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 師父是不是瘋了
慕容沖隔著柵欄看向里面，但見斑駁的墻角旮旯里蹲著幾個漢子，不知道在緊張地擺弄著什么。
而靠近柵欄的犯人們，脖頸里套著一副枷鎖，行動顯得艱難、笨拙而又緩慢，很顯然，這里關(guān)押的，都是些重案犯。
監(jiān)舍里的囚徒們舉起帶著鎖鏈的手，握成拳狀，朝進來的每一個人示威，警惕地看著慕容沖和他的幾個兄弟。
唐惟高則跟在一旁，細(xì)心地朝左右兩邊的監(jiān)舍探望，認(rèn)真地搜尋著李洅。
“你們在干啥？”閆宏斌沖著里面蹲著的幾個漢子喊話，卻無人理睬。
“放我們出去！”柵欄前的犯人瞪大眼睛，狠狠地盯著監(jiān)舍外的陌生的‘守監(jiān)人’——慕容沖和他的手下（他們把小帥哥慕容沖當(dāng)成了新來的典獄長了）。
這個時候，一大幫人上躥下跳地拉扯晃動?xùn)艡冢檬衷诖执蠼〈T的柵欄上面狠勁地敲打著，一時間，整個監(jiān)牢地動山搖般的撼動，緊跟著，所有人都大聲抗議道，“我們是無辜的，放我們出去??！”
看樣子，這里的犯人隨時都有發(fā)生暴動的可能。
唐惟高難以確定能否在這里找到李洅，站在一個亂哄哄的監(jiān)舍的長廊下，不由得心神不靈，腳步也有點凌亂了?？墒牵?dāng)他看到慕容沖和他的兩個兄弟目光炯炯，神情淡然地穿行在監(jiān)舍之間，也鼓足了勇氣，然后，咽了一下口水，換了個方式喊道：“師父！師父您在哪？”
里面的人聽到唐惟高的叫喊，有些驚詫，默然地看著唐惟高，弄不清他和慕容沖幾個來這里是要干什么的了。
這時，里面蹲在墻角的一伙人慢慢地閃開一條縫來。
透過縫隙，但見稻草鋪就的地鋪上，一個形似枯槁的老人半睜開眼，浮腫的眼瞼使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在別人的幫助下，艱難地費力地?fù)纹鹕碜?，倚靠在墻角，豎起耳朵，仔細(xì)地循著唐惟高的聲音，焦躁不安地大口的喘著粗氣，期待地神情不言而喻。
地鋪一頭的墻上，尿跡斑斑，旁邊還有一只盛滿了尿的便桶，原來，李洅竟然睡在便池旁？整個監(jiān)舍的獄友都在的“床頭”拉屎撒尿。
此刻，李洅正努力伸出右手，用食指指向柵欄處，嘴角顫動，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喊著“唐……”
柵欄外的人聽不清那個老人在說些什么，唐惟高仔細(xì)地辨析那個衣衫襤褸、渾身血污的駝背老人，實在不敢想象，他會是那個永遠(yuǎn)都充滿自信、活力四射又干凈利落的師父？
唐惟高難以置信地瞅了半天，忽然間就放聲哭了起來。
慕容沖示意閆宏斌，讓人立即打開監(jiān)舍，還未跨進去，遠(yuǎn)遠(yuǎn)地就聞見一股濃烈的腥臊味和臭味交互而成的難以名狀的味道，慕容沖好不容易才忍著，沒有嘔吐出來，便一臉歉意地原地站著。
打開柵欄門，唐惟高第一個沖進去，心疼地看著遍體鱗傷的師父，不顧一切地上前一把抱住他，潸然淚下，哽咽地幾乎就說不出話來了。
唐惟高幫忙捋了捋師父額頭上垂下來的一縷白發(fā)，輕輕地?fù)崦顩掝~頭上的傷痕，過了良久，才發(fā)出聲來，道：“師父，您讓我一陣好找??！”
駝背的李洅，身上的血污結(jié)成了痂，長發(fā)亂成了草堆狀，曾經(jīng)耳聰目明的他，顯得那么蒼老，樣子無比頹廢，跟過來的燕家恩連忙上前，和唐惟高一起，攙扶老人家起來。
……
帶著李洅和他的弟子唐惟高，重新回到郡府，慕容沖立即著人騰出一間房來，用作李洅和他的弟子唐惟高的臨時住所。
唐惟高和燕家恩倆人一起，左右服侍李洅洗嗽好出來，郡府里的傭人早就將干凈的衣服遞上。
“師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竟然被他們打成這樣？”唐惟高一邊幫忙給師父梳頭，一邊就追問李洅。
李洅搖搖頭，慢慢地緩過神來，道：“一言難盡??！”
這時，慕容沖接過傭人端來的暖身子的湯，親自遞給坐著的李洅。
“這位就是新任太守慕容沖大人！”唐惟高介紹道，“是他親自救你出來的?！?p> 李洅放下姜湯，正要起身下跪，被慕容沖一把托住，關(guān)切地說道：“老人家，你且坐好，勿用擔(dān)心，只管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不要悶在心里，憋壞了身子啊！”
唐惟高朝李洅點點頭，告訴老人家，前任太守錢東明鬧嘩變，已經(jīng)被慕容大人就地正法了。
“平陽的天下變了，不再是往常的寒冬，而是溫和如春了。”燕家恩文縐縐地告訴李洅，道，“好日子來了！”
一時間，李洅激動萬分，熱淚盈眶。
“之前就聽說過您老的一些事情，知道老人家有一顆充滿正義的熱心，本官有心想要啟用能人志士，為造福黎民百姓，創(chuàng)立新平陽而一起加油努力！”慕容沖鼓勵道，“您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能人之一！本官為您預(yù)留了在兵器庫的職位，寄希望于您為平陽鐵業(yè)的冶煉做點事情?！?p> “能人志士？老朽實不敢當(dāng)！”果然，正如唐惟高介紹的，李洅不愿與官府的人打交道，他聽了慕容沖的話后略顯惶恐，極力推辭。
也難怪，一想起在獄中身不如死的遭遇，李洅就渾身顫抖。
他實在忘不了，親眼看過錢東明的人讓所謂的重刑犯一一過堂時，得不到實質(zhì)性的進展，就惱羞成怒地實施挖眼睛、割舌頭、剝皮、扯腸子等等不堪入目的暴型。
當(dāng)時，他聽說自己的弟子唐惟高受不了這樣的刑訊逼供，最終答應(yīng)為郡府做事，就徹底崩潰了。
他還罵過唐惟高，發(fā)誓不再認(rèn)識那個“只為果腹，甘心賣命”的小人。
可是，后來，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毅力、擔(dān)心自己也會成為這樣的敗類，成為人們恥笑的對象。
就在失去唐惟高信息后的第二天，也該是李洅再次受刑的時刻，卻老半天了，沒有人來提訊，就有些緊張，原本害怕自己過不了那一關(guān)的，卻無緣無故地免了？這樣一來，神經(jīng)倒是格外地緊張。
第一次受刑的創(chuàng)傷不時地散發(fā)著陣痛，渾身直冒虛汗，結(jié)痂的傷口，淤血變成了黑色，腥臭無比，很愛潔凈的他惡心到了自己，三番五次地醒過來再昏過去。
后來，就在如豬窠般的監(jiān)舍里，懵懵懂懂中，他再次聽到唐惟高的呼叫。
竟然真的被提到了郡府？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不真實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腦子壞了，便越發(fā)的害怕，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見李洅這般樣子，唐惟高很是心疼，以問詢的目光看著慕容沖，低聲問道：“我?guī)煾甘遣皇钳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