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麻子的心情可謂是暢快淋漓,等的就是這一刻,看著洪福仁尷尬窘迫的神情,麻子終是沒有忍住,拍著大腿大笑了起來。
徐君器也有些詫異,他倒是沒注意到,這個洪福仁竟然一直跟著自己,不由挑了挑眉。
“小人洪福仁,路過此地被暴民綁架,幸虧徐……徐兄弟所救?!焙楦H使Ь吹墓斯恚瑥难哉Z中他自然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乃是大名鼎鼎李文忠李將軍,他自然知無不言。
李文忠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既然已經(jīng)得救,下去登記一下就可以離開了。”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一般都是流民或者遷徙的家族人員,官府在查實的時候是需要登記的,這樣才不會影響路引的造冊,所謂路引便是家族的遷移的證據(jù),沒有路引不管家族遷移到哪里都無法入戶居住,即便居住,也是不被官府認(rèn)可的。
洪福仁聞言愣了愣,而后忙點(diǎn)頭道:“好好。”便跟著官兵下去登記去了。
將田老大等人帶到營地,看著李文忠一一安排妥當(dāng),徐君器終于松了口氣,都是平民百姓,死傷無數(shù),看著可憐,若不是看著他們被妥善處置,他心中也是不安的,如今倒也真的安心了。
看著面前擺滿的酒席,徐君器頭痛的搖了搖頭,平生什么都不怕,就怕就是這樣的酒席,即便不喝酒,聞酒也是一種痛苦,眼見麻子和李文忠酣暢的飲酒,徐君器這才輕手輕腳出了營帳。
徐君器前腳剛走,李文忠又滿滿斟了一杯,與麻子碰了杯道:“麻子,你這身本事屈就在徐家,可就窩才了?!?p> 麻子滿不在乎的喝了一大口道:“只要跟著大哥,到哪都一樣?!?p> 李文忠眉頭挑了挑,面不露色的大笑:“君器兄弟有你這樣的兄弟確實是他的福氣,只是難道你沒有想過要建功立業(yè),創(chuàng)立功勛嗎?這樣一來,豈不是更為你們徐家爭光?”
麻子一愣,砸了咂嘴道:“我都聽大哥的?!?p> “徐家如今面臨遷徙,前途渺茫,若是他日得罪了權(quán)貴富族,只怕生存都成了困難……”李文忠循循善誘的繼續(xù)說道,“據(jù)我所知,你們徐家自古沒有當(dāng)官之人,都是平頭百姓,若是有個權(quán)貴可以為徐家擋風(fēng)遮雨……”
李文忠的話終于引起了麻子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酒碗,似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這件事需要大哥點(diǎn)頭?!甭樽拥脑捯馑己苊黠@,李文忠的用意他已經(jīng)明白,作為自己其實并不排斥,但是不論如何,此事都要經(jīng)過徐君器的同意方可。
李文忠知道再多說也無用,看來徐君器在他心中的地位非一日可比,即便是權(quán)利富貴,也無法替代,自己再多說反倒引起反感,倒不如就此作罷,以后再論。
“好,那就以后再說,來,喝酒!”李文忠又斟了滿滿一碗,豪氣萬丈的一口喝干。
出了營地,徐君器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圓滾滾的胖子,這不是那個洪福仁,怎么還杵在這里?
見到徐君器,洪福仁笑瞇瞇的走了上來,一臉橫肉搖擺的十分喜慶,一雙眼睛狹小成縫,實在是讓人難以討厭。
“徐……兄弟,我這么叫,你不會介意吧?”洪福仁瞇著眼睛樂呵呵的說道。
徐君器搖了搖頭,對于稱呼他不關(guān)注,眼下除了徐家的事,其他的人事很難讓他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焙楦H收f著搓了搓手,似乎想了一想才道:“不知徐兄弟的家族在哪?能不能捎上我們洪家???”
徐君器有些莫名的看著洪福仁,對于這個善意十分的胖子,他實在弄不清到底有什么企圖。
似乎是看出來徐君器的顧慮,洪福仁很是實誠的嘆了口氣道:“我們洪家家大業(yè)大,這一路遷徙有六百號人,沿途遇到了不少的劫匪強(qiáng)盜,這不,幾百號的人硬是縮水就只剩下了一百多人,那些個曾經(jīng)花了大價錢請來的看家護(hù)院,實在是夠不上看的,我總不能讓洪家在我手里白白沒了呀。”
洪福仁說著又瞅了瞅徐君器的臉色,見沒有異常,這才繼續(xù)說道:“我見徐兄弟武藝高強(qiáng),若是能兩家一起行走,不僅可以多有照應(yīng),而且還能拉近感情……”
徐君器明白了,這是打定了主意想讓自己順帶著連洪家一起保護(hù)了,一個徐家已經(jīng)讓他焦頭爛額,再來一百多號人的洪家,他實在有心無力。
搖了搖頭,徐君器這才回絕道:“恕我無能為力,遷徙之路坎坷,你比我更清楚,誰也無法保證安全,即便是我徐家,也已經(jīng)是風(fēng)雨飄搖?!?p> 洪福仁頓時一陣失望,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半晌又道:“我洪某人知道此事為難,也不難為徐兄弟了,既然如此,那便告辭,他日有緣再見?!闭f到這里,洪福仁又回頭說道:“若是徐兄弟他日有任何困難,我洪某人定當(dāng)全力以赴,以報救命之恩!”
洪福仁倒也干脆,毫不拖泥帶水,別了徐君器,便蹣跚著身子一搖一擺的朝洪家的營帳而去。
洪家營帳離此地少說也有六七里路,以洪福仁的身材自然走的很慢,等到了營帳附近,早已日落西山,遠(yuǎn)遠(yuǎn)看到球一樣的身影回來,營地里立刻傳來了尖叫聲:“大當(dāng)家回來了?!?p> 很快,許多的身影匆匆出了營地,紛紛迎接自己的大當(dāng)家,洪氏大當(dāng)家——洪福仁。只可惜徐君器沒有看到這一熱鬧非凡的場景,否則他定會吃驚,如此一個看似普通的胖子如何能做到讓一個龐大的家族所有的成員都心服口服,并且真心擁戴的?
推了李文忠的好意,徐君器與麻子連夜騎馬回了徐家營地,還沒下馬,就看到徐子英臉色鐵青的站在路口,徐君器忙驅(qū)馬上前,不等他開口,徐子英便道:“回來就好?!?p> “怎么了?”麻子眨巴眨巴眼睛,他自然也看出來了英子的不同之處。
“難道這一趟你就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地方?”徐子英終是沒忍住,眼神看著徐君器,目光沉著而尖銳。
徐君器頓時了然,長嘆了口氣,他怎么會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所在,只是他不愿意這么想,如今看到徐子英這個神情態(tài)度,自然明白徐君宇一定是安然回來了。
“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說的嗎?”徐子英有些恨鐵不成鋼。
“此事還是不要急著下結(jié)論,或許另有隱情,畢竟,他們是我的……大哥和妹妹。”徐君器沒有再多說,一拉韁繩繞過徐子英回了營地,倒是身后的麻子有些莫名了,跳下了馬,不解的看著徐子英問:“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喝你的酒去吧?!毙熳佑]有好氣的回了一句,轉(zhuǎn)身就走了。
麻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砸吧砸吧嘴,拉著馬進(jìn)了營地,一進(jìn)去就見到徐君宇等人正站在一起說話,頓時一驚,大呼一聲:“咦,大公子你不是失蹤了嗎?”
所以說徐君宇最不喜歡的人其實并不是徐君器,而是這個徐君文,人稱麻子,為什么呢?只因為他太直太誠實,這一句話將附近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同時引起了大家無限的深思。
倒是剛走不遠(yuǎn)的徐子英聞言一個踉蹌,哭笑不得,要說厲害還是屬他麻子厲害啊,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故意的,若非多年的兄弟,他鐵定要懷疑了。
三日后,李文忠搬軍回了駐地,因為暴民暴亂已經(jīng)平息,回京復(fù)命是早晚的事了,所以大家很清楚,這種安全輕松的日子并不長久了,待駐軍走后,徐家將要面對的依然是無休無止的遷徙之路。
在分別的酒席上,一向不愛多說話的麻子一直抓著手中的酒壺大口的喝酒,把坐在他邊上的英子給嚇了一跳,大家驚訝,可是有一個人卻笑容滿滿,那就是李文忠。
許是酒喝的夠多了,醞釀的差不多了,麻子這才猛地放下手中的酒壺,看著徐君器道:“大哥,我想出去闖一闖。”
對于麻子的話徐君器并沒有驚訝,倒是英子詫異萬分:“麻子,你說什么呢?”
“大哥,您給一句話,我聽你的!”麻子灼灼的看著徐君器,眼神中的希冀十分明顯。
徐君器心中暗嘆了口氣,這件事終于被提及了,這些天他裝糊涂就是不愿意想,可是現(xiàn)在想來,麻子說的不無道理,他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和徐家的利益,來捆綁著他們的翅膀,這是不公平的,也是一種埋沒。
“君器,你別聽他的。”知道徐君器心中動搖,徐子英忙道,“許是受了什么蠱惑,過幾日就好了。”徐子英的話鋒尖銳的指向一直低頭喝酒的李忠,李文忠只當(dāng)沒有聽到,繼續(xù)默默的喝酒。
“麻子,你去吧?!毙炀鼽c(diǎn)了點(diǎn)頭,“這不是氣話,也不是因為內(nèi)疚,是我徐君器真心實意的話,等你闖出一番事業(yè),便是為我徐家光耀門楣的時刻,我等著這一天?!?p> “大哥!”麻子激動的站了起來,一把舉起地上的酒壇,抬起就要干,口中喝道:“我徐君文敬大哥一杯!”說著整壇的酒就往口中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