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遠還是在放假前聽到了其他人的風言風語。
他們起初避諱,躲在路長遠背后悄悄地說,他的女朋友背著他跟別的男生交往。后來這些人也不再避諱了,或許也是因為傳的人多了,大家似乎把這當成茶余飯后的說談。
“長遠,我想告訴你,但是不知如何開口?!?p> 路長遠:“你不用說,這又不是封建年代,女生跟男生拉個手算什么,你們不了解逸林,自然不用說,我了解她,這就夠了?!?p> 路長遠堅信,他愛的人沒錯,她只是一個活潑的姑娘,這個社會又不是從前那般封建,男生女生不可以說話,有幾個異性朋友也是可以的。
大家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可他認可,其他人自然無聲。
期末,路長遠掛科了,他似乎并不在乎,按照約定送逸林去車站。
兩人要分開一個假期,自然依依不舍。車站里,她主動擁抱了他,兩人無數次揮手告別,車站似乎真的成為了別離的地方。
多少年前,一個姑娘也會因為拾到一個少年的??ǘ镁貌荒芑厣瘢且磺还掠潞筒辉鴳岩傻男湃尉褪乔啻簳r期我們最為真摯懵懂的愛。
此刻的路長遠心里復雜,他相信逸林不是那樣的姑娘,又惶恐有一天在某個地方見到她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人生的第一次愛戀永遠是夾雜著矛盾,充斥著不安,它會成為我們一生的迷戀和信仰。
那晚路長遠回到宿舍一個人坐了好一陣子,第二天的火車,今晚只有他一個人,這場意料之外的愛戀讓他成為貼吧里的熱聊人物。
他有些困意時收到了一條短信,是逸林發(fā)來的,她解釋著貼吧里的疑問,那只是她的一個朋友,同學而已,兩個人至于拉手擁抱什么的,都是她那天差點摔倒,對方拉了一把才造成的誤會。
“我知道,你不用說,因為我理解你,懂的人不必解釋。”
路長遠對著手機傻笑著,他最終安下心來。
在校生都放假了,畢業(yè)生開始收拾行李,寢室樓如同經歷了一場大戰(zhàn)。
其實每年都如此,沒什么驚訝的。
甚至有的被子從空而降,將樓下的書本蓋的嚴嚴實實。之后保潔大姨便開始一陣不滿的牢騷。
這些孩子越來越不像話,即便不要也不能這么做啊。
雖說這樣,但每年阿姨都能撿到一些有用的東西,臺燈、簡易桌、手電筒、隨身聽、甚至是用過的淘汰智能機。
因此,她也會欣然接受這些孩子的胡亂丟棄行為。
而每一年都會有一大沓情書或信紙被丟在垃圾桶里,就像是這散場青春最后的告別。
保潔阿姨不曾刻意打開,只是某天一張攤開的情書工整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那親昵的稱呼讓阿姨不禁感嘆,其實她也年輕過,只是文章的最后,兩人說著分別,前面還在說著之前的愛,后面又毫不委婉的說著要分開。
這些,大家都已習慣了。
操場正中央,一些個人在畢業(yè)照后盡情的將學位帽丟掉,盡情的跳躍,盡情的揮手,盡情的吼叫,畢業(yè)了,畢業(yè)了!
那些孩子們依稀記得,高中畢業(yè)時痛哭流涕,幾個人相互拉著手,仰望著天空求歲月不老,還約定一生是知己,一生不分開。
幼稚的言語,稚嫩的面孔,恨不得將學校的每個角落打包帶走。
而此刻,大家歡呼過后,便去推杯換盞,散伙飯吃過就真的散伙了,看著平日里不說話的兩個人相互擺手,看著平日里怨懟的人甩頭走掉,其實大家都清楚,這一個轉身,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的。
這座渺小的城市里有了相聚,就有了離別。
何仙忙完畢業(yè)生的活動,認真的對每一個來辦理離校手續(xù)的學生說了再見,她們幾次三番來辦公室,卻在最后一次離開時輕輕的揮手。
“老師,再見!”
這四個字何仙聽的多了。
只是所有事情忙完接近暑假,最后一名大四學生辦完了手續(xù),對著她揮手說老師再見的時候,她突然傷感了,這種別離是無期的,她記不得他們的名字,記不得他們的樣貌,甚至也不知他們是哪個班的。
只是……她們可能不會再見了。
整整一年過去了,何仙在這學校里收獲的太多太多,面對著吃別離也感悟了太多,鐵打的學校流水的兵,每一年都要如此開始記得一些面孔,然后睡著時間的流逝,再忘記。
燥熱的天氣里,這所學校的一草一木都在,只是賦予了新的意義,這里從學校變成了母校。
何仙突然想到系貼吧里去逛逛,然后發(fā)了一篇帖子。
致每一個離開的你
親愛的中文系同學:
當年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已經離開這座城市回到了熟悉的家。很遺憾,我缺席了你們三年的時光,也沒能跟你們每一個人說再見,在這里,我跟你們說一句,再見!
四年前你們經歷了高考的洗禮,帶著夢想走進這里,時光匆匆,今日就要離去。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摩挲著地面,火車將你們帶離這里,從此這個地方叫做母校。
無論幾年里母校給了你們什么樣的榮譽,或是讓你遇到了什么不愉快,這里終究都是你們生活四年的地方。就像是一個母親,看著長大的孩子漸漸離開她的身旁。我想告訴你們,未來的苦會有很多的辛苦,會有很多的困難,希望你們一步一腳印的走下去,一定會走向成功。
最后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我愛你們!
何仙
很快下面有了回復,大多是哭的表情。
“老師,我們也愛你?!?p> “老師,你是大學里最讓我覺得溫暖的老師?!?p> “老師,無論走到哪里,我們都會記得你?!?p> 雖然這些毫無根據的誓言不可信,但何仙卻認為這一刻學生們都是認真的,她們真的在跟自己告別,也真的對這個學校不舍。從此他們再也不是學生了,而是一名走入社會的職員或創(chuàng)業(yè)者,只希望他們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