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牛小子
“你看看,你看看。又來了。”伍海彥慌忙拿紙巾,毛手毛腳地幫我擦淚,“早說,我都幫你查清楚了——莫急莫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斜乜眼瞅了他一眼:他這是在安慰我嗎?這分明在責(zé)怪我嘛!
這樣一想,淚汪汪地又流出來。
“要不這樣子,我馬上叫人幫你查?!蔽楹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看得出來其實(shí)他很是著急。
我輕啜著搖頭。
“唉?!彼p嘆,頭趴在方向盤上,眼直直看我。過了一小會兒,他伸手過來,攥緊我的手。
等我慢慢平靜下來,他用手揩去眼臉上的淚痕,輕聲說,“我明天回BJ了。”頓了頓,“你這樣子怎么讓人放心?!?p> “真討厭?!蔽倚乃幔劭粢粺?,“這都是你惹的禍,這剛剛才好些接,又來招惹人?!?p> “咳?!彼焐下裨棺约?,“嘻嘻,都是這張臭嘴巴,該打?!比欢鴧s嘴角一牽笑了笑,“往后不說就是了?!?p> “走吧?!?p> “明天就要離開廣州了,這會兒我還要去下公司,回頭找你。”
我點(diǎn)頭。
伍海彥送我回聽雨軒,自己走了。
那天晚上,他在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了,我等他一起吃過飯。順理成章地,他在我的屋子里過了一個晚上。
伍海彥沒有再提結(jié)婚或者尋找母親的話題。
第二天他乘早班機(jī)回BJ。
過了一個春節(jié),剛開始上班,人總覺得累,懶洋洋地覺得不帶勁。不僅我如此,科室里的成員大多數(shù)都這樣子。
當(dāng)不曾擁有過,我會覺得每個人的存在像空氣一樣自然而簡單,但當(dāng)伍海彥漸漸走進(jìn)我的生活,他的關(guān)愛慢慢變成習(xí)慣的時候,哪一天,沒有接到他的叮嚀,我便覺得生活像缺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樣,然而,我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幾乎從去年入秋開始,他就馴服我,給我這樣的寵愛和習(xí)慣。
忽地有幾天,他沒有給電話我,也沒有短信。
我發(fā)了短信過去,他立刻回復(fù)說節(jié)后工作繁忙。
我原本就極少主動跟男生打交道,既然他這樣回復(fù)了,便不想過多去打擾他。
或許,這就是女生們不能自拔地愛上男生的緣由,我想。
反正科室里也彌漫著懶洋洋的節(jié)后慵懶癥,我也各種原因有些失魂落魄。
于是周末組織了科室的人去嗨皮。
何洋借口家里有急事不參加,猶如去年的時候,他請全科室的人去吃飯,我也借故沒去。
新人牛淼自從進(jìn)公司那天起,他是能離我多遠(yuǎn)就有多遠(yuǎn)。這不,一進(jìn)K歌廳,他就挑了一個距離我最遠(yuǎn)的的位置坐下,然后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冷靜地看其他人喝酒、唱歌。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牛淼并不牛。
葉小童這晚穿得很性感,低V領(lǐng)黑色T恤,牛仔短裙子,腿很修長。
她歌唱得很好聽,有明星般磁性的聲線,會唱的歌曲數(shù)不勝數(shù)。因而成了男生們的寵兒,都爭搶著跟她對唱,或者邊唱邊跳恰恰。
她唱歌,喝酒,大口大口地喝,一副初生牛犢的樣子。
對于她的率性,我是欣賞的。
她自從我做了枯草芽孢桿菌分離實(shí)驗(yàn)后,對我不再是一副訓(xùn)傲不羈的模樣兒了。
她的老師張茜不住地勸她少喝些,但她一揚(yáng)手,又吆喝著斗酒去。
張茜沒得辦法。她唱一些70年代的歌星唱的歌曲,唱鄧麗君的歌曲,會的不多。
倒是張荷,會唱的歌曲幾乎可與葉小童比擬了,但她沒有葉小童會喝酒,也不會跳舞。
男生們大都會唱,聲線都極好,看得出來經(jīng)常來混場子。
王濤邀葉小童跳舞,還一邊跳一邊來敬酒。
這晚個個來與我敬酒,我都吃了。
喝得有些高了。
我去買賬,然后先行離開。
男生們一定指派牛淼送我回家——因?yàn)樗f他酒精過敏,是唯一沒喝酒的那個。
牛淼送我回家。
張茜不放心,跟著一起。
小男生怯生生跟在我們后面,看我的眼神還是有些懼怕。
我腦子清醒得很,他的一舉一動我是瞧在眼里,納悶在心里——這大孩子,在懼怕我什么呢?
他開我的車,電話響了。
張茜幫他摁通了電話,拿著放在他耳邊。
因?yàn)楦粢舢惓:?,車?yán)锸区f雀無聲。
他的通話被我們聽個一清二楚——
“喂。”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淼淼,你回來的時候,在樓下的超市帶一提紙巾和一包生肉包回來?!?p> “嗯。好的?!?p> “哎,看看,有沒有打折的菜,有的話也帶買一些回來?!?p> “嗯哈,好的?!彼麆倓偼嗜ブ蓺獾哪樕?,幾個碩大的青春痘雨后春筍般冒在額頭和臉龐上。
“你媽媽???”張茜問。
“哦?!彼屏艘谎鄹瘪{座上的張茜,“我姑姑的小姑。”
“哦,親戚啊?!睆堒琰c(diǎn)頭,“你住親戚家里?”
“這剛剛來廣州,還沒來得及找到合適的房子,就住她家里了。”他深吸了口氣,“張老師,您有好介紹的嗎?我已經(jīng)找了有些日子了,就是沒碰到合適的?!?p> 張茜聳聳肩,“沒有。”她往后座瞧了瞧我,“住親戚家里,難受啊,是不是,陸經(jīng)理?”
我腦子雖然清醒,但四肢無力。只好軟綿綿搭在座位上,無力地認(rèn)同。
張茜就是古道熱腸,這些年來,我是熟透了她。
“啊!”他失聲叫了一聲。
“怎么啦?”張茜和我都被嚇了一大跳。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他清了清喉嚨,“抱歉,剛剛一只貓闖過路面。”
“被你嚇?biāo)?。”他的老師說。
他嘿嘿一笑。
我卻尋思他說的貓純屬捏造,應(yīng)該是張茜的那句——“牛淼,你不如求陸經(jīng)理幫你忙?!眹樀搅怂?。
一路上說說話,很快就到了聽雨軒。
張茜堅(jiān)持一定送我回到家里。
一進(jìn)家門她忙張羅了熱茶給我喝下,還一個勁地稱贊我的家,說我家裝修大方又得體,氣派又不失雅致。
然后順帶一句,“陸經(jīng)理,您就一個人,住著這么個三居室,真真太缺人氣。”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不如租一間房間給我徒兒,可好?”
“什么?”我定睛瞅她,“你說牛淼?”
“嗯?!?p> “呵呵?!蔽也唤呛且恍Γm狄娢蚁褚娏斯硪粯?,就算我同意了他定是不同意的。
“您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