就行?!?p> 他們家是急需用錢,但秋菊不愿欠別人的,人窮志不窮,這些錢她從不拖欠,哪怕自己平時啃蘿卜咸菜,也不欠這些錢。
“拿著吧。”秋菊說著從兜里拿出二塊錢遞給陳醫(yī)生。
陳醫(yī)生看她這架勢,錢肯定是要收了,不收就看不起這家人,就拿起錢,又找了一塊錢給秋菊。
“嬸,不用這么多,找你的。鹽水先掛著,等下我再來?!?p> 秋菊抱著四哥點點頭。
老二也回來了,并帶來了小爺爺?shù)膫髟挘懊魅瞻训略?。?p> 秋菊說,“隨小爺爺安排就是,你去配合他,需要買什么,辦什么事都聽小爺爺?shù)摹!鼻锞宅F(xiàn)在哪還有什么心思在老摳那里,一個死人,一個活人,她的兒子都病成這樣了,死人更顧不上了,再加上自己身體不好。
“好,娘,那我去忙了。”
“嗯。土根,你跟著你哥一塊去忙吧,這里我看著壽根就行?!?p> “娘,那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只顧老四。”
“我會的,走吧?!?p> 倆兄弟就去忙了。
四哥鹽水掛著,身上發(fā)了很多汗,秋菊一直在旁邊用毛巾給他擦著,毛巾濕了,又?jǐn)Q干又擦又?jǐn)Q,不斷循環(huán)著,只要四哥能好,哪怕讓她到太上老君那里偷仙丹,她都敢,孩子是她的全部,生活下去的動力,生活的希望。
鹽水掛好,四哥的燒好像一下就退了,但就是醒不過來。秋菊當(dāng)然寸步不離陪著他。其中陳醫(yī)生也回來看過四哥,藥是起效了,燒退了,但人還不醒,他一時也拿捏不準(zhǔn),不過他想起一種情況,就是受到驚嚇,是這種情況,大腦受到強烈地刺激。
“陳醫(yī)生,壽根他燒退了,怎么還不醒呢?”
“嗯……這個嘛,我也拿不準(zhǔn),很少碰到這種情況,有可能是受到驚嚇。”
“受到驚嚇?……”
“對,應(yīng)該是這樣,弄不好晚上還得發(fā)燒,我先給他配點退燒藥,你到時給他喝下?!?p> “奧。”
陳醫(yī)生走后,秋菊就扶著四哥把藥喝下,用手扒開嘴喂的,四哥嗆了幾下,秋菊又趕緊給他拍胸口,接著四哥又昏睡過去。
陳醫(yī)生剛才說受到驚嚇,倒是提醒了秋菊,農(nóng)村很多這種情況,有時小孩受到驚嚇就使勁哭,還發(fā)高燒不退,四哥也是這種情況。可四哥虛歲都十二歲了,還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是比較少見的,除非那刺激特別大才會造成,春根,土根肯定對我隱瞞了些什么,這兩個孩子什么都要瞞著我。
到晚上天黑之后,四哥果然又發(fā)起高燒,頭,身上都冒汗,并說著胡話,秋菊擔(dān)心極了,可春根和土根還沒回來,怎么辦?她把濕毛巾放在四哥頭上,自己著急出去找“老佛娘。”
“老佛娘”是村里巫師一樣的人,通靈,能和鬼,神,仙通話的人,一般出什么邪事都找她。
“徐老佛娘,你快給我兒看看,怎么受到驚嚇,如何破解?”秋菊把老佛娘請來了。
“別急,我先看看。”老佛娘像醫(yī)生看病一樣查看四哥身上,“壽根是受到驚嚇了,而且很深地刺激,你去拿三只筷子,一個碗,再拿只筆?!?p> “嗯?!鼻锞遮s忙下去拿東西,下樓梯都“咚咚”作響。
“給徐老佛娘?!?p> “不知他是哪里受的驚嚇?”
“好像在農(nóng)會?!?p> “好,知道了。”
老佛娘從碗中取些水,灑在四哥的臉上,身上,繼而去把三只筷子在碗中扶起來,心中念著咒語。
三只筷子怎能在碗中立起來呢,秋菊詫異地看著。
一會,筷子果真立了起來,真是奇怪。
“等會筷子倒的時候,你兒的魂就回來了,還有我寫個符,你把它丟到農(nóng)會邊上的茅坑里。”
“好?!?p> “老佛娘”拿起筆在一張黃紙上寫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出了個嗑兒郎,嗑兒郎,嗑兒郎,早點回家啊?!弊舟E潦草,一般人看不清。
“這個紙,你拿去。記得丟的時候喊下,壽根快回來。其它也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行,我明天再來?!?p> “好的,謝謝,這個錢你拿去。”
“不用。”老佛娘半推半就,塞進口袋。
秋菊就按她說的做,到農(nóng)會邊上的茅坑,喊著“壽根,快快回來,”并把紙條丟了下去。之后,回家看著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