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睜開眼,亞瑟便見到三張陌生的臉,頓時心里一緊,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劍,結果自然是摸了一個空。
“不用緊張。我們是來自凱南的美食獵人,我叫布魯斯?!辈剪斔孤冻鲆粋€和善的笑容。
“我叫黛伯拉?!?p> “我——唔?!苯芨ト饎傁胝f話,就被黛伯拉捂住了嘴,“喵~”
“我是比徹的二王子亞瑟·比徹?!眮喩鹕韥恚呀?jīng)從頭腦迷糊的狀態(tài)恢復過來,想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真是感謝,如果不是你們的出現(xiàn),我大概已經(jīng)死掉了。”
“好說,給個一兩千萬金幣的救命費就好。”黛伯拉笑瞇瞇道。
“一、一兩千萬?”亞瑟顯然被黛伯拉的獅子大張口嚇到了,“就算國庫里也沒這么多錢啊?!?p> “你們國庫這么窮?”黛伯拉一臉懷疑,“那你就隨便給個七、八百萬金幣好了?!?p> “最多只有三百萬。”亞瑟露出苦笑,“不過我身上現(xiàn)在沒錢,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和我回比徹堡去取。我還可以舉辦一場宴會,好好招待一下兩位,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杰弗瑞撇了撇嘴,兩位?這亞瑟明明是貓先發(fā)現(xiàn)的,要不是他杰弗瑞,這家伙現(xiàn)在還被埋在廢墟下,結果他就這樣無視了貓。
“比徹堡就不去了。我們大概明后天就要離開比徹?!摈觳恍?,“你在外面有沒有什么小金庫?比如這紅嶺,有沒有哪個地方被你埋下了無數(shù)金銀珠寶?”
亞瑟略一遲疑,想到老國王新死,一堆事要辦,也就不再談什么招不招待的事。他撓了撓頭,“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紙和筆?”
黛伯拉從儲物戒指里掏了掏,還真掏出紙和筆來,只不過那筆是炭筆,而不是鵝毛筆。
亞瑟接過紙和筆,打了一張欠條,遞給黛伯拉,“你們走之前,可以拿著這個去找藍堡的堡主豬蹄·藍,他會支付給你們?nèi)偃f金幣?!?p> 打完欠條的亞瑟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一臉誠懇道:“真的很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等你們下次再到比徹來,我一定為你們開個三天三夜的超級大宴會,到時候還希望你們不要再拒絕?!?p> “哈哈,一定不會?!摈觳樟饲窏l,一臉神清氣爽。
“再見,祝你們有個好收獲。”亞瑟揮了揮手,轉身朝著紅嶺外走。
在亞瑟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視野里的時候,黛伯拉忽然喊道:“喂!”
亞瑟有些疑惑地扭過頭。
“你國現(xiàn)在情況有些復雜,你可要小心點?!摈觳嵝训?。
亞瑟聽得有些云里霧里,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謝謝你?!?p> 待到亞瑟走遠,布魯斯一臉狐疑地看著黛伯拉,“你為什么要提醒那小子?該不會對他產(chǎn)生意思了吧?”
“布魯斯,你也想太多了。我只不過一時好心,提醒一下他罷了?!摈觳藗€白眼。
……
和黛伯拉一行分離的亞瑟走得極快,出森林時不過中午。他現(xiàn)在只想盡快填飽饑腸轆轆的肚子,然后回到比徹堡,找出殺害父王的那些人。
看到隱隱綽綽的楓葉堡輪廓,他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等到能看清城墻時,亞瑟忽然停下腳步。城墻外插著密密麻麻的十字架,無數(shù)人被釘在十字架上,斷斷續(xù)續(xù)地呻吟傳到亞瑟耳邊。
亞瑟心中震驚之余,不由想起黛伯拉的那句提醒。但是亞瑟并沒有因此退縮,反而直沖著那些十字架奔去。
……
湯姆左手握住腰間的長劍劍柄,背對著身后的十字架而站,微弱卻連續(xù)不斷的呻吟不斷折磨著湯姆的耳朵。
湯姆心中不斷念叨著騎士大人教導的八個準則,努力保持表情嚴肅。
從前天開始,湯姆熟悉的比徹似乎變了一個模樣。
清晨,他和其他騎士扈從剛剛圍著城堡跑完第一圈。一群穿銀甲的騎士和一輛豪華的馬車從藍堡方向駛來,朝著比徹堡而去。馬車上巨大的十字架徽章顯示著他們的身份。
然后,在他吃早餐的時候,國王死亡的噩耗傳來,與此而來的還有國王的死可能和亞瑟王子有關的傳聞。
昨天上午,城內(nèi)近半數(shù)貴族和居民發(fā)起了請愿活動,湯姆負責維持秩序。就在請愿活動進行了約有一個鐘頭的時候,那群穿著銀甲的騎士又出現(xiàn)了……
湯姆他們被下達了原地待命的命令,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倒在眼前。有同期的扈從看不下去,結果落得和那些請愿者一樣的下場。
湯姆膽子比較小,他當時就像現(xiàn)在這樣,心中不斷念叨著騎士大人教導的八個準則,努力保持表情嚴肅。
湯姆笨,他不能理解騎士八大準則的準確涵義。但是在屠殺發(fā)生的那一刻,湯姆覺得心底有什么東西崩塌了。
湯姆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他只是麻木地在心底重復八詞真言,麻木地將一個個尸體或傷殘人士釘上十字架,麻木地守在這里。
麻木的湯姆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拳頭打在鼻梁上,倒飛出去。
亞瑟雙目赤紅,看著眼前這宛如煉獄的一幕。這些,都是他的城民,可是現(xiàn)在卻被不明不白的釘在十字架上。
“發(fā)生了什么事?”亞瑟顫抖著走近離他最近的十字架,上面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婦人。她穿著打了補丁的衣服,顯示著底層平民的身份。
老婦人的左額頭凹陷進去,流出的鮮血已經(jīng)凝固發(fā)黑。她早就神志不清,甚至連呻吟都變得微不可聞。
“抱歉了?!眮喩]上雙眼,伸出顫抖的雙手,將老婦人的脖子扭斷,結束了她的痛苦。
“亞、亞瑟王子?!睖访亲?,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充斥心間。
亞瑟扭過頭,看著剛剛被自己一拳打到的士兵,再次捏緊了拳頭。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眼前這家伙沒有好好保護他應當保護的國人,反而在這充當圣光教廷的走狗,這便該打。
“嗚嗚嗚~”沒等亞瑟的拳頭再次落下,湯姆忽然哭起了鼻子,“亞瑟王子……嗚嗚嗚……事情,事情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字,而且,他們打算明天在比徹堡公開處死王后……”
亞瑟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一時間神志恍惚,“母、母親?”
亞瑟一把將湯姆從地上提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說清楚!”
“他們說,王子殿下和王后是殺死國王的兇手??墒恰腥藖砹?,王子殿下快跑!”
這里的動靜顯然驚擾了別處的守衛(wèi)。
“是亞瑟王子!”隨著一個眼尖的守衛(wèi)認出亞瑟,越來越多的守衛(wèi)朝這里沖來。還有一個守衛(wèi)朝城堡方向跑去,要將亞瑟出現(xiàn)的事情匯報上去。
“可惡!”亞瑟看了一眼還在十字架上呻吟的城民,心中有些不忍,可惜沒有時間一一了結他們的痛苦了。
亞瑟將湯姆抗在肩上,邁開步子朝比徹堡的方向跑去。身后追的守衛(wèi)還都是扈從級別,自然趕不上亞瑟的步伐。
在甩掉身后的追兵后,亞瑟閃身躲進楓葉堡右側的楓樹林。找了一塊比較空的地方,亞瑟將湯姆丟在地上,“說吧,最近兩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連圣光教廷都出現(xiàn)了?”
在湯姆看到的有限事件中,亞瑟慢慢捋清了頭緒。那個召喚惡魔的契約者不知道出于什么考慮,竟然聯(lián)系上了圣光教廷。
教廷的人是在亞瑟去追小魔怪的那天早上到的。在檢查了老國王的尸體后,圣光教廷憑借豐富的經(jīng)驗,看出國王的死不是單純的生病。在真正的陰謀者們的有意推波助瀾下,弒君的帽子便被扣到了失蹤的亞瑟頭上。
然后,那些家伙一方面派出一個5級魔法師去找亞瑟和小魔怪,想要殺人滅口。另一方面,不知道使了些什么伎倆,陷害王后。
“姐姐呢?”想到這里,亞瑟不禁想起了另一個王室成員。
“愛莉薩公主會在明天,圣光教廷大祭司主持下,進行繼位儀式,成為比徹的女王。”湯姆回答道。
“姐姐,女王?”亞瑟臉色一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愛莉薩不是老國王的親女兒,而是老國王姐姐的遺孤,算是亞瑟的表姐。
“不會的,姐姐不是那種人?!钡莵喩芸煺酒鹕韥恚凹热晃冶仨毸?,他們找個傀儡也正常?!眮喩读顺蹲旖恰?p> 愛莉薩是5級魔法師,她會甘愿做傀儡?亞瑟有些心慌,而且想起那個森林里忽然出現(xiàn)的魔法師,想起種種,心慌得更厲害,鼻頭竟開始發(fā)酸。
湯姆見亞瑟眼里不知為何忽然蓄滿了淚水,下意識地扭過頭去,不再盯著亞瑟看。
不過亞瑟到底沒有流下眼淚,因為遠處響起的腳步聲提醒亞瑟,這里并不安全。
亞瑟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湯姆抗在肩上,朝著楓葉林外的農(nóng)莊跑去。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亞瑟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直沖比徹堡而去,他打算再好好計劃一下。
王位可以不要,但是母親是一定要救的,還有,他要當著愛莉薩的面,好好問一問她,是不是真的沒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