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照亮的那幅壁畫上,寥寥數(shù)筆畫出幾棵樹的形狀,樹下有兩個小人在跑,又有一只與小人大小相仿的蜘蛛在后面追趕。葉凡臉色變得不自然了,擠出幾分笑容道:“這,這說不定是巧合?!?p> 倆人趕緊移開視線,又往這幅壁畫的左邊看去,一條巨蛇般的物體,沒有蛇頭,紅色顏料繪涂的通紅蛇身半立在地面,還有幾個小人拿著各種武器圍在它的旁邊。葉凡打了個戰(zhàn)栗,整個心都快跳了出來。那幅畫中的兩個小人,一人端著長弓虛瞄,一人揮起長棍擊打在蛇身……哦對了,旁邊還有一個人,一刀劈向長蛇,那人是謝老三。
這不就是他和徐定光在南疆的親身遭遇嗎?
葉凡驚得發(fā)根直豎,一股冷氣從脊梁處躥到大腦,大腦的皮層清晰的聽見牙齒咯吱咯吱地輕聲打顫,他蹬蹬地倒退了幾步,手臂顫抖的指著那面墻壁大叫道:“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有可能啊!”羅盤的光圈更大了,一下子將他們映在洞壁的影子拋到了身后,松道人走近那面墻壁,指著其中一幅壁畫道:“你們再看看這里?!?p> 有了前兩幅畫的印象,接下來順理成章的對這種事情有了免疫力,帶給他的震撼沒那么的強(qiáng)烈了。松道人指的那副壁畫赫然畫的是三人在洞內(nèi)被一道黃霞吸住的場景。其中一人張口大喊,雙手合十,真的像是畫師在旁邊親眼所見。即便是親眼所見,這么短的時間也未必能畫出。
松道人哼的一聲,鼻腔內(nèi)發(fā)出強(qiáng)烈的不屑的憤慨,道:“這是給咱們的下馬威啊!”
葉凡和徐定光驚訝的看著他,只是有了先前的那一幕不舒心的遭遇,他們也不愿自討沒趣地開口問他。
松道人摩挲著壁畫,這一觸碰下,只聽那里窸窸窣窣的,色料不停地往下掉落,看來真是年代久了,涂料都不牢固了。
“這就是本道跟你們說的寶貝!”松道人道。
“你騙我們!這些壁畫難道就是寶貝?”徐定光氣憤道。
“有些事情不方便你們知道,這也是為了你們好!”松道人回過頭來,嘿嘿地笑了,繼續(xù)說道:“這幅畫的主人,也就是這座地宮的主人,他可是個寶貝。幾百年前,當(dāng)時這里還在草原部族的統(tǒng)治下,曾出現(xiàn)了一名道行高深的密宗法師。嗯,這位法師的密宗道法其實(shí)也沒什么稀奇,只是他還修得另一門玄妙的法術(shù),傳說能前知五百年奇事,后能推演五百年的運(yùn)道,上明天理下通地紋,更難得的是他還能窺知他人的過去三世。有人尊稱他為“薩曼法王”,即是洞察時間的意思?!?p> “法王圓滿飛升前,曾將他這一生的所學(xué)都封印在隨身攜帶的法珠內(nèi),又將自己道場永遠(yuǎn)隔絕在三界五行之外,遁法不入推演不出,任誰也難找到的一處空間。本道費(fèi)勁半生,才尋到他的飛升遺蛻所在地,可惜一直未逢入口,來了數(shù)次也枉然。直到在南疆遇上了你們,本道就知道這處地宮該出世了?!?p> 葉凡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你是要拿他的功法?”
松道人嘴角上揚(yáng),不容置疑地道:“不,那個不重要,是那顆法珠!我只要那件法物,要是有什么其他的寶貝,都讓給你們了!哈哈!”
“難道這個法王會給你?他可是會預(yù)知未來的?!毙於ü怆S口一說。松道人的笑聲凝滯,眼睛自然地瞇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對呀,說不定他早就知道我會來了,肯定設(shè)了什么陰謀陷阱在等著我?!?p> “既然道長你也進(jìn)來了,那我們倆也沒什么事了吧!可以讓我們出去了嗎?”葉凡試探地問他。這道人自打一進(jìn)來就渾身上下的不對勁。不對,從一開始就不對,說什么他和徐定光與這座道宮有什么莫大的機(jī)緣、什么氣運(yùn)加身之類的鬼話,真要是有什么大氣運(yùn)的還會被他抓來開地宮?看來這修道的人也沒什么不同,倒像個賭場里輸?shù)眉毖鄣馁€客,覺得自己手黑便找個手氣好的人來擲骰子。就是不曉得自己跟徐定光擲的這個骰子到底能開出什么樣的點(diǎn)數(shù)。
“不行!”松道人拒絕了。葉凡也沒有失望,這個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松道人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態(tài)度太過惡劣,緩和了語氣,解釋道:“這里的出口你們知道怎么開么?不知道的話,就一起找到地宮的大門,等本道拿到那件法物,自然有辦法打開出口放你們出去。”
葉凡環(huán)視這個洞窟,三面都是墻壁,只有進(jìn)來的那個洞口,就算真的有什么大門藏在這里,恐怕也是需要找到機(jī)關(guān)才能開啟。
“難道又是念佛嗎?”松道人隨即將那句真言念出,然而這次卻沒什么反應(yīng)。三人希翼的心情又低落下來?!芭d許是什么別的機(jī)關(guān)?”松道人又將羅盤的光往四處照看,卻在另一邊的洞壁發(fā)現(xiàn)了一幅壁畫,占了大半面的墻壁。只是這次畫的不是葉凡和徐定光的經(jīng)歷。
與書畫著葉凡他們的南疆游歷圖相比,這幅壁畫的年份似是早了一些,涂染的顏料都已經(jīng)褪色了。雖然這里不經(jīng)風(fēng)雨,但歲月的痕跡仍然在這些壁畫上留下了滄桑的刻紋,淺淺淡淡的涂色有些甚至都脫落了,露出畫底的土色。
仔細(xì)一瞧,即便是畫風(fēng)也完全不一樣。畫得極為細(xì)致,譬如樓閣服飾的細(xì)紋都不厭其煩地添了上去,用筆也與之前那些仙女的畫法相似,很是成熟。而那些南疆風(fēng)物圖就顯得比較草率了,像是不同的畫師所作,幾個小人、草樹都是敷衍似的幾筆帶過。
“仙人斗法?厲害!這說的是哪本故事?”徐定光問道。
壁畫的中間是一座城池,城外的天空有一口紅刀,赤炎如血,邪氣十足。赤血紅刀的對面是幾位駕著祥云的仙人的法寶,那些佛杖、青扇、飛劍正與它斗得旗鼓相當(dāng)。
松道人看著那幅畫,有些不確定的回道:“像是兩百年前發(fā)生的事情?!?p> “兩百年前?這是真實(shí)的事情?”兩個少年吃了一驚。
“那時候正值唐末動亂,關(guān)中乃至西北還在前朝李家的手里。李家為首的是位道人,使的就是這口魔刀。后來周國尋來好幾位大能修士,這才將他誅滅,才統(tǒng)一這里?!?p> “道人不都是無欲無求的修仙嗎?怎么會跑到這里搶地盤了?”
“嘿嘿,修仙未必?zé)o欲,只要心有所求,一定會有欲望。古往今來,參與朝政的修道人每朝每代都有,不足以奇?。 币妰蓚€少年眼神迷糊得仍不明白,松道人道:
“這么說吧,爭天下為了什么?王侯將相是為了功名利祿,皇帝要的是萬里江山,平民要的是日子安穩(wěn),那修道的人呢?當(dāng)然也有自己要追求的東西,那就是成仙!長生不老!只是靠著凡體肉胎汲取天地的靈氣始終來的太慢了,所以那些可以輔助修行的天地靈寶、藥材精石才會被道人們所看重。那些想走捷徑的道人才會變著法子來獲取人界的修道物料,接受世俗的供奉?!?p> “照你這樣說,還是做皇帝好哇!要什么有什么!皇帝去修道,豈不是更好?”徐定光道。
“話雖如此,嘿嘿,但貪欲心一起,就再也走不上修仙的正道了。所以圣人處無為,為而弗恃,出離塵世,不為欲染。就拿兩百年前的那位關(guān)中道人來說吧,道行不可謂不深,可惜殺戮多了,心入魔道,自然會遭到天罰,從此肉身不存,元神也被人封印在那口魔刀里。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