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中天

　　楚家。

　　閣樓前，一臉煩躁的楚厲來回地走，時不時往緊閉的閣門瞟一眼，浮躁的心緒溢于言表。

　　此時天剛蒙蒙亮，他的頭上，衣袍上露了不少露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身邊也沒有以往那幾個狗腿，雙眼血絲密布，看起來像是整夜未眠，一大早就跑過來這邊，也不知等誰。

　　“吱呀?！?p>　　閣門打開，卻走出來一位丫鬟，恭敬道：“厲爺請進(jìn)，少爺讓您前廳等候，他隨后到。”

　　“嗖。”楚厲身形如風(fēng)。

　　坐在前廳，卻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到一位少年公子慢悠悠從后堂走出。

　　“少爺。”楚厲連忙起身。

　　“厲老?！鄙倌旯宇H為客氣。身為楚家宗家二房一脈的大少爺，楚中天身份尊貴，自然沒必要對一個管家如此客氣。

　　只不過楚厲這個管家不一樣，他不僅是管家，而且是得其父楚寒鋒信任的管家。更重要的是，楚厲此人心狠手辣，平日可以幫他們干點(diǎn)臟活，也算是忠犬走狗，有利用價值。

　　慢悠悠坐下來，旁邊有丫鬟捧過來香茗，楚中天漱漱口，這才道：“厲老此次來，可是為了昨天的事？”

　　楚厲那張山羊胡老臉，騰一下就紅了。

　　坊間傳言，二房大管家楚厲昨日跟犯了羊癲瘋一樣，將自己團(tuán)成了肉球，一路打滾，竟是從城東楚家的一處破舊庭院一路滾到了楚家大宅前，觀者無數(shù)。

　　橫行霸道的二房大管家楚厲，誰不認(rèn)識？只是小半日光景，消息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整個楚氏一族上下，沒有一人不知道的。

　　楚厲一夜未睡，暴躁得想殺人！

　　但就這么回頭，再找那一家人算帳？他不敢。

　　如今回想，昨日的那一幕依舊邪門得讓他驚悚。連他自己都說不好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暈暈乎乎，如中了邪魔一般，又仿佛被鬼蒙住了眼，記憶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雙遮天大眼，冷漠且深邃，盯著自己，再之后，他就完全不記得了。

　　等到再有記憶，他已經(jīng)來在楚宅大門前，周圍，是一圈的圍觀群眾，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竊竊低語，竊笑著沖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

　　回想起這一幕，楚厲的眼睛登時就紅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少爺，您要為老奴做主哇！”

　　報復(fù)一定是要報復(fù)回去，畢竟他昨天可是丟大人了。楚大管家縱橫幾十年，還從來吃過這么大的虧，如何能就這么算了。

　　但靠他自己肯定不行。一大早過來，就是告狀，順便求助的。

　　眼前的楚中天，是楚家三代的嫡系人物，二房一脈順位的繼承者。地位尊崇，高貴。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就是楚厲下任的主子。

　　而且不同于楚易那種廢物繼承人，楚中天不僅天資出眾，而且極受認(rèn)可。雖然他自身的資質(zhì)還達(dá)不到秦武學(xué)院收人的條件，卻被其父楚寒鋒砸錢托關(guān)系，硬生生是讓他獲得了一張通行證，以預(yù)備學(xué)員的身份，進(jìn)入秦武學(xué)院學(xué)習(xí)。

　　丟了這么大一個人，楚厲自然不敢去楚寒鋒那里找罵，只能來找自己的小主人。

　　畢竟以楚中天的身份和地位，二房的資源和力量，他也可以調(diào)動。

　　“先起來，具體說說怎么回事。”楚中天道。

　　楚厲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不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地說道：“昨日，我奉少爺之命，前去楚王氏處借收取賀禮之名，逼迫其自己交出宗家身份……”

　　楚中天的眉毛慢慢皺了起來，“你是說，是楚易那個廢物干的？”

　　不等楚中天否定，楚厲自己先搖頭，“不可能，那個廢物一點(diǎn)修為都沒有，走火入魔，能活下一條命來都算他命大。我懷疑有高人在暗中守護(hù)，出手幫那家人?！?p>　　“高人？”

　　楚中天沉吟，“倒是有可能。我那三叔生前急公好義，最好交朋友，如果說有這么一個半個重情重義的生前好友，本少爺?shù)故窍嘈拧！?p>　　說完，他話鋒一轉(zhuǎn)，神情驟冷，“但敢動我二房一脈的人，還讓我二房丟這么大一個人，就算是高人，本少爺也要將他打成死狗！”

　　楚厲雖是條狗，但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況此次借機(jī)找理由去向三房發(fā)難，本就是他在暗中指使。

　　宗家名額，誰不垂涎？三房又弱成那樣，簡直就是到嘴的肥肉，誰不想咬一口？

　　原本族中還有爭論，有一部分族老念及舊情，覺得不應(yīng)如此刻薄，楚寒良尸骨還未寒，若是剝奪其一家人宗家身份，勢必叫功臣寒心。

　　但后來楚易的種種廢物行徑，讓這種聲音越來越小，反倒是支持的呼聲越來越高。眼下，百年族會將近，更是一個絕佳的契機(jī)！

　　照楚中天推斷，楚易一家斷無可能拿得出什么像樣賀禮，這就太好借題發(fā)揮了。

　　一個連家族百年族慶的賀禮都拿不出來的宗家，算什么宗家？剝奪不成器的三房一脈宗家身份，掃入垃圾堆，順理成章！

　　不是楚中天跟楚易他們家有多大仇，而是這多出來的一個宗家名額，可操控的利益太大。而且此事是得到其父親楚寒鋒的暗許，并多方布局的，否則以楚中天的能力，還無法改變族中族老的態(tài)度，并把握族里輿論。

　　多年布局，如今正是收割勝利果實(shí)之時，他怎么會允許讓人來攪局？

　　高人？

　　楚中天冷笑，冷芒一閃，驟然喝道：“阿大！”

　　身后的黑暗突然扭曲，一道健碩魁梧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少爺。”

　　“陪我出去一趟?！?p>　　“是，少爺?！?p>　　身影微微欠身，恭聲道。

　　眼見黑暗中的身影，地上的楚厲終于露出一絲喜色。

　　暗獅阿大，行走在黑暗中的劊子手。

　　如果說他楚厲只是借著二房這桿大旗作威作福的話，那么這個阿大就是冰冷的劊子手，兇名赫赫，敢叫任何二房的敵人戰(zhàn)栗，顫抖！

　　任何與二房作對的存在，都被他親手送上了斷頭臺。而且手段極其殘暴，簡直就是虐殺。

　　楚厲有幸見過一回，整整三天吃不下任何東西，再也不想看到此人。

　　然而此時他卻在雀躍，眸中閃爍著怨毒之色，“敢讓厲爺丟這么大一個人，雜碎，不管你是誰，這回都死定了！還有那個楚易，不管此事是否與你有關(guān)，你這廢物，這次絕對也好不了！宗家身份，你必須給老子吐出來！”

　　有人撐腰，他信心十足。

　　楚中天起身，邁著傲然的步伐，催促楚厲，“起來帶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跟我楚中天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