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生命與死亡
劉璃感覺自己進入了綠色元素組成的海洋，四周無限的生機不斷地滲透進自己的殘軀之中，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著，但比起身體上的傷勢，冥想空間中的變化更加巨大。
湛藍的閃耀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并沒有因為所處環(huán)境的改變產(chǎn)生任何變化，但那些碎裂的晶簇，卻在以一種瘋狂的速度生長著，劉璃甚至感覺自己能聽到那些晶簇生長時交錯在一起的聲音。至于之前那些不斷被排出冥想空間之外的裂片，由于沒有“歸亡”作為依附，一部分裂片直接轉(zhuǎn)化成最為純粹的精神力，消散在生命古樹內(nèi)部，而另一部分，則憑空凝結(jié)，形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元素結(jié)晶球，漂浮在劉璃身邊。
因為沒有可以拿來對比的東西，大多數(shù)法師并不知道自己的冥想空間究竟有多大。但劉璃不同，他是極少數(shù)能確認自己冥想空間大小的法師之一，因為他有兩個可以在冥想空間中生活的小家伙兒。
“閃”和“芒”經(jīng)常在劉璃的冥想空間中，那些晶簇與晶簇交織形成的脈絡(luò)中肆意穿梭。劉璃還記得剛剛從蘭朵莉雅那里得到這兩個小家伙兒時，它們大概也就十二、三厘米的長度，這段時間與自己共生，雖然成長了一些，但也不會超過十五厘米。在晶簇間穿梭的它們，對比整個冥想空間的體積，就好像將兩條小魚在巨大的游泳池中一般。在劉璃的估算下，自己的冥想空間大概是一個直徑接近百米的球體，天知道法師的冥想空間位于身體的什么部位，劉璃可不認為自己正常人的體型能裝得下這么大的東西。
冥想空間的體積擺在那里，劉璃的冥想空間又被晶簇堆滿，雖然大多數(shù)晶簇在上次紅色符文爆發(fā)之下只是龜裂，但那些裂片加在一起也有不小的一堆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當冥想空間中再也找不到一片裂片的時候，劉璃身邊凝結(jié)的元素晶球已經(jīng)多達二十七枚了。雖然最后這一枚比其它的要小上一圈，但再怎么說也是五色元素凝結(jié)出來的結(jié)晶，其元素含量、硬度和重量都不是世界上其它晶石可以媲美的。
隨著冥想空間中晶簇恢復(fù)如初，劉璃的意識也從其中脫離出來，回歸了自己的身體。
驟然回歸的意識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讓他幾欲昏厥的疼痛，這是劉璃第一次直觀地感受自己死而復(fù)生的過程。以往每次死而復(fù)生之后恢復(fù)意識，都是在身體基本恢復(fù)如初之后，雖然會伴隨著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感，卻絕不會有此刻這般感覺。
劉璃現(xiàn)在還只是半截身子，手臂和腹部以下完全沒有生長出來。冥想空間中的裂片被清理一空之后，再沒有什么能抑制他神奇的體質(zhì)帶來的恢復(fù)力。殘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帶來的疼痛與麻癢卻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也多虧劉璃經(jīng)歷過不止一次的死亡，精神的強韌程度比之常人高出數(shù)倍不止，不然剛剛回歸身體的意識都有可能被這種疼痛和麻癢交織的感覺撕扯得支離破碎。
有生命古樹中蘊含的磅礴生命力滋潤，劉璃的身體恢復(fù)速度比以往加快了近百倍。若是在其它地方，如此嚴重的傷勢或許要躺上一個月左右。但在生命古樹這里，從他完全清理冥想空間中的晶簇裂片到身體恢復(fù)如初，也不過只是過了半天時間。
半天時間，在生命古樹的刺激和自身的生命力支持下，劉璃始終保持著清醒的意識。疼痛和麻癢的感覺確難以忍受，卻也磨礪了劉璃的精神，使之更加強韌。
忍受疼痛的同時，劉璃也在觀察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這是生命古樹之中的內(nèi)部，不過說是樹洞也并不合適。這里的空間實在是太大了，足有一個足球場的面積，劉璃從未親眼見過生命古樹的本體，他完全無法想象內(nèi)部能容納這么大一塊場地的巨樹究竟有多么粗壯。
其實事實比劉璃想象的還要夸張一些，即便是身為高階法師的蘭朵莉雅，第一次見到古樹本體時也為之震撼，她甚至無法估算這棵大樹的直徑。在穿過叢林的阻擋，進入精靈城市時，呈現(xiàn)在蘭朵莉雅眼前的是一面“木墻”，向兩側(cè)看去，甚至一眼望不到盡頭。
躺在池水中的劉璃還沒有適應(yīng)自己新生的身體，但對池水中蘊含的生命力卻有著直觀的感受。劉璃本就是具備強悍生命力的個體。只是與古樹不同，劉璃的生命力是由腦海中的湛藍在帶他穿越的過程中被賦予的。少了時間的積累，這些磅礴的生命力劉璃除了用其恢復(fù)自身所受的傷勢之外，并沒有被很好的利用起來。
之前在意識層面的交流中，生命古樹向他開放了思想，指導(dǎo)綠色元素的運作方式?，F(xiàn)在的劉璃，在綠色法術(shù)的掌握上，已經(jīng)不亞于主修綠**法的初階法師了，只是還沒有實際應(yīng)用過而已。
古樹存在了多久，這個問題目前已經(jīng)不可考證，作為世界上最初存在的元素生命之一，說是與天地同壽都并無不可。魔法自人類崛起之前就已經(jīng)存在，精靈族更是以魔法聞名于世的種族之一。想想也是，背靠著這么一棵大樹，精靈在魔法方面怎么可能不強，這可是真真正正的一棵大樹啊。
足球場大小的空間中，劉璃躺在直徑十余米的池子里，水池中的水呈淡綠色，里面蘊含著巨量生命元素。這一池水，是綠色法術(shù)“生命之源”匯聚而成的，古樹在施法時又對法術(shù)做出了一定的調(diào)整，比之普通施法者施展的“生命之源”效果更好。正當劉璃逐漸適應(yīng)新的身體，同時感悟腦海中那些綠色法術(shù)知識的時候，古樹的意念再次與劉璃進行了接觸。
“年幼的法師，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古樹的聲音依然是那么緩慢，卻絲毫不會讓人著急，仿佛這聲音中蘊含著一種魔力，能讓人靜下心來。
“謝謝您，尊敬的長者，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泵鎸艠涞膯柡颍瑒⒘Ц┦谆貞?yīng)道。他知道這次的確是得到對方不小的幫助，若不是有古樹幫忙，雖然自己依然何可恢復(fù)如初，但花費的時間卻是不知道多久了。劉璃還記得自己與蘭朵莉雅的約定，若是戰(zhàn)爭開始時達不到三階，戰(zhàn)場之行怕是與他無緣了。
不過對于古樹的話，劉璃心中還是不禁腹誹：“被人叫‘年輕人’那么久，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年幼的’了嗎？”劉璃又想了想古樹的年紀，又覺得被它這么稱呼，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不用客氣，年幼的法師，我也需要你的幫助?！惫艠洳]有繼續(xù)跟劉璃客套，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我察覺到你身上有一些東西，正是我欠缺的，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那是什么。”
聽到古樹的話，劉璃也是一愣，他想不出來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東西是古樹需要的?，F(xiàn)在劉璃身上只穿著一件長袍，樣式簡單，勉強可以蔽體。長袍只有上身內(nèi)側(cè)有一個口袋，里面放著的是那塊黑色的石頭?？蓱{借古樹的精神力強度，這件簡單的長袍絕對沒辦法隔絕它的探測，如果它需要的真的是這塊石頭，也不會說“不知道那是什么”。一時間劉璃也感覺非常茫然，還好古樹接下來的一席話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卻發(fā)現(xiàn)這種氣息與你所具備的生命力并沒有發(fā)生任何沖突?！惫艠渎朴频卣f著，聲音之中帶著喜悅，“生命與死亡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而我……需要更加深刻地了解死亡?！?p> 劉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古樹需要的東西，并不是什么實體物品，而是自己對黑色元素的理解和領(lǐng)悟。
之前就解釋過，五種顏色的元素，紅色的灼熱對應(yīng)藍色的霜寒，黑色的黑暗對應(yīng)白色的光明，只有綠色元素的生命特性，所對應(yīng)的死亡是存在于另一個世界。生命古樹作為一棵樹，雖然強大卻沒辦法移動，自然沒有任何途徑接觸到死亡元素。很多強大的施法者都會通過研究與自己主修對應(yīng)的元素性質(zhì)以加深自己對主修元素的理解。就像蘭朵莉雅，她在對白色和綠色元素的研究上，就花費很長一段時間。
死亡元素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劉璃也不想讓這種元素的秘密變得廣為人知，畢竟黑色元素的這種特性實在是太過于危險。但對于生命古樹，劉璃倒是并不打算隱瞞這方面的知識，作為最初的元素生命之一，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古樹不可能不知道，自然不會讓死亡魔法擴散開來。再則生命古樹本就是由綠色元素凝聚而成的生命，它最多也就是對于黑色元素的死亡特性加以了解，絕對不可能使用對立顏色的元素施法。
劉璃明白，古樹想要的，只是觀摩冥想空間中，湛藍之上那枚黑色符文，而不是他這個初階法師對符文的理解，不過這卻讓劉璃很是為難。黑色符文極為穩(wěn)固，想把它剝離出來讓古樹觀察，別說現(xiàn)在，就算到了高階劉璃都不一定做得到。退一步講，黑色符文的每個細節(jié)都深深地刻印在劉璃的腦海之中，可是想將之呈現(xiàn)出來，以劉璃現(xiàn)在的精神力水準同樣沒辦法做到。
“啊，沒關(guān)系，我不著急，時間對于我來說沒什么意義。”古樹倒是不介意這些，它只要劉璃答應(yīng)了就好，“等你什么時候能以精神力描繪出完整的符文，再回來這里給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