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斐爾可試著走了一兩步,腳下不再有那種虛無的墜跌感,取而代之的是石頭和土地真實而堅硬的觸感。
心中大喜,斐爾可邁開步子,盤算著四處走走,至少也得探明這里是個梅花谷什么情況。
“撲通!”剛剛走出有幾步,斐爾可腿一軟,整個人突然就栽倒在地上。
“這位小哥,”身后傳來一陣蒼老的嗓音,“你昏迷太久了,身子現(xiàn)在是很難動彈的?!?p> 這聲音渾厚且親切,卻隱隱含著一種讓人抗拒不得的力量。
斐爾可用雙臂勉強撐起上半身,回頭看去,在自己的身后,竟然是一處院落。
環(huán)顧四周,這山谷里目所能及的地方,除了梅樹還是梅樹,只有遠(yuǎn)山淺淺的黛色的痕跡。優(yōu)美倒是也優(yōu)美,但是就算是一味這樣走下去,也不能得知這是哪里吧,更別說回到南谷與大軍會合了,還不如就進(jìn)這小院里,不管是好是壞,就憑現(xiàn)在自己這身體,恐怕也不能自己走出這山谷了。
“想進(jìn)來的話就進(jìn)來吧,這么多年了,還沒有人跟我這老頭子說過話呢,”那如同洪鐘的聲音再次響起。話音未落,斐爾可感覺身體一輕,只見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一層淡淡的梅紅色所包裹,在這梅紅色的光芒中,自己的身體竟然就這么憑空浮在了空中,朝著那座院落飛去。
被這團(tuán)梅紅色的光芒裹挾著,斐爾可進(jìn)了院子,這院子與費埃爾境內(nèi)普通民房的院落并無二致。四向里圍院而建的屋子,青瓦白墻是這么的熟悉。只不過在這院子的中央,種著一棵巨大的梅花樹,院子里鋪地的青磚石也被吼厚厚的梅花花瓣覆蓋。梅花樹下有一張小方木桌。這些景象只是在斐爾可眼前晃過了一下,斐爾可還沒有看清就飄著進(jìn)了北面的正房。
散發(fā)著特有光澤的上了年頭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這正廳里的東西不多,只是擺著一張棋桌,一位蒼髯白發(fā)的老人正坐在桌旁,端著茶杯,笑瞇瞇地看著斐爾可。
“坐吧,”那老人笑著低頭抿了一口杯中的茶,“來跟老頭子下盤棋吧,”雖然老人是商量邀請的語氣,但是卻沒有給斐爾可選擇的機會,那團(tuán)梅紅色的光芒直接將他帶到了椅子上。
“敢問前輩,這是何地?”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斐爾可試探著問道。
“來,喝茶,下棋,你想知道的所有事,老夫都會跟你慢慢道來,”那老人似乎非常開心,甚至有些喜出望外的地步。
輕輕啜飲了一口茶,香濃的茶香才剛在口中擴散,一枚黑子便在棋盤上落下。
可是這個時候老人也一直在喝茶,并沒有伸手去拿捏棋子?。∵@個老人究竟是怎樣的高手?能隔空取物送人,說不定自己的命都是他救的!
心中一緊,斐爾可只得應(yīng)邀與老者一起對弈。
隨著黑白棋子在棋盤上擺出陣勢,老者開口了,“小哥啊,昨晚襲擊你的家伙,他名叫拉比希,是貝斯卡黑暗四將之一,人稱黑艾萊森。只要他的敵人內(nèi)心里存在恐懼,那恐懼就會成為他的武器,被他無限放大,能夠施加給人無盡的痛苦。不是我跟你自夸,昨日如果沒有老頭子我出手相救,你這小身板可能就要真的扛不住了呢,啊,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喝著茶,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地說道,“不過連拉比希都醒來了,看來黑暗四將已經(jīng)全部蘇醒了,這貝斯卡蘇醒之日,應(yīng)該也很快了吧......”老者臉上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不過這擔(dān)憂的語氣很快就被他自己的低聲咒罵取代了,“什么?茶水沒了?果然兩個人喝得夠快,小伙子啊,我看我倆有緣,不如就......”那老者笑瞇瞇地盯著斐爾可,一時間斐爾可的腦袋里充滿了不好的幻想。
“不如我們挖出來我那壇梅花醉,我們來喝兩杯,怎么樣?啊哈哈哈哈,今天是真高興了啊,幾百年了,幾百年來啊,幾百年沒跟人說過話了?!蹦抢险唢L(fēng)輕云淡地說著,手一揮,斐爾可只聽得“砰”的一聲,那梅花樹下好像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口酒壇子,上面還悉悉索索往下掉著碎土。接著,那酒壇子便朝兩人飛來,最終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這棋桌的一側(cè)。
“請。”那老者右手?jǐn)[出一副請的手勢,斐爾可低頭一看,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擺上了一只已經(jīng)斟滿了酒的酒盅。
這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事情徹底擊垮了斐爾可的認(rèn)知,他盯著杯中散發(fā)著淡淡梅花香氣的酒。酒定是好酒,但是不知為何,他卻不敢喝下去。
“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斐爾可有些慌亂,生怕這個老人什么時候一個不高興,自己就可能有性命之虞。
“唉,告訴你也無妨,不過咱們啊,得別喝邊聊,”這老者先是仰頭干了自己的一杯,姿態(tài)語氣立刻便有了些微醺的樣子。
“這......好吧,”斐爾可懷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態(tài),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好,爽快!今天就讓祖爺爺我跟你說道說道......”老者喜從中來,和斐爾可一杯杯地推杯換盞,說起了自己。
“我是誰?祖爺爺我可是梅花與酒之神!”那老者有些醉了,聲音開始逐漸變大。
“梅花......梅花與酒之神?沒......沒聽說過!”斐爾可也醉了,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神”這個字的含義。
“梅花......之神,是專管人精神世界的神明!酒神......酒神是專管人沖動與欲望的神明!”那老者看斐爾可不信他,大聲叫嚷著,想讓他相信,“這梅花醉,凡人喝了,就能從這精神世界回到你本來的世界,一般人我都......不給他!”
“吹......吹牛!酒......酒是好酒,但是,梅花之神......不應(yīng)該是管開花的嗎?啊?哈哈哈哈哈哈!”斐爾可說著,雙手托在下巴上做了一個開花的姿勢。
“你懂個*!”老者繼續(xù)跟斐爾可叫著板,“這萬物啊,皆有......皆有所指!這不正是克雷丁教的教義嗎?要是我......要是我不出手,你早就死在......死在拉比希的手里啦!”
“¥%*~@!”斐爾可已經(jīng)睡著了,趴在桌子上叫喊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囈語。
“你的身上有……有梅花標(biāo)記,一定有……有梅族人在保護(hù)著你,要不然我也找不到你啊......啊,睡著了,真沒勁,等他醒了就該回去了,又沒人跟我說話了......”
已經(jīng)吃醉的梅花與酒之神,艾爾霍,拎起斐爾可,將他扔到了院子里梅花樹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