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異常,只是那個低級小邪神嚇唬他們的手段。杜建軍本人身處其中,精神意志都幾乎崩潰,他把妻子女兒都趕回了娘家,勸說鄰居們出門暫避,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
三十日下午,顧青云來到杜家門前,開始在門墻上貼辟邪符。傍晚,她在杜家的房子里面布置了誅邪符,院子里貼上雷火符。
到了晚上,杜建軍的意志完全崩潰了,開始讓顧青云離開,不要參與到他的劫難里。顧青云抬起手,在他的前胸后背貼上金剛符和辟邪符。
十點(diǎn)過后,顧青云出門。她給杜建軍一道安睡符讓他睡下,隨后,坐在杜家的院子里等。
天色黑暗,但是星星很亮,北斗星的大勺子斜掛在天邊,仙后座依稀可辨。
一片安靜中,邪神來了。
辟邪符被激發(fā),杜家的整個院子頓時籠罩在黃色的光里。顧青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沒有田老道也沒有修遠(yuǎn),今天是她獨(dú)自對抗一個神,雖然是最低級的陰神。這位要和杜建軍死磕的家伙也是命途多舛。
生前姓馬名逵,年幼家貧,父母早逝??蓱z的孩紙磨尖了腦袋考上一個舉人,結(jié)果功名被人頂替了。
然后回到鄉(xiāng)里,幾畝貧田又被人占了。這馬逵一怒之下去擊鼓鳴冤,結(jié)果占他田地的人和頂替功名的人都是一家子的,又和本地的保長縣令都是姻親。
求告無門,馬逵反而挨了一頓打,被趕出來之后沒多久就掛掉了。
死后他總算走了運(yùn),來到陰間,根據(jù)他的功名給他分了個差事,讓他當(dāng)了陰神。
但是馬奎想想生前的經(jīng)歷,依舊心中不平。常常借著職權(quán)做些假公濟(jì)私,欺凌弱小的事兒,久了陰間也不待見他,將他的職位越貶越低,甚至忘了他的存在。
于是這馬逵也越來越墮落,學(xué)了些邪術(shù)鬼術(shù),反而成了陰間一時半會騰不出手收拾的刺兒頭。
外面綠光閃閃。一座五平米大的小廟出現(xiàn)在杜家的門前,和杜建軍的家門緊挨著,看起來格外親密。
神案上,兩支蠟燭又燃起了綠色的火苗。三昧陰火。
十張辟邪符形成的防護(hù)罩,在陰火的灼燒下嗤嗤作響,很快被燒出了一個洞。
顧青云抿緊了嘴唇。十張辟邪符是為了麻痹這位馬逵,她根本沒有打算用辟邪符攔住它,然后等它自動放棄。
她要徹底解決這個麻煩,以后不必?fù)?dān)心反撲。
小廟卡在了外面,但是院內(nèi)柱子上的誅邪符都亮了起來,顧青云聽著院子里不正常的風(fēng)聲,心中暗道:來了。
果然,一個長相與那神像一般無二,穿著臟兮兮紅袍,頭戴劣質(zhì)官帽的一個身影探頭探腦地站在了杜家的門前。
尖臉猴腮,嘴闊耳大,八字胡,酒糟鼻,還有綠瑩瑩的三角眼,瘦竹竿一樣的身軀在衣服里晃蕩著,面對院子里的顧青云嘿嘿冷笑。
“我說今天那個人不在是吧?我認(rèn)得那頭兕精,在地府里,我以前見過他?!瘪R逵擠眉弄眼。
顧青云握緊手中的簪子,挑眉看向停在門口不肯進(jìn)來的馬逵。
馬逵見顧青云不答話,又繼續(xù)磨嘰:“你把里面的人交給我,咱們就算扯平,如何?”
顧青云不答,只覺得馬逵這么廢話,必定有他的目的。
她默算了算,發(fā)現(xiàn)馬逵剛好站在了誅邪符的攻擊范圍邊緣,只要她念動咒語,激發(fā)誅邪符,至少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但是,馬逵站在那里,很可能是故意的。
顧青云想了想,忽然笑了笑,她退回到房間里去了,把空空的貼滿符紙的院子留給了馬逵。
這下輪到馬逵為難,他本來想引顧青云先動手。一旦修道中人攻擊陰神,就會受到陰神鬼印的壓制,符咒的力量也會大大消弱。
現(xiàn)在顧青云躲進(jìn)了房間里,以退為進(jìn),留下一院子閃閃發(fā)光的符在等著他。
馬逵坐等了半天,不見顧青云出來,再等下去,只聽里面?zhèn)鱽黼娨暤穆曇簦@分明就是對他的蔑視。
氣急敗壞之下,馬逵開始硬闖。他有一小方鬼印,雖然其中的愿力微弱,卻還是防身的好寶物。只可惜戰(zhàn)亂年間,他混在其中干了不少的壞事,此印被污染的十分嚴(yán)重,現(xiàn)在淪落為一個勉強(qiáng)過得去的防身法器。
當(dāng)先兩張誅邪符光芒大盛,化作兩道流星撞過去。馬逵身上的鬼印一閃,一道黑乎乎的罩子出現(xiàn),把誅邪符的攻擊擋了下來。
“不自量力?!彼f道,腳下仍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只肯觸動兩張誅邪符,再用鬼印擋住。
顧青云站在窗口,自然看見了馬逵的動作。她想了想,把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杜建軍的身體翻過來,在他的后背上貼上十道誅邪符,仍舊把他翻回原來的樣子。
可憐的杜建軍在安睡符的作用下睡得死沉,絲毫不知道他的院子里來了什么怪物。
馬逵的算盤打得不錯。但是,顧青云并不是把那些符咒都整整齊齊地兩兩排隊(duì)的。為了出其不意,她在桌椅底下,花盆背后等地方都貼了符,有時候是單張,有時候卻是三五疊加。
一腳踏出去,五張誅邪符忽然從三面飛來,馬逵頓時慌了陣腳。
鬼印的最高防護(hù)力是擋住三道高級符咒,于是其它兩道轟在了馬逵的身上。一陣星光四濺,馬逵的衣服被燒出了好幾塊黑窟窿,氣得他直跳腳。
顧青云暗自擔(dān)憂,雖然這家伙看似慘不忍睹,卻沒收到什么大的傷害。
“別硬撐了,你還能有多少符?趁早讓開,或許我還樂意放你一馬?!瘪R逵說。
顧青云道:“我的符不多,大概還夠你吃點(diǎn)苦頭。杜建軍做了什么事,讓你這樣死纏著他不放?”
馬逵嘿嘿冷笑,隨后咬牙切齒說道:“我本是碑林鎮(zhèn)的一方陰神,雖然香火不盛,也勉強(qiáng)可以度日。誰想有一天,這姓杜的前世帶人來到我廟前,毀我廟宇,砸我神像,還以污穢潑我,令我五百年的修行幾乎毀于一旦。這樣深仇,豈能不報?”
顧青云無語,原來是前世的仇拖到現(xiàn)在算,既然勸不了,那就繼續(xù)打吧。
雷火符轟然炸開,閃電和火球一個接一個的出現(xiàn),把整個院子照得透亮。馬逵被燒得面目全非,他的鬼印里愿力極少,替他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耗盡了,像一塊沒用的石頭。
此刻,馬逵的狼狽盡皆顯現(xiàn)出來。
雷火符一連串地爆開,把他燒的體無完膚,滿臉漆黑。馬逵大怒,他默默念咒,忽而冷笑起來,從外面的小廟中招出兩團(tuán)三味陰火。
顧青云知道這火的厲害,連忙丟出辟邪符來擋。辟邪符形成的光罩很快就被燒出了一個大洞。她連忙躲開,丟出兩張誅邪符,才把兩團(tuán)三味陰火解決掉。
馬逵嘿嘿冷笑,念咒一番揮手一招,又招出兩團(tuán)過來。有破廟在旁,只要蠟燭沒有燃盡,他想要多少三昧陰火就有多少。
趁著顧青云疲于應(yīng)對,他冷笑著一步一步向杜建軍所在的房間走去。一一初初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