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今晚留下
花漣羽的話就那樣消弭在了瑞和居寂靜的空氣中,她沒有得到回應(yīng),留給她的只有南宮曲深深緊皺的眉,她想除非南宮曲不是南宮曲,否則他絕無可能回心轉(zhuǎn)意。
懷孕的這些日子,她的身子越來越差,找過大夫,說她這病癥很是罕見,她的孩子必須大量吸收母體的養(yǎng)分才能得以保命,而且這孩子出生后,母親大多難以存活。
聽了大夫的話,她反而釋然,她這十數(shù)載總在利益熏心的計算著,計算著人心、計算著害人的法子,她有此下場,算她活該。她本以為自己最不會失去的人便是南宮曲了,現(xiàn)下她卻連他都失去了。也是,本來他敬她、愛她,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謊言,他的喜歡是她偷來的,如今算是物歸原主。
她太后知后覺,等他對她失望了,她才覺得自己愛他,愛他包容她任***他任何時候都對她溫柔。
一行三人去了聽風(fēng)苑,也沒發(fā)現(xiàn)還差些什么,想來南宮曲事先已經(jīng)置辦了,把她趕出依云苑的想法由來已久?
時刃滿心悲憫,更不明白為何王爺突然變心,自己也不好再說什么,出口便是道別,“王妃既不差什么,時刃便回去復(fù)命了?!?p> 花漣羽有氣無力的回應(yīng),“你且去吧。”隨后便睡下了。
時刃走后,郁汀便服侍花漣羽睡下,郁汀本就是個見低就踩見高就拜的主兒,她看花漣羽這幅形容,早便生了異心。花漣羽識人認事的能力還是有的,看郁汀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便知她想法,等她來日再得榮寵便要滅了她,她這般想著。
新派來的侍女,確是個手腳麻利的,向來多做不說。
花漣羽閉眼,唉,如今的日子便先這般挨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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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曲一人在瑞和居里品著茶,想到那日花漣羽在牢獄里暗示竹寒對她下藥的事,如今這事還梗在他心里,若他能狠心些,或者就不會傷到竹寒,如今竹寒也不會對他這般絕情斷愛、滿不在乎。
可他不行,不論怎么說,花漣羽都是救過他命的人,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去,也罷,今兒便低個頭,跟竹寒道個歉,她今日若不原諒,便等她原諒,反正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南宮曲看看外面的日頭,有些煩躁,也不知有什么法子能讓這天快些黑下來,他也好快些去竹音閣。
就快入秋了,瑞和居外種的樹也零落些葉子下來,雖不及厚厚一層,風(fēng)過之處,也是一番風(fēng)景。
時刃踏著落葉從外間走了進來,跟南宮曲交代了王妃的事情后,本想勸勸王爺,卻見王爺似乎并不想說話,只得訕訕退下。南宮曲見他要走,叫他將時劍領(lǐng)來,便不再說話。時刃應(yīng)下后便離開了。
很快,時劍便趕來了,南宮曲吩咐他監(jiān)視聽風(fēng)苑主仆,若見鴿子亂飛,便抓下來給他。若被發(fā)現(xiàn),假裝時刃就好。
吩咐完這些,南宮曲又百無聊賴的把玩手中的茶杯,以前多少還要管管朝堂的事,如今算是徹底閑散了下來,這人一閑下來,邊愛想些事,此時南宮曲就滿腦子江竹寒。他在腦子里想了想,這些日子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太子一派的人看他被收了兵權(quán),對畫音的親事也懈怠了起來,姑且把日子定在了本月十五,暫無后話。
距十五還有些日子,既然沒事,他想帶竹寒出去踏踏青、逛逛街。
南宮曲想到這里,便起了身,拍拍衣衫,抬腳出了瑞和居,向竹音閣方向走去。兩邊的大樹微微泛著青黃,陽光從間隙中透瀉而下,打在南宮曲好不容易養(yǎng)白的臉上,照進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里,在眼皮上打下睫毛的余影。南宮曲眼花,揉了揉便繼續(xù)向著竹音閣走,聽得水聲潺潺,途徑碧色假山,一旋一轉(zhuǎn)便看到了竹音閣的門。
南宮曲看著那門,便想起了自己那日在這假山后面窺視竹音閣的情形,原來他那么早就已經(jīng)將她放在心上了。
他雖躊躇良久,卻還是踏著略顯沉重的步伐進了竹音閣,竹寒正與知含在一桌子上吃飯,竟都沒注意到他。
南宮曲咳了兩咳,提醒那兩個吃的津津有味的人,現(xiàn)下還不到吃飯的時候,也不知她們怎的那般餓。
竹寒聽到動靜,瞟了他一眼,頭也不抬的說,“知含,再加個碗……”
知含聽了便即刻起身行動。
南宮曲聽到她的話也甚是欣喜地向她們走來,卻不料,竹寒補充道:“咱們黑子大概也餓了?!?p> 南宮曲俊臉一黑,這“黑子”說的是他?
知含立馬頓住腳步,驚訝地看向竹寒,又看了看睿王,很是躊躇,不知該走好,還是不走好。南宮曲揮了揮手,叫她退下,把門和上,這拿碗的事卻沒了后文。
黑子是竹寒她們昨兒在這府邸發(fā)現(xiàn)的一只白貓,叫它黑子,不過是覺得有趣。
“這‘黑子’說的可是我。”
南宮曲有些艱難的開口,因為此時竹寒視他如無物的神情,確實震懾的他有些怕。
“豈敢豈敢,貓兒罷了?!?p> 說完這些,竹寒依舊繼續(xù)扒飯,也不理他,黑子是否吃到了香甜的米飯都是后話,此時的南宮曲卻比無奈吃飯吃到一半就被趕出去的知含還要憋屈,也不曉得怎么開口,竟鬼使神差的說了句,“我今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