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明初,歷經(jīng)十六年的戰(zhàn)亂,元朝的殘暴統(tǒng)治結(jié)束,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歷史朝代——明朝,皇帝朱元璋即位后,面對涂炭的大江南北,恢復(fù)社會生產(chǎn)成為第一要務(wù),并著手安排對所有百姓進行戶籍登記。
十多年的戰(zhàn)爭,哀鴻遍野,千里荒蕪,所存活的人口不足原有的百分之十,為恢復(fù)生產(chǎn),平衡因戰(zhàn)爭遺留的人口不均等問題,同時為了不讓大片的疆土陷入無人區(qū)的境地,明皇一旨詔令:命舉國大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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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瓦白墻,小屋連綿,這是隸屬饒城的一個古樸的村莊,叫徐家莊,在這里住著唯一一個家族——徐家。
此時的徐家莊村口,大大小小的人圍了一圈又一圈,絕塵而去的快馬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徐君器將手中銀色的長槍狠狠的插到地上,他恨透了這種無力的感覺,就像三年前,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因病相繼去世,卻無能無力,可是那個時候,他還有他的大伯,徐家的族長徐自強,是族長大伯將他從封閉中拉了回來,而如今,他又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官兵帶走了族長大伯,而自己依然無能為力!
一紙詔令,將原本平靜的徐家變得沸騰,也讓徐君器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助和憤怒!
咬了咬牙,徐君器一把拔出長槍,轉(zhuǎn)身就走,身后大片的議論、指點,只是,這一切與他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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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楊柳須,翠翠碧連天。
蓮湖,因蓮花而盛名,偌大的蓮湖,半湖蓮花半湖翠,可謂人間仙境,不管經(jīng)歷多少的風(fēng)雨波折,這里依然平靜,每到盛夏,蓮葉遮天,蓮花盛放,色彩斑斕,花態(tài)萬千,總是引得饒城的達官貴族流連忘返。
此時正是艷陽高照,湖面除了蕩漾的蓮花,還微微散發(fā)著點點星光,甚是好看,徐君器穿著青布長衫,靜靜的站在湖邊,望著半湖的景色而出神。一陣風(fēng)拂過,掀起了長衫,徐君器伸手捋了捋,清秀的臉頰上露出幾許剛毅,深邃的眼眸因風(fēng)動而微微瞇起,袖長的身影被湖邊的蘆葦遮擋了大半。
銀色長槍被徐君器深深的插在了蘆葦叢中,就在前幾日,他還興奮的告訴族長大伯:天下大定,人才奇缺,正是他一展抱負(fù),報效國家的時候,而詔令的頒布,改變了一切。
徐家是個世代務(wù)農(nóng)的家族,雖然家世不夠顯赫,卻本本分分,面對這么多年的戰(zhàn)亂和元朝的殘暴統(tǒng)治,徐家依然安然的度過了,在這種風(fēng)雨飄搖的年代,能夠保護這整個家族的存活,可見身為族長的徐自強是廢了多大的心,用了多大的努力。
如今眼看著一個和平的年代就要來了,而遷徙令卻讓整個徐家陷入風(fēng)波,無法自拔。雖然大家都還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請,但是無疑,肯定與遷徙有關(guān)!難道是私自轉(zhuǎn)移的事情露了馬腳?徐君器不敢想象,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族長大伯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抓,然后……
想到這里,徐君器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感受到寧靜的氣息和淡淡的清風(fēng),動了動腮幫,徐君器猛地睜開眼睛,面對疾病他束手無策,而這一次,他絕不退讓,不管如何,他都要救出族長大伯!
“二哥?!毙炀剌p巧的身影穿過蘆葦叢,走到了徐君器的身后,她明亮的眼眸中流動著點點淚光,很顯然,得知自己的父親被抓,徐君蓉已經(jīng)無措了,唯一的希望便是一直以來,在自己心中極為高大的堂哥徐君器了。
徐君器微微轉(zhuǎn)過身,看著徐君蓉,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來了?”
“我擔(dān)心父親……”徐君蓉說著,嘴巴一癟,眼看著淚花即將掉落。
徐君器聞言心中一痛,抬手撫摸著徐君蓉的頭發(fā),輕聲道:“不用擔(dān)心,我一定會救出族長大伯的?!?p> “二哥,你,你要怎么做?”徐君蓉有些吃驚,但是她卻清楚,父親畢竟是被官府帶走的,身為百姓的他們能有什么辦法,即便是去府衙門口哭訴求情,也是于事無補。
“這個你就別管了。”徐君器轉(zhuǎn)過頭,一把握住長槍,然后手腕微動,拔出長槍,繼續(xù)道:“我們回去吧?!?p> “我不回去。”徐君蓉扭捏著,臉上涌動出淡淡的憤怒。
徐君器有些奇怪,問道:“這是怎么了?”
“還不是小姑姑!”徐君蓉說著,滿臉的憤慨:“如今父親都已經(jīng)被抓了,她還有心思說什么婚嫁之事,明知道我對她的寶貝兒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徐君蓉口中的小姑姑,是徐家直系唯一的女兒,徐家族長徐自強唯一的妹妹徐自蘭,早些年嫁給莊家小兒子莊志,生了個兒子叫莊帥,在莊帥六歲的時候,莊志得病身亡,作為徐家唯一的姑姑,自然是不高興待在莊家的,這不,直接領(lǐng)著兒子回了徐家。
所謂“是姑大三分”,徐家姑奶奶回來,誰敢反對,不僅不敢反對,還得供奉著,連帶著莊帥從小便嬌寵的很,對徐君蓉這個表妹更是志在必得,若不是徐君蓉百般不從,各種推諉,說不定早就“表哥表妹,天生一對”了。
說起這個莊帥,也是個奇葩,不務(wù)正業(yè)不說,還油嘴滑舌,徐家的人多數(shù)不喜歡他,可畢竟是姑奶奶的兒子,大家有什么也都放在心里,昨日聽說徐君器要去謀求功名,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吵著鬧著也要去。
聽了徐君蓉的指控,徐君器臉色也不快起來,如今徐家可謂面臨各種困難,小姑姑這般做法委實不妥,別說徐君蓉不答應(yīng),就是他徐君器也絕不會答應(yīng)!
“大哥為了這件事,也跟小姑姑吵了起來,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回去,一看到小姑姑和那個莊帥,我就討厭!”徐君蓉繼續(xù)說著,而徐君器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徐君蓉口中的大哥也是徐君器的堂哥徐君宇,徐君宇與徐君蓉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更是徐家未來的族長的最佳人選,與徐君器的關(guān)系非常的要好。
“走吧,有些事不是躲可以躲掉的?!毙炀鞯拈_口,想著徐君蓉的感受又道:“你放心,二哥絕不同意他們這么胡來!”
“嗯?!毙炀刂刂氐狞c了點頭,拉著徐君器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離開了蘆葦叢。
此時的徐家莊,平靜的像一汪死水,沒有人會大聲喧嘩,誰都不知道,徐家的明天會是怎樣,唯獨徐家姑奶奶徐自蘭的屋子里,偶爾傳來了破碎的聲音。
路過的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得罪了這位姑奶奶,被罵的狗血淋頭都算是輕的,若是讓莊帥那個紈绔子弟黏上,那才叫頭疼!
徐君器平靜的站在屋子門口,徐君蓉不由的蹙起了眉頭,低聲問:“二哥?”
徐君器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出聲,很快,屋子里不負(fù)所望的傳來了叫囂聲!
“他徐君宇算什么東西,真以為自己就是族長了?我好歹是他的姑姑!”潑辣的聲音不用說也知道,來自于徐自蘭。
“母親,不是兒子說風(fēng)涼話,我們畢竟是外姓人,他們徐家本來就看不起咱娘兩,何苦的?!鄙匡L(fēng)點火的自然就是徐自蘭的兒子莊帥了。
“看不起又怎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徐家的財產(chǎn)都讓那些老不死的轉(zhuǎn)走了,留下的那些個富貴家庭,有幾個會愿意留下來跟著受罪,等著吧,不出兩日,人都得走完!我們也走,省得留在這里徒手牽連!”徐自蘭說著,又不知道摔了個什么東西,清脆的聲音著實嚇了徐君蓉一大跳。
徐君器陰沉著臉色,掉轉(zhuǎn)頭便要離開,徐君蓉見狀,忙小跑著跟上,輕聲道:“二哥,就這樣了?”
“他們既然要走,那就走吧,這樣反倒好?!毙炀鞯拈_口,這一場風(fēng)波看來沒有那么容易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