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再次大舉南犯的消息傳到臨安皇宮時,皇帝正將一顆核桃捶開,摳里面的肉肉吃。長久以來的焦慮、恐懼,讓他的腦袋渾渾噩噩,太醫(yī)說核桃可以補腦。
皇帝愣了一下,昂頭蠕動了幾下嘴巴,瞪著太監(jiān)曹公公道:“你...怎可和朕開如此玩笑?”
曹公公噗通地跪在地上道:“皇上,小臣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敢向您謊報軍情。此事千真萬確,完顏宗弼的大軍,兵分三路,已逼近長江北岸?!?p> 皇帝龍顏大怒,將案幾上的數(shù)顆核桃,奮力拋開,歇斯底里道:“這金人...怎可出爾反爾,背棄盟約,可惡可惡,實在可惡,快快,宣眾臣來殿中商議國事?!?p> 曹公公起身,慌忙退了出去,兩個小宮女,慌忙蹲下,撿起撒滿一地的核桃?;实坌弊邶堃沃希荒樋謶趾蛻嵟?。
未等曹公公去宣眾臣,眾臣在秦木會的帶領下,已匆匆朝勤政殿中趕來。眾人魚貫而入,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实垡琅f斜坐在龍椅之上,眼看著西邊?;实埤堫伈粣?,眾臣子躬立在大殿之中,大氣未敢出一聲。
皇帝將手啪地一聲拍在龍案之上,將身子轉了過來,面向南方,怒目廳下的眾臣,道:“秦木會,這和盟之事,是你一手促成,朕曾聽你說過,金人以誠信立國,言之有信,如今和盟還不到二月,完顏宗弼又大舉來犯,你給我一個解釋?!?p> 秦木會慌忙走出隊列,站在大廳中央,躬腰拜道:“皇上,金主完顏亶,的確是誠信之人,今日臣得完顏宗弼來犯消息,將金朝的各路消息綜合分析,此次金人來犯,非和約之罪,而是金朝內部,發(fā)生了殊死權斗,完顏昌已被宗弼以通我朝之罪處死,如此金朝的軍權,被宗弼牢牢地握在手中。而金主完顏亶,年齡尚幼,定是受了宗弼的裹挾,才撕毀盟約?!?p> 皇帝憤慨地道:“那又怎樣?”
秦木會繼續(xù)道:“是故和盟無罪,罪在戰(zhàn)爭狂人完顏宗弼?!?p>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大聲吼道:“那又怎樣??”
秦木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額頭之上有冷汗冒出:“如今天下時局,全憑皇上定奪。”
“廢物一個,歸隊。”皇帝喝斥著秦木會,又對眾臣道:“眾位愛卿,我大夏自太祖立國時始,就以和睦四鄰為國策,近二百年來,皆以此國策,和四鄰友好相處。近二十年來,金人屢屢侵犯我土,殺我臣民。朕憐天下蒼生,一再退讓,以求天下免予戰(zhàn)火。無奈金人是喂不飽的餓狼,今番又撕盟約,來侵犯我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泱泱大夏,難道真怕他不成?!各位立即回去,各司汝職,我們要全面抗戰(zhàn),打過長江去,收復故土!”
眾臣得令,立馬轉身出了殿堂,皇帝有說道:“秦木會,楊劍道留下?!?p> 秦木會、楊劍道轉過身來,立在廳堂之內。
皇帝道:“楊劍道,海上行宮,可否修建完成?”
楊劍道拜道:“啟稟皇上,海上行宮除了一點掃尾工程,已基本完成。”
皇帝怒道:“一年了,還在掃尾,哼,十日之內,若行宮還未建好,你提腦袋來見我?!?p> “領皇上口諭,臣定在十日之內,建好海上行宮?!睏顒Φ李I命而去。
皇帝從龍椅之上走了下來,來回在大廳里踱步,秦木會恭恭敬敬地立在大堂之中?;实弁O聛?,對秦木會道:“如果我朝全力抵抗,有幾成勝算?”
“約五成左右?!鼻啬緯卮鸬煤苤斏?。
皇帝瞪著秦木會道:“你這不是廢話么,不勝則敗?!?p> “皇上,五成是中肯的,并非廢話。如今我軍和金軍戰(zhàn)力大致相當,比拼的就是士氣和斗志,如果皇上昭告天下,表明決心,那么我朝的勝算可到八成,只是...打敗了金軍,岳飛等人必然迎回欽帝,這國不可有二主,到時...我朝武將,特別是岳飛,對皇上和金策略,大為詬病,那么...迎回欽帝...自然有些事不好說,皇上還需三思...”
皇帝又來回走動幾步,昂著頭,沉思片刻道:“若今不抵抗,讓金人犯我半壁江山,若入無人之地,則國將失去根本,無國之根本,那里還有我等立足之地。此次務必全力抵抗,邊打邊談,爭取打下我朝二百年的安定基業(yè)。至于...那個人嘛,先打退金人再說?!?p> 秦木會道:“臣尊皇上口諭,這就按皇上的旨意去辦?!?p> 皇帝又說道:“還有,臨安至臺州的出海通道,務必要有保障?!?p> 夏天佑九年十月初一。
臨安城里,太學生、民間愛國人士紛紛走向寬廣的御街,群情憤慨地怒斥著金人的殘暴,號召天下民眾積極行動起來,全面抵抗金人的侵犯。街道里宣傳抗戰(zhàn)的傳單滿天飛舞,街道兩旁的商戶,紛紛掛著抗戰(zhàn)的橫幅,全城人的情緒都被煽動起來,甚至周邊農村里的窮困佃農,都忘卻了生活的苦楚和艱辛,紛紛表達著支持抗戰(zhàn)的態(tài)度。
街頭軍費募捐處,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一塊銅板,一貫銅板,一兩銀子,幾兩幾十兩銀子地在捐助,人們用行動在支持抗戰(zhàn),表達自己的一份愛國之心。
有上次事件的教訓和借鑒,靈隱書院的學子,并未上街游行,但也未置身事外,在書院里紛紛討論著當下的局勢。
秦松帶著仇千雪,正在靈隱書院,和朱喬年探討天下局勢。
朱喬年有些疑惑地道:“莫非,今次皇上看清了金人的狼子野心,下定決心要全面抵抗了?若真如此,那我夏有救!”
秦松看著朱喬年道:“老朱,你想的太天真了。俗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這皇帝就是一個懦弱怕死之徒,就不要對他抱有幻想了。今次看似堅決剛毅,實則是皇帝怕死的最好的體現(xiàn)。如果不抵抗,那么金軍長驅南下,皇帝無路可逃,即便逃到海上去,不過茍延殘喘些時日,所以為了保命,他必須得抵抗。我可以和你賭上一局,只要戰(zhàn)事稍微有利于夏朝,皇帝立馬就會走投降乞和之路。這人膝蓋軟了,跪下了,想再站起來,就很難了?!?p> 朱喬年摸摸山羊胡須道:“呃?!如此說來,這只是皇上的一個權宜之計?”
“對頭!”秦松道:“我們不必理會朝廷的一切,將我們的事情做好,才是正道,老朱,在學生中發(fā)展黨員的事情,可還順利?”
“還好!一切按照秦少爺?shù)牟渴穑谟袟l不紊的進行。”朱喬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