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后良方有百篇,金針玉刃得師傳。重生扁鵲應(yīng)難比,萬里傳名安道全。
神醫(yī)安道全,建康府人士,行醫(yī)濟(jì)世,游蕩江湖頗有聲望。安神醫(yī)許是水滸眾人中最為深藏功與名的,得了善終之人。一個小有名氣的江湖郎中充其量也是處江湖之遠(yuǎn)的人,難有出入廟堂之時。可偏偏梁山頭領(lǐng)呼保義宋江背上生了膿瘡,張順使了計謀將安道全騙上了水泊梁山,安道全折了情人李巧奴又丟了良人身份落入賊窩。卻因禍得福招安之后,趙佶請其為自己治病得以榮升太醫(yī)館醫(yī)官常伴御前左右,倒比那些苦盡心思洗白白的梁山好漢要落得圓滿的多了。
醫(yī)者父母心,華佗是個有血性有骨氣的人,行醫(yī)救人不事權(quán)貴。按說曹孟德權(quán)御天下,對漢室天下的行徑所不齒,以華佗嫉惡如仇的性格按道理是不應(yīng)該為其醫(yī)治的。眾所周知但出于醫(yī)者仁心華佗還是為曹操醫(yī)治了頭痛,這便是醫(yī)者的職業(yè)道德吧。安道全獨尊華佗,仁心仁術(shù)要比孰是孰非,體諒的重一些。所以安道全所醫(yī)者三教九流良人草寇皆有。
安道全有一個相當(dāng)耗費錢財?shù)氖群?,便是眷養(yǎng)情人。四處行醫(yī)、漂泊不定但凡所到之處必有紅顏知己相伴。自古以來女色便與金錢利益相關(guān),女色永遠(yuǎn)是男權(quán)社會里的通行貨幣,伴隨著錢權(quán)險惡而生。所以因為好女色需錢財,安道全愛屋及烏也落得一個愛財之名,醫(yī)診費用特別高!
安道全之所以適時的出現(xiàn)在了梁山水泊,一來是與神秘人的交情,二來是梁山水寨的推動。彼時梁山水寨的頭把交椅是王倫,王倫患有頭痛之頑疾時常發(fā)作頭痛欲裂,聽聞安道全醫(yī)術(shù)高明便將安道全請上梁山。王倫的頑疾病根之深非一時半會兒就能根治的,安道全又四處行醫(yī),王倫待只得頭痛復(fù)發(fā)之時再遣人去尋神醫(yī)。一來二去朱貴覺得麻煩便獻(xiàn)了計策,將安道全在應(yīng)天府的情人擄上了梁山,在水泊中擇了一處島嶼將其安置下來,以此要挾安道全為王倫治病。猶如打蛇七寸,安道全的命門被人捏住了,沒有辦法只得落戶梁山水泊一來為王倫醫(yī)病,二來照顧自己相好。
此時仇和便被安排在了安道全相好的宅子里養(yǎng)傷,任由祝彪那廝想破腦袋四處打探恐怕也不會知道,扈三娘和仇和竟藏身在梁山強人的眼皮底下,即是知道了又如何?祝彪也不敢來尋!
將仇和安置妥當(dāng),安道全和神秘人便離去了,說是前往建康府家中取藥。囑托了扈三娘何時換藥,平日里有何注意之事,便有十多日不曾見過安道全了。
安道全的相好喚作徐真真,徐真真原是應(yīng)天府江南樓的歌姬,被安道全相中花錢贖出了煙花柳巷之地,二人還算你儂我儂日子過得不錯。
徐真真身材個子不高,小巧玲瓏,面容嬌好時常淺淺微笑,流動著柔情似水。自打扈三娘搬進(jìn)來兩個女人便熟絡(luò)起來,經(jīng)常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似有說不完的話般,徐真真話語輕柔透著南方姑娘的溫婉。
一切平靜如水,日子輕飄飄的度過,日復(fù)一日的仇和的傷勢也慢慢好了起來,已經(jīng)可以走動自如了。
與安道全藏嬌金屋的平靜比起來,近在眼前的梁山水寨和遠(yuǎn)在天邊的獨龍岡卻是亂作一團(tuán)。
那晚一役,獨龍岡三莊結(jié)盟練手擊退了梁山水師,祝彪雖受了一些外傷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得以全身而退。梁山水寨損失慘重,折了不少兄弟,雖然二位頭領(lǐng)杜遷和宋萬無大恙,但這一仗打的梁山水寨威風(fēng)掃地,軍中士氣萎靡!
“天殺的祝家莊!老子咽不下這般鳥氣,請哥哥準(zhǔn)命,讓俺點了手下弟兄直奔獨龍岡,將祝彪那廝的人頭割下來祭奠我梁山死去的兄弟!”,杜遷身上受了一些外傷,吊著一直胳膊,頭上纏著白布條,樣子滑稽火氣卻不小。
“萬萬不可!杜遷哥哥,獨龍岡三莊用命,手下堂客鄉(xiāng)勇加起來有一二萬人,就算眼下我水寨傾巢而動恐怕也不是他祝家莊的對手啊!”,朱貴連忙勸阻道。
“那你說怎么辦,莫不是要我等忍辱偷生?”,杜遷一生氣扯掉了頭上的繃帶憤怒的扔在一邊!
“哥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宋萬站起來看著坐在上手的王倫。
只見王倫衣著打扮如往常一般文文雅雅,臉色卻憔悴不堪,雙目微閉,一只手按著太陽穴輕輕的揉動,想必是頑疾復(fù)發(fā)了!
“恁地了哥哥,是不是頭痛又復(fù)發(fā)了?”,朱貴見狀連忙起身關(guān)切的問道。
“還愣著干嘛,快去尋安神醫(yī)!”,杜遷見狀也關(guān)切的起身,對著站在議事廳外的小嘍啰吼道。
“不用去了!”,只見王倫微微睜開眼,兩只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甚是駭人?!吧襻t(yī)給我開了藥,然后告假回建康府了,藥我已經(jīng)吃了,不妨不妨!”。王倫有氣無力的說道。
“哥哥肯定是為水寨之事操勞過度才引發(fā)舊疾,這些時日水寨中事情頻發(fā),先是短錢缺糧,又有祝彪那廝仗勢欺人,哥哥為水寨瑣事費心勞力……”,朱貴說著眼睛都委屈的紅了一圈。
王倫有氣無力的揮揮手示意朱貴不要再說了。
“祝彪之事全怪小弟無能才讓那廝漲了威風(fēng),小弟有過!”,杜遷也連忙抱拳施禮。
“我……”,宋萬也想說話也被王倫抬起的手制止了。
王倫勉強坐直了身子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此事我不怪大家。若論起過錯,我也有責(zé)。若不是想著奪孫氏酒店,我水寨兄弟也不會有此一劫!這幾日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情沒那么簡單,有好幾雙我們看不見的手在推動這件事情,期中有一雙手隱藏最深,連我梁山水寨也被算了進(jìn)入。我們派去放哨的小兵究竟被誰所殺?我至今想不明白。”,王倫說著努力的站起身,朱貴等人見狀連忙上前攙扶,王倫緩緩的走向議事廳門外,“看這水天一色茫茫無垠的梁山泊,如今都是我們的了!咱們兄弟幾個也算是九死一生,白手起家,到如今攢下這般家業(yè)也不容易!有時候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也會回想,咱們幾個經(jīng)歷過的難處,你們說我們梁山水寨是靠著什么走到如今的?”。
王倫看了看身后的三位頭領(lǐng),見無一人答話,便又言道:“你們幾個不說不代表不知,我王倫有愧,多是我說的多做的少,而三位兄弟在其職謀其事做的多說的少!我原來是個讀書不成的人,如今是個江湖人。我認(rèn)為我們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共同建造了這個梁山水寨,靠的是義氣二字!何為義氣?像孔夫子那樣的圣人他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云。你們也不消懂他到底說的甚么意思,因為在我看來那就是狗屁!是愚民,是強者欺凌弱者讓弱者恒弱的毒藥!笑貧不笑娼,他們談的忠義是懦弱的忍受!我們呢,我們講的是義氣,何為義氣?義是道,氣是爭!我梁山的義氣便是有德報德,有冤報冤!”。
水泊上送來的風(fēng)鼓動著王倫的衣衫,一副風(fēng)中王者的霸氣凜然而生。
朱貴、杜遷、宋萬聞言也深受鼓動。
“冤不光要報還要報的明白!獨龍岡三家為何即爭又合,要去調(diào)查清楚,一山不容二虎,何況是三虎?他們要爭我們就作壁上觀得漁翁之利,他們?nèi)羰遣粻?,那我們就給他們加把火!”,王倫話一出其余三人明朗了一些,連忙抱拳領(lǐng)命去打探調(diào)查。
“對了!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б槐尽度龂尽穪恚銈円捕伎纯矗@種書不能等到老了在看,莫等到白發(fā)漁樵江渚上,看的是別人家的秋月春風(fēng)?!?,王倫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朱貴、杜遷、宋萬喬裝打扮去了山下打探。
獨龍岡的市井中流言蜚語滿天傳,扈、李、祝三家的鄉(xiāng)勇似乎都得了什么命令,撞在一起時個頂個的火藥味十足,口角拉扯屢見不鮮。
“誒,你聽說了么?又打起來了!”,一位粗布衣衫的尋常百姓坐在酒肆里遇見了鄉(xiāng)情,兩個人細(xì)聲細(xì)語的小聲交談!
“聽說了,是祝家的人先動的手!”,聞?wù)呋氐馈?p> “聽說祝家老三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呢,受了重傷,現(xiàn)在還下不了床!”
“這么厲害?扈三娘干的?”
聞?wù)咦笥医鋫涞挠^看,見無人在聽這才敢答:“聽說是碰上了梁山水寨的強人了!”。
“怎么還有梁山強人的事兒?”
“誰知道呢,據(jù)說是祝老三去殺扈三娘巧了又碰上了梁山強人了,雙方就打起來了!”
“三個和尚一鍋粥,亂了!這獨龍岡十幾二十年的太平日子就算到頭了!這回扈、李、祝三家真要你死我活了,我看吶……”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原來是祝家老二,?;⒉铰木従彽奶みM(jìn)酒肆,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解了短刀放在桌子上,招呼店家要了酒肉!
“大官人恁地今日沒在莊上吃飯?”,酒家笑臉相迎多嘴問了一句!
?;⑻痤^玩味的看著酒家,“恁地操心操到我頭上來了?”。
酒家聞言連忙躬身言道:“不敢,不敢!小的沒有其他意思……”。
“諒你也不敢!不過我今天心情不錯,且就告訴你了,我不在莊上住了,而且今后也不住了,以后我呀天天要在你這兒吃了!”,?;⒀缘馈?p> 酒家聞言,臉上神情難以捉摸,“這……”。
“恁地不樂意啊,莫不成如今我?;⒃讵汖垖詡€飯還得看你的臉色了?”,?;⒄馈?p> “小人不敢,大官人在小的店里吃飯是小的一家的福分,小的這就去給您篩酒!”,酒家說完連忙退下了。
?;⑵届o的望向周圍,店里吃酒的人皆不敢說話,低下頭自顧自的去吃飯了。
就在?;⒊燥堥g,從門外跑進(jìn)來一人,見了祝虎跪倒便拜,“大官人,小的有事稟報!”。
?;⒁豢丛亲@先磉叺挠H信,祝家管事!
“何事驚慌?起來說話!”,祝虎言道。
管事立在?;⒁粋?cè)想要湊近祝虎耳旁低言,被?;⒁话淹崎_了,厭惡的說道:“什么事,大聲說就是,鬼鬼祟祟的背什么人兒?”。
管事無奈只得回稟:“回稟二爺,三爺重傷難愈,方才發(fā)作又撕心的疼痛,大爺讓小的來尋您!”。
“尋我?尋我作甚,我那點醫(yī)術(shù)給阿貓阿狗看即可,恁地能給三爺看???哼!”,祝虎一聲冷哼言道!
“大爺說,二爺識得神醫(yī)安道全,三爺?shù)牟≈慌轮挥邪采襻t(yī)可以救治,所以大爺差小的稟報與您,希望您能親自出山將安神醫(yī)請來!”,管事切切諾諾的言道。
“哎呦!大哥可真會指使人,恁地我認(rèn)識安道全他就不認(rèn)識了?何故偏偏讓我去!”,?;⒀缘?。
“這……”,管事不知如何作答,硬著頭皮言道“許大爺因為要上山面見太公,沒有功夫吧?”。
?;⒙勓悦腿黄鹕?,“大哥上山尋太公去了?”。
“是的,小的出門時大爺正準(zhǔn)備出發(fā),現(xiàn)在恐怕應(yīng)該到了獨龍山腳下了!”,管家回道。
“背馬!”,?;⑥D(zhuǎn)身沖出酒肆!
“二爺這是去哪兒?”,管事也跟著跑了出來。
“當(dāng)然去尋安道全!”,?;⒔饬斯苁碌鸟R,翻身上馬,“這馬我先借用了,回來還你,對了酒肆里的飯錢你也幫我先給了他,回來一并算給你!”,說完策馬揚鞭而去!
管事喜出望外,這下回去可以交差了!管事走會酒肆算了賬,還了些價錢,撇了銀子便要離開,走到門口忽然轉(zhuǎn)頭對著眾人發(fā)狠道:“今天中午在這里你們聽到的話,一句也不能說出去,若是讓我知道了,小心你的心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