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勁突破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程坤練箭不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田化宇、羅榮軍等人的耳中，這幾人知道之后心下暗笑。

　　不過他們也沒有太留心，這點小事聽聽也就罷了，全都在抓緊時間修煉。軍營大比與江湖之中的比斗有很多不同，主要較量的還是軍營中傳授的戰(zhàn)場殺伐之技，武功高的人當(dāng)然勝算更大一些，但卻不能說其他人一點機會的沒有。

　　程坤也知道自己“鬼神莫測”的箭術(shù)很不靠譜，但這反而讓他堅定了信念，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程坤這樣自我安慰著，箭術(shù)的練習(xí)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更加頻繁了。只是他名聲在外，在他練習(xí)時，身邊空無一人，原本還有看熱鬧的，現(xiàn)在全都被嚇跑了……

　　總算這樣的努力并非白費，練了五天之后，程坤差不多能做到十箭之內(nèi)有七箭射到靶子上，雖然只是最近的二十步靶。軍營之中的箭靶都是硬木所制，上面用朱筆畫出幾個同心圓。程坤雖然射不到最小的圓心，但每一箭都破靶而出，這樣的力道射到人身上，穿什么盔甲都沒用。

　　而且別忘了，程坤現(xiàn)在用的箭是沒有箭頭的！

　　無箭頭尚且如此，一旦用上精鐵所制的破甲箭又會如何？

　　只可惜這樣的場景沒什么人見到，而程坤也全然不顧這些，只是不知疲倦的一箭射出，然后又是一箭……好像一臺機器一樣，冰冷，穩(wěn)定。

　　程坤再射出一箭之后不再去看自己有沒有射中箭靶，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動作上。搭箭，彎弓如滿月，牛筋所制的弓弦發(fā)出“喀”“喀”之聲，好像承受不住加諸在自身上的力量，發(fā)出痛苦的呻吟，然后眼睛與拇指還有箭的末端形成一條無形的直線，瞄準(zhǔn)之后，便是一箭射出。

　　因為沒人教他該怎樣瞄準(zhǔn)，他只能自己摸索，參照以前用槍練習(xí)射擊時的經(jīng)驗，搞出了“三點一線”法。他不知道別人是怎么做的，反正他用著感覺還不錯。

　　十天過后，鐵牛教官再次將所有人聚起，這次傳授的是刀法，與槍法一樣，只教了一式“劈”，力求實用。教完之后，他便離開了，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程坤渾不在意，他現(xiàn)在心思都在穿山弓上，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基本上能做到二十步靶每箭必中了，箭的落點也在不斷向靶心靠近。他感覺自己雖然進步得很慢，但總體上卻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方寒偶然間看到了程坤的成果，也有些驚奇于程坤的進步，但這樣的程度還遠遠不能用于實戰(zhàn)。

　　他略帶好意地提醒程坤：“程兄箭術(shù)進益不小，可喜可賀。但恕我多言，程兄還是多把心思放在刀槍上吧，否則二十天后的大比程兄怕是很難勝過我等?！?p>　　程坤哈哈一笑，感受到了他的好意，雖然這廝有收集癖，但人卻還不錯。他也回道：“多謝方兄的好意，我知道該怎么做。”

　　方寒看出程坤并沒有接受自己的好意，以為他被人所笑，現(xiàn)在一味強撐，只是拉不下臉來罷了。因而才不顧事情輕重緩急，非要急著把箭術(shù)練好不可。心里只覺得程坤此舉十分不智，就像小孩子賭氣一樣，對程坤的評價也因此低了一層。

　　這一天，鄧小閑等人驚奇的發(fā)現(xiàn)程坤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吃過飯就到校場上練箭，都以為此刻終于清醒過來了。在他們的眼中，這幾天程坤已經(jīng)練箭練得魔怔了，但他的箭術(shù)又實在嚇人的緊，看不出有什么用。只是因為程坤在他們心里威嚴(yán)頗重，所以沒人上前勸阻。

　　但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程坤今天不練箭，改成練習(xí)站立了。只見他站在營房前面，站呈馬步，曲前肘，置于胸上，一站就是一個時辰，任由陽光照在臉上，卻沒有一點汗水出現(xiàn)。

　　他們看不出什么玄虛，只是猜測著程坤應(yīng)該是在練習(xí)什么功法，所以也不敢打擾，全都拿著刀槍各自去練習(xí)鐵牛傳授的那兩招去了。

　　程坤今天之所以不去練箭，并不是他放棄了，而是他感覺自己又要突破了。不過要突破的不是他的真氣，而是八極拳。他在一年前順利的由明勁突破到暗勁，然后花了一年的時間讓自己的暗勁通達至兩手兩腳之上。無論修煉何種拳法，到了暗勁的層次之后，四肢部分都是最容易練到的。

　　原因很簡單，人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要用到手腳，因而也更加熟悉，更容易控制。

　　在這兩處練到之后，他的體質(zhì)再次得到提高，拳腳的力量也突破了千斤，毛孔的開合控制自如，原本的老繭也因此慢慢褪去。而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的暗勁快要練到脊背之上了，大概是因為他每日射箭，不自覺的以脊椎大龍發(fā)力，牽動背部肌肉的結(jié)果。

　　他現(xiàn)在感覺背上好像披了一層薄薄的硬殼一樣，有些不舒服，所以才站成無極樁，想要一鼓作氣。

　　他表面上看上去好像一動不動，實際上卻在用意念控制著脊椎的骨節(jié)一節(jié)節(jié)下沉，皮膚無數(shù)下面細小的筋肉都隨之跳動，這是八極拳中特有的沉墜勁。

　　程坤只覺皮膚下面有一股熱氣在背上聚集，這是肌肉運動產(chǎn)生的熱量，也是無數(shù)國術(shù)宗師在拳譜中提到的“氣”。普通人運動產(chǎn)生的氣因為不懂方法，只能任由它慢慢散去，但國術(shù)高手卻能通過閉合毛孔將這股熱氣留住，滋養(yǎng)身體。

　　漸漸地，這股熱氣在背上越聚越多，此刻開始覺得脊背有些發(fā)酸，那種硬殼的感覺更加明顯了。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好像毛蟲羽化成蝶之前在繭中積蓄力量，等待著破繭而出的那一刻。

　　忽然，程坤活動身體，慢悠悠地打了一套八極拳中的套路--金剛八式。

　　撐錘（崩弓竄箭急）、降龍（五岳朝天錐）、伏虎（六合撲地錦）、劈山掌（劈山斧加鋼）、探馬掌（登山探馬準(zhǔn)）、虎抱（圈攔虎抱急）、熊蹲（熊蹲硬靠擠）、鶴步推（鶴步推山穩(wěn)）。一路拳打完之后，程坤再次合于無極樁。

　　終于，背上的熱氣沖破了無形的阻隔。程坤只覺得自己背上毛孔的力量突然大增，暗勁通達，背上原本有些硬邦邦的肌肉也開始變得柔順起來。除此之外，還有無數(shù)脊柱周圍的細小經(jīng)絡(luò)被隨之打通，這些經(jīng)絡(luò)中隱藏著的精氣被釋放出來，讓他的真氣不無小補，鐵衣訣的火候也更深了一層。

　　程坤對此毫不意外，這種情況早在暗勁通達至四肢的時候就出現(xiàn)了，具體的原因他也不清楚，大概是國術(shù)與內(nèi)功兼修產(chǎn)生的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雖然并未打通奇經(jīng)八脈中的任何一條，但體內(nèi)的真氣卻依然沒有停止增長。

　　終于又進了一步，程坤面上露出喜色?，F(xiàn)在他再用出貼山靠時，威力絕對要比之前大出兩三倍不止，就算一整塊鐵板，在他一撞之下也要四分五裂。

　　鄧小閑和洪超從校場回來時就見到程坤坐在屋子里面，臉上笑意明顯，心情很好的樣子。鄧小閑好奇問他原因，程坤卻笑而不語，這讓鄧小閑有些抓狂，他的好奇心一向很強。

　　洪超只是看著，他全身大汗淋漓，顯然剛剛經(jīng)過一場刻苦的鍛煉。

　　程坤聞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藥酒的味道，看來洪超這段時間也沒有放松。他開口問道：“洪超大哥，虎嘯金鐘罩和虎形拳現(xiàn)在練得怎么樣了？”

　　洪超也不說話，把上衣脫下，將虎形拳打了一遍，口中吐氣發(fā)聲，恰似虎嘯山林，一時間房間之中好像有一陣腥風(fēng)卷起。

　　程坤看的眼睛一亮，洪超的進度讓他有些吃驚，畢竟他雖然筋骨強悍，但悟性相比之下卻要差得多，但看他這一套虎形拳里已經(jīng)有了些味道，這不能不說是個驚喜。

　　鄧小閑插口道：“坤哥兒，這段時間你一直在校場練箭所以不清楚，洪超他現(xiàn)在每天都會練拳直到筋疲力盡為止，那樣子看得我都害怕，我反正是做不到像他這樣玩命鍛煉的?！?p>　　程坤面露欣慰之色，他雖然沒讓洪超喊他師傅，但洪超練出了樣子也讓他很高興。他鼓勵地說道：“洪超大哥，你練得很好。正所謂功夫不負苦心人，汗水這東西是不會騙人的。只是要注意一下，不要練過度，傷到了身體就不好了。”

　　洪超憨憨地應(yīng)了一聲：“誒，坤哥兒，我知道了。”

　　得到了程坤的夸贊，他神情振奮了許多。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每天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氣，恨不能下一刻就練成絕世武功，殺上彭家，報得大仇。

　　第二十天，眾人再次在校場集合，今天要傳授弓箭之術(shù)。程坤也認真了許多，他準(zhǔn)備待會兒好好看看教官是怎么做的，做個參考。

　　鐵牛校尉走上高臺，卻沒有馬上演示，而是先讓軍營里的老兵把眾人篩選了一遍，弓箭與刀槍不同，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學(xué)習(xí)的。五官不正（斗雞眼）的人不能學(xué)，手臂筋骨有傷的人不能學(xué)，身體瘦弱臂力太小的人不能學(xué)……

　　挑選了一遍之后，校場上還剩下兩千四百多人，這些人中最后大概能挑選出大概四百人成為專門的弓箭手，六分之一的比例，這還是比較好的，有些時候這個比例還要更低。大家都搶著想成為弓箭手，所有人都不傻，成為弓箭手之后，上了戰(zhàn)場就不用和敵人面對面廝殺了，只需要躲在軍陣的羽翼之下，放箭就好了。

　　幽州的好男兒雖然不怕死，但是活命的幾率更大一點的話不是更好嗎。

　　程坤當(dāng)然屬于兩千四百多人中的一員，他看著鐵牛校尉拿起一張兩石強弓，抓起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然后慢慢拉開，動作很慢卻又十分舒展，挨得近的人能夠很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塊塊墳起，弓成滿月之后，鐵牛很隨意地看了一眼八十步開外的箭靶，然后松手射出。

　　只見長箭化作一線模糊的灰影，轉(zhuǎn)瞬之間便飛過八十步的距離，正中靶心。然后便是“砰”的一聲響，箭靶中央被破開一個大洞，而箭已經(jīng)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校場之上先是一陣沉默，然后便是一片轟然的喝彩之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