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擔心死我了!答應我,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陳明嘆了口氣說道:“靜靜,其他的我都能保證,唯獨這個保證不了,這是我的宿命?!?p> “什么宿命!孤身犯險是宿命嗎?”尚靜扯著陳明的耳朵,‘耳提面命’。
“我是說一頭扎進陌生的區(qū)域,就像我一頭扎進蒙古草原,下次去美洲大陸也是一樣,我不知道前方有多少危險,但我知道我必須去,因為那里有我想要的東西,要想打敗我宿命中的對手,僅憑大明朝一地的資源,是不可能成功的,大明資源雖多,可這都是有主的,我和這些人搶資源,搶起來費力不說,還特別容易丟。
所以對我來說,自己憑著我腦袋中的,這個時代的人所不知道的信息,去創(chuàng)造出新的資源出來,最后將這些資源聚集到一起,傻子都能贏滿清?!标惷髡J真的解釋道。
“那,難道就沒更好的辦法了嗎?”
“有,很多,不過那些都是賭運氣而已,比如李成棟反正之后,我?guī)退邢纶M州,那他就是猛虎出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又或者我?guī)徒鹇暬缚邢纶M州,或者幫他在被清兵圍困南昌的時候,我?guī)退麍猿志靡稽c,那天下局勢又是另一番景象。這種機會很多,比如在之后的幫李定國先行除掉孫可望,那李定國說不定就憑自己一己之力把滿清給草翻了??上н@些都是賭博,更像是親自下場與滿清對弈一局,大家一步一步拆招,到最后只要不能徹底將他打敗,我依舊一事無成,因為時間,就在下這盤棋的時候,悄悄溜走了。
所以我就不下場,這南明亡的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棋手太多,大家都相贏,結果互相掣肘,讓滿清占了個大便宜,我讓這些野心家先和滿清下棋,讓他們相互耗時間,老子在一旁積蓄實力,等到將來某一天,我的力量足夠大了,老子上去一拳就把棋盤砸個稀耙爛,再把這些下棋的人,吊起來打。
穩(wěn)贏的方法我不用,我才是傻子?!?p> “什么穩(wěn)贏啊,你這條路風險更大,萬一剛剛蒙古大汗在你進去的時候,就講你砍了呢?那你還不是萬事皆休?你和蒙古大汗談成了,得意忘形了,忘了最初都把你逼到交代后事了嗎?”尚靜一想到當時陳明站在船下,和她交代后事時的樣子,她又淚崩了。
“好了別哭了,這么多人都在看笑話呢。”陳明用袖子替尚靜擦眼淚。
靜靜,要是這世間的路都那么好走,那還要勇氣干什么呢?
“答應我,下次再去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帶上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或許咱倆死后,也能化作一雙蝴蝶呢。”尚靜靠在陳明的肩上輕輕說道。
“我答應你?!标惷鬣嵵氐恼f道。
……
陳明和車臣汗碩壘談妥了之后,當天下午,在車臣一部的牧民的幫助下,陳明的船隊總算是被纖進了呼倫湖,而陳明許諾給牧民們的禮物,牧民們用勒勒車搬了三天才將十船貨物給搬了回去。
接下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牧民們首先將自己圈養(yǎng)的馬匹,大部分都賣給了陳明,然后又開始在呼倫湖附近捕馬,而陳明這一方的五百名武士也沒閑著,他們在疏通河道,返程的時候,能更順利一些。
而陳明則徹底悠閑下來了,每日不是去參加碩壘的宴會,就是帶著夏秋風和幾名箭術高手到處捕獵,陳明喜歡吃禽肉,所以大伙一直都在射野雞還有天鵝大雁,天氣越來越冷,許多候鳥在貼了最后一層秋膘之后,都紛紛踏上了南下的旅程,陳明見著天天到嘴里的天鵝肉越來越少,總有一種淡淡的憂傷縈繞心頭。
親愛的,你慢慢飛,我肉還沒吃夠呢!
終于,在見到車臣汗碩壘的半個月之后,陳明帶著買來的近一千匹家馬、野馬和野驢,還有牧民們送來的草料,在車臣汗碩壘和許多牧民的送行之下,踏上了下一段旅程。
“哎呀,爽啊,這次來蒙古,又和蒙古人結結實實的摔了半個月的跤,蒙古大汗也被我摔趴下幾次,野味吃了不少,馬奶酒也灌了個飽,蒙古姑娘我也睡了不少,這樣的日子過得真是爽啊,唯獨有一點不爽的是青菜太少了,我感覺我有點上火,還好我當初依公子的吩咐,通知了高兄,讓他在黑水河出??诘任覀?,到時候我的讓他好好給我拔拔毒。”夏秋風渾身癱軟,掛在船舷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而且臉色卡白,腳步虛浮,一看就是縱欲過度兼被人摔得七葷八素的樣子。
“哎呀,我臉上長痘痘了,這怎么辦啊,可千萬不能留痘痕??!這蒙古的伙食全是肉,太容易上火了?!鄙徐o摸著一塊銅鏡,在夕陽的余暉下,映照著自己姣好的容顏。
陳明嘴上頂著兩根大香腸,哆哆嗦嗦的對著草原落日的美景,吟了兩句詩。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黑水天際流。好濕,好濕?!?p> “我說公子,你這嘴腫的跟香腸似的,那有閑心念兩句詩,你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去吧,可別把你那倆香腸擠破了,嘴上長瘡可就更難受咯!”夏秋風嘲笑道。
“靜靜,豆芽發(fā)好了沒有,我決定我這半個月就只吃豆芽了,我一口酒,一塊肉也不沾,我不相信它不好!”
“我現(xiàn)在倒不擔心吃的問題,我擔心拉的問題啊?!鄙徐o用銅鏡將落日余暉反射到陳明的臉上擔憂道。
“五百名便秘戰(zhàn)士,我感覺咱們的戰(zhàn)力空前強大!”夏秋風看著船上那些表情猙獰的兄弟們,哈哈大笑道。
“撼山易,憾陳家軍難!哈哈……哎喲,嘴角破了!”陳明驚叫道。
……
陳明的船隊在支倉長河的帶領下,一路上乘風破浪順流而下,終于是搶在河口冰封之前,沖出了黑水河。
“高兄!”
在黑水出海口附近的一片海灘上,陳明看見了在此等候了一個多月的高福,當初陳明走得急,而那時候高福還在跟著運送流民去東番島,因此夏秋風收集好船只與物資后就沒等他,但高福又是陳明點名要要的人,故而高福將那一趟的流民平安護送到東番島之后,便帶著一艘船沿著陳明的航線一路北上,在黑水河出海口等待陳明的歸來。
“公子,許久不見了,一切可安好?”高福見陳明從船上下來,快步向他奔來,他也哈哈大笑的迎了上去,主動問候陳明。
“不好不好!我都便秘了快半個月了,還有我嘴角,你看看我嘴角的瘡,別人上火幾天就好了,還有夏秋風這個變態(tài),一天不到就好了,我這快半個月了都還沒好,簡直太不公平了!”陳明拉著高福發(fā)著牢騷。
“哈哈,公子,平日里叫你多鍛煉鍛煉身體,你非不聽,現(xiàn)在知道難受了吧?咱們那些兄弟,可都是不論三九三伏都在打熬身體,這才有強健的體魄,至于夏兄,那是他天賦異稟,他的恢復能力遠超常人,這是天賦,羨慕不來的?!备吒Pχ忉尩?。
“哎呀,別扯淡了,快給我看看。”
“好,你是公子,你說了算!”高福哈哈大笑。
……
陳明的船隊在這處海灘上休整了幾天,補充了大量的淡水之后,船隊一共二十四艘海船,在支倉長河的帶領下,開始了偉大的航海之旅,船隊先航行回到日本的仙臺藩海外,然后乘著在此處海域,黑潮和千島寒潮交匯而形成的北太平洋洋流,一路向東而去,借助海上常年盛行的東北風,船隊一路有驚無險的航行著,支倉長河當初果然沒說錯,冬季應為東北風強烈的緣故,很少遇到海霧,就算遇到了海霧,也最多持續(xù)一兩天的時間,船隊可以很輕松的調整航向。
不過有一點不好的是,船上的馬和人都開始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航海特有癥狀,高福雖然帶了許多藥品,但這是為了整個往返航程所準備的,由于消耗的太快,陳明擔心返程的時候,沒有藥品使用,于是就狠心的減少了那些家馬、野馬、野驢的調養(yǎng)藥品,只是保證他的兄弟們的調養(yǎng)藥品。
這樣造成的后果就是那些驢和馬死亡率極高,基本上所有的還未成年的馬駒和驢子都死干凈了,剩下的成年驢馬中,體質較差的也在慢慢死去,每過一天都有驢馬死去的感覺,讓陳明心里很是難過,他很怕自己這趟旅程最終抵達美洲大陸的時候,這些驢馬全死光了,他這次的美洲養(yǎng)馬計劃直接破產,但他還是認為他的選擇是對的。
經(jīng)歷過揚州城里的地獄景象,親手替慘死的無辜百姓收尸之后,他對人命看的很重,這要是以前的他,肯定寧愿叫高福保住這些驢馬,也不會叫高福保住他的那些手下的命,但是經(jīng)歷過了那樣的人間煉獄之后,他再也無法鐵石心腸的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他已經(jīng)知道了生命的可貴。
至于那些驢馬,他顧不上了,雖然在他的計劃中,這些驢馬,比他的五百名兄弟價值更大,大無數(shù)倍,但真要他選擇,他還是選擇人命。
“大陸,看!大陸!”船上有人開始歡呼了。
“美洲大陸,我來了?!标惷骺粗h方地平線上黑黑的一條細線,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