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顏苦惱地嘆了口氣。
演戲?qū)λ齺碚f可不像學(xué)習(xí)那么簡單,就算現(xiàn)在不被林一望罵,一會兒肯定還是一樣要挨罵。
在心里權(quán)衡了一下,她舉手道:“林導(dǎo),我可不可以走一下位?”
林一望沒想到她還有勇氣開口,很明顯地愣了一愣,瞇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倒也沒反駁。
里面正在放著道具的工作人員都靜悄悄地不敢說話。
真勇士??!柳桉悄悄地沖著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傅顏走到機位前面開始練走位,她的動作多半是學(xué)之前王梓鳴的,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還回頭去問對方:“前輩,我這樣走可以嗎?”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王梓鳴的態(tài)度倒也很好,他甚至認真仔細地帶著她走了一遍。
傅顏熟記在心里,對著王梓鳴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前輩!”
小姑娘笑的時候一雙眼睛瞇成兩個討喜的小月牙,兩頰些微的嬰兒肥讓她看起來軟軟糯糯的,不管誰看了都覺得她的感謝真心實意,一點都生不起氣來。
王梓鳴同樣也是,他看著這樣坦蕩的笑容,突然有點好笑自己先前的心理,遂大大方方地也回了一個笑:“不用謝,舉手之勞?!?p> 以他現(xiàn)在的地位,遇上林方容這樣的大導(dǎo)演是必然要恭恭敬敬尊如師長的,但林一望這樣初出茅廬的新導(dǎo)演,他還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自然也看出來林一望對這個小姑娘的不喜,他雖然不會去跟著做,卻也多少帶點警惕。
劇組里沒有什么絕對的秘密,空降的兩個小演員身后有盛世高層的關(guān)系,只要自己本身不是太拿不出手,以后的路子也不會走歪。
《帝業(yè)》又是個大熱的IP,就是他自己這個男主角,也是爭取來的,如果運氣好的話,《帝業(yè)》大爆,他們就能一炮而紅。
憑什么他們就能這樣幸運。
來的時候他多少也懷抱著這樣的心思,但他內(nèi)心深處不得不承認,有后臺和幸運,也是實力的一種,何況人家看起來坦坦蕩蕩,態(tài)度也不差。
橫豎是個小姑娘,以后紅起來也不會擋了自己的路,說不定還要再合作,結(jié)個善緣也好,最后他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怎么就那么酸呢。
眼看傅顏練好了走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王梓鳴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躲得遠遠的柳桉連忙也過來坐在亭邊的闌干上,做好入戲的準備,就怕被林一望遷怒。
“第一場,第一次,ACTION!”清脆的打板聲響過,王梓鳴飾演的沈衡已經(jīng)清聲好奇道:“安義,你在看什么?”
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王梓鳴看起來整個人氣質(zhì)都變了,他年紀不大,再加上化妝的時候刻意往嫩的方向去化,這時候一雙眼睛里滿是少年人方有的朝氣,全神貫注地看著柳桉的方向,好像真的是年少的沈衡在看向自己的好友。
見到這樣的王梓鳴,柳桉下意識地有一瞬間的慌亂,但他幾乎是立即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半趴在窄窄的欄桿上,完全不顧形象地去夠不遠處山茶叢中的某一朵。
沈衡立馬走了幾步站在他身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這個一起長大的竹馬。
傅顏立馬反應(yīng)過來,沈衡這樣站在白安義身前,倘若他失手跌下去,他輕輕松松地就能將他拉住。
與冒冒失失活潑好動的白安義相比,就算是胡鬧,沈衡也要穩(wěn)重不少……
“咔咔咔!”監(jiān)視器后面的林一望臉色卻不是很好,他喊咔的聲音讓許多場務(wù)都一頭霧水。
他們這小林導(dǎo)演是怎么了,這不是演的挺好的?
原本彎著腰看著柳桉的王梓鳴直起身來,回頭看了傅顏一眼,立馬就明白了林一望喊咔的原因。
他看了一眼冷笑著的林導(dǎo),順著他的視線將目光移到茫然的傅顏身上,沒說話。
感覺到林一望眼睛里的怒意和嘲諷像烏賊的墨汁一樣向著自己噴射而來,傅顏明白肯定是自己出了什么問題。
這一段王梓鳴看起來發(fā)揮的很穩(wěn),游刃有余,柳桉的失誤影響不大,后期能剪掉,只是可能最后少幾個鏡頭罷了。
問題在她身上,可是她這一段并沒有臺詞。
傅顏注意到王梓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目測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腦中一道亮光滑過,連忙問林一望道:“林導(dǎo),我可不可以看一下剛才的這一段?”
“你確定以你的水平看一下就能看出什么?”林一望冷笑。
對投資商塞進來的人果然不能抱太高的期望,多錯幾次好了,他這樣惡劣地想著,甚至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喊咔,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個走后門的小演員那蹩腳的演技。
傅顏直接忽視掉他語氣里的嘲諷,有點不好意思地提議道:“要不,林導(dǎo),我多看幾遍行嘛?”
冷笑的林一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還想看幾遍,這人到底懂不懂他的意思?
見林一望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旁邊的副導(dǎo)演有意緩和氣氛,打破沉默喊傅顏過來監(jiān)視器這里:“小傅啊,沒事,剛開始總有點不適應(yīng),多看幾遍找找感覺。”
傅顏看了看林一望。
副導(dǎo)演咳嗽了一聲:“新演員嘛,不會演沒關(guān)系,咔也是正常的,只要虛心接受錯誤,咱們小林導(dǎo)演不會真的和你們這些小輩計較的?!?p> 傅顏放心了,她笑著謝了副導(dǎo)演和林一望,立馬湊到副導(dǎo)演邊上看剛才那一段的回放。
攝政王府的花園的角亭內(nèi),白安義吊兒郎當(dāng)?shù)厝虿杌▍怖镒钊茄鄣哪嵌?,滿身小霸王似的頑皮,偏偏讓人討厭不起來。
站在他身前的沈衡微微彎著腰呈現(xiàn)出一種含蓄的保護姿態(tài),少年身姿如柳,側(cè)臉精致無缺,兩人之間說不出的和諧。
這并不是一場白安義和沈衡的對手戲,而鏡頭卻只聚焦在他們身上。
傅顏確定自己沒有出有效區(qū)域,不是攝像掠過她,是她出現(xiàn)的幾個鏡頭,都顯得十分寡淡。
如果說兩個少年的互動靈動的像是一幅正被畫家一筆筆添上顏色的畫卷,那傅顏的幾個鏡頭就像是失了色的舊畫作。
鏡頭里的她同樣也很美,但在運動的畫面里卻顯得異常寡淡。
就像,他們都是鮮活的,她卻是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