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團團的白云,參差的身影,厚厚的灰塵。
一隊車馬沿著瘦長的官道緩緩前行,搖晃的車輪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灰印,這就是已經(jīng)行走了整整一天的徐家人馬。
這一路走來,不難發(fā)現(xiàn)遷徙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多是一些大家族,甚至還有前朝的達官貴族,如今也都成了官道上一個個落寞的身影,倉促而慌亂的腳步顯得滄桑而凄涼。
徐家畢竟是個比較大的家族,這一路也是很顯眼的,正因為顯眼,每次不等徐君器等人去查探路況,便有路過的官兵指引方向。由此可見,為了遷徙,皇帝花費了不少心思,沿途不僅布置了官兵,還相應的做了一些應急措施,不得不令人佩服。
已經(jīng)走了大半天,眼見就太陽就快西下,官道上灑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稀疏的路邊樹木斜斜的拋下樹蔭,徐君器一拉馬韁道:“大哥,我去前邊看看有沒有方便歇腳的地方。”
徐君宇點了點頭,他知道在這種途中,他沒必要去爭什么,徐君器喜歡做就去做好了,作為家庭的一份子,也是他的職責。徐君蓉因為身體不適一直被安頓在馬車中,自從徐自強去世,徐君蓉的身體便一落千丈,任誰看了都心疼萬分。
不到半個時辰,徐君器便飛奔回來,與慢慢行走的徐家車隊會合。
“怎么樣?”徐君宇忙問,太陽說下山就下山,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jīng)幾乎看不到了,這樣下去難眠會影響作息,若是在外安營扎寨那就麻煩了,最重要的是實在不安全。
“運氣不錯,前面有個鎮(zhèn),看上去也是遷徙走了一批人,空了不少房子,我們快點腳程,正好可以借宿一宿。”徐君器洋溢著笑容說道。
“好?!毙炀詈苁菨M意,回頭揚了揚手高聲道:“大家稍微放快點腳步,前面就可以休息了?!?p> 眾人聽到可以休息自然是高興的,整個車隊的速度也很快提升了起來,遠遠看到已經(jīng)空蕩的房屋村舍,有些人甚至小跑了起來,畢竟徐家人多,若是不早點去,還真怕找不到好一點的屋舍。
看得出大家的想法,徐君器忙騎馬快走一步高喝道:“大家不用爭搶,屋舍的數(shù)量我都點過了,每個支系兩間,互相照顧著點,年輕的人稍微遲些入住,若是沒地方了,就在屋舍外生火夜宿。”
畢竟是同為一個家族的人,而且多少都是接受過教育的,聽了徐君器的話,大伙兒自覺地放慢了腳步,到了農(nóng)舍,各自這才不急不忙的挑選著自己入住的屋舍。從屋舍的擺設的房屋的規(guī)??梢钥闯觯用駪撘彩且粋€家族,或許比徐家稍微小上一些,但還算富足,村落離馬路不遠,也是他們運氣好,這才找到了這個落腳點。
安頓好了眾人,各自從屋舍里找了一些可以吃的干糧食物,畢竟自己帶的食物有限,能節(jié)省自然是要節(jié)省一些的,這一路不知道還有多遠,走多久,這種遷徙往往都是邊生活便遷移,所以很辛苦,若是有足夠的食物,就可以節(jié)省很多時間和腳力。
看著很多人進入了夢鄉(xiāng),在外生火露宿的也都瞇上了眼睛,徐君器這才將靠睡在一起的英子和麻子一把拽了起來,不等他們說話捂住了嘴巴道:“跟我來?!?p> 兩個人忙眨巴著眼睛點了點頭,三個人迅速到了村落外圍,徐君器這才松了口氣道:“夜宿畢竟不安全,而且這一路都是遷徙的人,也不知道夜里會不會有什么不安全,你們今晚辛苦下,輪流值班,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給我好好盯著點,不能有半點差池!”
英子和麻子一聽,頓時樂了,這是把自己當心腹兄弟了呀,忙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君器,這事包在我們哥兩身上了。”
倒是英子想了想道:“君器,你要出去?”
麻子一聽也愣了,英子又道:“以你的性子,恐怕寧可自己辛苦點,也不想然我們辛苦值班。”
被英子猜中,徐君器也沒有掩飾,只是點了點頭嚴肅的說道:“我要回一趟饒城辦點事,你們切記不要告訴任何人,過了今夜我一定趕回!”
“若是大公子問起呢?”英子有些不放心,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徐君器揚了揚嘴角道:“就說我喝了點酒倒下了,到時候你隨便指個屋子就是了?!?p> 英子了然,徐君器的酒量可以說是真?zhèn)€徐家最差勁的了,就連徐君蓉都嫌棄不已,可謂聞酒必醉,雖然有些夸張,但是若真是開口去喝,那真沒有不醉的道理了,再說不管英子指了什么屋子,徐君宇都不會無聊的跑去看的。
看著徐君器拉著馬韁,快速消失在黑夜中,英子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目光中滿滿的擔憂。
“怎么了英子?”麻子沒心沒肺的瞟了一眼徐君器消失的方向問。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庇⒆訐u了搖頭。
“那有啥!”麻子毫不為意的一揮手道:“誰還能傷到君器不成,就他那功夫,一個縣衙的兵都未必能奈何他!”
“縣衙?”英子咀嚼般的重復了一般,忽然猛地一拍腦袋,輕聲叫道:“君器該不會失去饒縣縣衙了吧?”
“去那干嘛?”麻子依舊不理解。
“替老族長報仇啊,這還有問,你這個呆子!”英子嫌棄的拍了拍麻子厚實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只怕誰也攔不住了,只盼君器安然便好?!?p> “就算是去縣衙,也無礙,相信我,君器的武功抵得上我兩個,不,三個!”麻子說的利索,絲毫不覺得這話說出來有多羞愧,反而有種很是自豪的感覺。
“但愿吧。”
兩個人商量妥當,由英子值上半夜,畢竟上半夜醒來的人多,遇到突發(fā)事件,英子比麻子反應快,靠譜的多,而且上半夜兇險也小一些,對于武功平平的英子來說比較安全,別看麻子是個大老粗,武功卻不弱的,厚實的身形一般人是別想撞倒他的。
讓英子詫異的是上半夜倒是安靜,可能是白天趕路累了,大伙兒倒床也就睡了,即便是躺在粗布衣衫鋪著的地上,也都睡得鼾聲四起。
放心的打了個哈欠,英子搖了搖身邊靠著睡著的麻子道:“起來,該你值夜了?!?p> 麻子的粗獷在此時被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不管英子怎么搖,麻子依然打著沉重的鼾聲,英子怒了,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可現(xiàn)在野外不熟悉的地方,沒有麻子的保護下半夜還真是不放心的。
狠狠的揪起麻子的耳朵,英子這才貼上去輕聲道:“你快給我醒醒。”
睡夢中的麻子頓時疼痛的一聲干嚎,好在被英子及時堵上了嘴巴,終是醒了過來。
“你是豬嗎?”英子低喝:“趕緊的,值夜!”
“哦?!泵院械穆樽尤嗔巳嘌劬Γ逍蚜艘恍?,這才翻身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皮肉,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徹底清醒了,四處看了看,然后開始沿外圍巡邏起來。
只是在黑夜中,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麻子一聲干嚎的瞬間,不遠處打地鋪的徐君宇緩緩睜開了眼睛,又輕輕閉上了。
又過了少許,徐君宇這才輕手輕腳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如果他記得沒錯,徐君器明明是和英子他們?nèi)怂谝黄鸬?,可是為什么不見了蹤影,不用想也知道,英子和麻子守夜一定是徐君器的安排,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不在!
想到了這一點,徐君宇有點興奮了,他最愁的就是抓不到徐君器的尾巴,只要抓得到,他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
第二天的陽光還未正式普照大地,其中一間屋舍里便傳來了呼救聲,還在睡夢中的英子頓時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揪著的心再次懸起,而站起來的一瞬間,他看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麻子,心中頓時一肚惱火,一腳踩到麻子的肚子上喝道:“快給我起來。”
麻子掙扎著站了起來,稀里糊涂的問:“怎么了?”
“還問怎么了?肯定是出事了,你什么時候睡的?”英子顧不上多說,拉著麻子就走,嘴中還不停的問。
麻子抬頭看了看天空,茫然道:“不到半個時辰?!?p> 英子沒有說話,緊皺著眉頭快速到了呼救的屋舍門口,此時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而領頭的便是徐君宇和徐君蓉。
“來的這么快!”英子暗叫不好,緊緊的看著眼前的情況。
只見屋里跑出來徐家一個支系的女子,憤憤的跺著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動物,昨夜跑進了屋子,將我的半袋干糧都偷吃了,還扯爛了我的幾件衣裳?!?p> “我還以為什么大不了的事。”聞言眾人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真想虛驚一場。
倒是徐君蓉皺了起眉頭,瞟了一眼女子手中所謂的證據(jù)道:“昨夜我見我二哥一直在巡邏,便安心睡了,有我二哥在,怎么會有動物入屋?!?p> 徐君蓉這么一說,眾人這才恍悟,這些人中,獨獨不見了徐君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