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就在克利弗心里盤算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大部隊的繞場跑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校場十五圈對“廢民營”來說,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任務,跑到十二三圈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中午了,無論是體力還是心力上,他們都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了。
而且,就在這最后的時刻,克利弗開始加速了......
克利弗放肆地在校場上跑著,之所以用放肆,是因為他徹徹底底地放開了自己,出了族晶的力量,所有的力氣都使了出來,自然是十分暢快的,而對他手下的那些兵來說,這個墨紅色頭發(fā)的青年現(xiàn)在就是他們的噩夢,眼看著他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又一個,超過之后還回過頭風輕云淡地說,“你,今晚巡邏?!?p> 可是自己的腿卻越來越重,大腦越來越脹,看著那個活閻王離自己越來越近,已經(jīng)有人支持不住開始癱倒在校場上。
“不許停,不許走!”克利弗的聲音再次在身后響了起來,“否則午休時間加練!”
埃爾南咬了咬牙,朝著最后一圈發(fā)起了沖刺,此時他和克里諾已經(jīng)沖進了第一集團,已經(jīng)算是領跑者,但是,他們的百領長官,克利弗——目前檔案里的名字是齊勒也只落后他們半圈了,而且在以不低的速度追趕。
“媽的,”克里諾氣喘吁吁地說到,“瘋了吧,這是要逼死老子啊......”嘴上這么說著,身子卻不敢怠慢,在努力加快著腳步。
此時克利弗正在那個瘦弱的年輕人身后跟著,他似乎并不打算超過他,就這樣跟著跑完了全程。
廢民營第五縱,總共一百人,三十七人落在了克利弗身后。毫無疑問,今晚本縱的巡邏與防務的工作就是他們做了。
“能夠想象,長期疏于訓練,你們今天突然接受這種強度的運動一定會感到特別勞累和痛苦,可是,以后訓練的強度都會是這種狀態(tài),甚至會有所增加。當初既然選擇加入軍隊,現(xiàn)在就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不要后悔自己的選擇!”克利弗看著在地上躺著四仰八叉的自己的兵,說道,“你們大可以睜眼看看周圍這些看著我們的元素士兵,他們會怎么想你們?這個世界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對我們已經(jīng)極度不公了,難道,你們還要自暴自棄,蔑視自己嗎!”
克利弗越說越激動,最后已經(jīng)是吼了出來。
的確,今天自從廢民營前來校場操練,元素營的士兵們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們吸引了。他們并不是驚異于這些廢民開始訓練,而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哂笑和嘲諷,在他們眼中,廢民永遠是廢民,永遠是低人一等活該混吃等死的東西。
克利弗吼完之后,本以為沒有人會聽自己剛才那一番高談闊論,可是也許是自己的話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也許是今天克利弗已經(jīng)立威成功,抑或是他們也感受到了元素營的那些異樣又輕鄙的目光,他們一個個又掙扎地站了起來,自發(fā)地排好了隊伍。
克利弗注意到,第一個起身的,正是那個瘦弱的年輕人。而且,在大家的帶動下,克里諾這種人雖然臉上寫著不情愿但是也還爬了起來,吊兒郎當?shù)卣驹诹岁犖槔铩?p> “很好,從現(xiàn)在起,午休半個時辰,今天下午依舊是此地集合,遲到者加練!”
“你今天不必加練了,“克利弗對克里諾說,“還有,你,跟我過來?!笨死マD向那個年輕人,輕輕說道。
克利弗將他帶到自己的帳內。
“來,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吧?!笨死プ⒁曋瑔柕馈?p> 對他如此有興趣并非只因為他在校場上一開始就認真訓練到最后也咬牙堅持了下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憑著對元素氣息的本能感知,克利弗能感受到他身上有光元素的氣息,而這萊特王國之內,只有擁有王室血統(tǒng)的人才會對光元素擁有親和力,進而能夠繼承族晶,身上才會有光元素的氣息。退一萬步講,光元素的氣息大到一個火族人,一個異元素者不召喚族晶都能感受得到,也應當是王室正統(tǒng)了,為什么會如此虛弱,又流落到這廢民營呢?
“我......長官,我沒有什么好說的,我就是出身不好,父母沒有元素血統(tǒng)......”
“我看你是個好兵,這才沒有當眾揭穿你,你應當好自為之,王子殿下。”克利弗低聲說道。
“我......我......”聽到最后那個稱呼,這士兵竟然顫抖不已,語無倫次,甚至已經(jīng)帶了些哭腔,“不,不是,我不是,長官我不是!”
“如果你不對我說明情況,我也幫不了你,只能把你交給百縱,讓他來裁決了?!?p> “我......我......”面前這個士兵,開始磕磕巴巴地向克利弗講起自己的身世來。
我叫斐爾可,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個平民,靠著漿洗過日子,雖然不富裕,但是倒也算是過得去,等我長大了稍微懂些事情的時候,就經(jīng)常問母親我的父親是誰。我的母親十分溫柔,她總是告訴我父親在外經(jīng)商漂泊,自從我出生之后,她也沒有見過我的父親,等我又稍大一點,應該是十一二歲的時候,我家所在的行省,也就是萊特和克里斯接壤的那片地方,遭到了克里斯王國的入侵,萊特軍和他們作戰(zhàn),打仗,經(jīng)常需要征用一些民房。有一次,王軍敗退到了我家村子附近,有一些人開始敲我家的門,為首的人自稱是國王陛下,想要借宿一宿。那個時候母親漿洗討生計去了,我就把他們放了進來,后來母親回來了,看到陛下有些震驚,但還是接待了他們。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當時陛下身著銀色盔甲,為了讓我相信他,還把他的兵符亮給我看。
那幾天我聽著遠處戰(zhàn)斗的聲音有些怕,晚上總是睡不著,就經(jīng)常起身在院子里轉轉,可在那天晚上,我在大門口聽到院子里有響動,就趴在門縫里向外看著。
是國王陛下和母親!
過了一會我才聽明白,原來我的父親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國王陛下!陛下年輕時出宮游歷,偶遇我母親,兩人一見鐘情,可是兩年過后,他突然不辭而別,撇下我母親一人,當時的母親已經(jīng)懷有身孕,也就是后來的我。
我十分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當今國王的私生子,震驚之余,我聽到陛下向我母親保證等戰(zhàn)事平息,一定將我們母子接回宮里,多加禮遇,把這些年虧欠的全都補回來。
斐爾可的講述突然停止了,克利弗著急地問道,“后來呢,后來你是怎么淪落到這步田地的!”
斐爾可沒有應聲,卻漸漸開始了啜泣。
“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