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石階長廊,漂浮的火光隱隱能照亮前方的一絲景象,像是探陰的冥船掛著的燈籠,緩緩顫動。
沒有想象中的潮濕和陰冷,這里安靜得就像貴族人家的后院。
其實,真的很美呢。
挺拔的男子警覺地四下察看,就像多年以前那樣。即使又回到這里,也絲毫不曾削弱當(dāng)年對一切事物始終保持的敏銳。
等等——這景象怎么這么眼熟呢?
剛才他走過這里了。
“這……鐘樓里面難道有陣法?”男子邁了兩步,再次看見了剛才的景象,不禁愣住了。
男子越想越不對勁。當(dāng)年他作為一個獵妖師來到這里,明明記得剛才遇見過了曾經(jīng)的那個發(fā)現(xiàn)圣杯的地方,如今……面前的景象很好地詮釋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無限循環(huán)……
但“鬼打墻”這種東西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雖然他曾是一個獵妖師沒錯,但這不代表他不相信科學(xué)。
如果說這里布著一個類似八卦的陣法,那他還可以接受,他也不是不能破解;但目前的情況是:他愣是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能作為介質(zhì)存在的特殊物品,連圣杯也隨多年前那次盜“墓”而消失不見了。
他回去后曾好長一段時間瘋狂地查資料,終于讓他知道,鐘樓果然如料想中一樣是作為其中一支秘族家族存在的基地。
他曾與血族中的貴族打過交道,很清楚它們從不屑于用乾坤八卦什么的來困住對方,哪用得著那么麻煩!直接出動煉金機關(guān)把對方通通團滅得了。
當(dāng)然,要是想玩惡作劇,他就只能自認倒霉。
他環(huán)顧四周,仔細地去“看”,他敏感的“嗅覺”好像覺察到了什么東西的靠近。
六年的經(jīng)驗再加上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作為一個吸血鬼獵人兼業(yè)余獵妖師,他最不缺的就是危機感。常年的磨煉使他冷靜,尤其是當(dāng)他看清事物的本質(zhì)的時候。即使視線隱沒于黑暗,也依舊能夠清晰地判斷當(dāng)前的形勢而做出選擇。
——這就是決斷力。
——但是,在那時候他卻猶豫了很久。那是一次驚天的例外。結(jié)果卻做了一個讓他人生徹底改寫的決定。
——命運真是神奇而神圣的呢。
他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不去想多年前的事,即使那是錯誤也好,使命也罷,一切都只能繼續(xù)向前走,直到揭開所有的真相——他想。但他卻沒有思考過那時候要面對的會是什么,只是下意識地逃避。
——那是腳步聲。他強迫自己回到現(xiàn)實,才清晰地聽到。
他悄悄地朝著較為隱蔽的角落縮去,那里的大范圍陰影能很好地掩蓋他的身影。他輕手輕腳,貓著腰,熟練得就像一個職業(yè)盜賊。
沒辦法,他以前的敵人感知力實在是太強了,他多年習(xí)慣了。
在確定那腳步聲離自己還有一段不長的距離后,他盡量地屏住呼吸,悄悄地用手把另一只手所托著的長狀物體上的黑布脫去。
銀色的光澤在黑暗中僅有的一縷光輝下緩緩舒展著它流線型的身軀,他的瞳孔里正不知不覺流露出回憶的心酸之情。
多少年了,自己的武器才從灰塵中解放。那次戰(zhàn)爭過后,他就再也不曾拿起過它。
他原本還有一把銀刀,但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被收走了,差點連這東西也難逃厄運。
這是他所引以為傲的銀色獵槍啊。
一步一彈,彈無虛發(fā),發(fā)之必亡。
血與淚的交融,光與影的碰撞,被抹去的傳說仍舊烙印在他的心里。
傳說交織成一個個復(fù)雜的網(wǎng),當(dāng)年的真相就藏在其中一個角落。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勾回了他的思緒。
他一手準備扣扳機,一手托槍并悄悄藏起致命的十字架匕首。這是他的慣用招式,那次戰(zhàn)爭把他煉成一個謹慎而警覺的戰(zhàn)士。
“……”
忽然,腳步聲截然而止。
黑暗中,正在被恐懼籠罩著的伊黎也停住了。
那男子哪兒去了?
人不見了,在這陰森森的環(huán)境中很可怕;但不遠處模模糊糊地竟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
那兩個身影長得比較高大,但也稱不上魁梧,他們透著人類的氣息,但又好像有一點說不上來的怪異。
伊黎趕緊收起了手中正微微發(fā)亮的手電筒,暗暗慶幸著自己沒有被前面的那兩個東西發(fā)現(xiàn)。
說來也怪,這手電筒不知為何在鐘樓里所發(fā)出的光特別地微弱,僅僅只能隱約看清前方,那無邊無盡的黑暗像是隨時要把她吞噬。
一時間場面安靜得令人不由自主地害怕,耳邊就只能聽到遠處鐘聲響起所回蕩的余音。
“咕嚕?!蓖炭谒穆曇糍康仨懫?。
該死!伊黎暗自氣憤地罵道,她太緊張了。
“出來吧?!蹦莾蓚€高大的身影口中發(fā)出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動自威的氣勢。不斷逼近的身影把伊黎心中最后一根心弦震斷。
“……”
她本就不應(yīng)該來這里。這時就應(yīng)該乖乖地呆在宿舍打手機。
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救命啊。
——我保證。以后做個好學(xué)生,不遲到、不逃課、不氣老師、做作業(yè)……她想。
“還不出來?要不要我來幫你?”那兩道身影開口道,有了動作。
啊。伊黎此刻內(nèi)心是崩潰的。
看著那兩道身影開始有模有樣地做著“熱身”運動,她決定豁出去了。
死就死!十多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啊呸。
“是……你們?!”突然一道陽剛的聲音響起。
是那個男子。
她頓時對那個男子的恨意煙消云散,生死的大起大落太刺激了。
“嘿!小伙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好久不見啊?!蹦巧碛爸械钠渲幸粋€對他說,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
“你們該不會是來找我敘舊的吧?”男子冷酷地說,同時翻了翻白眼?!罢f吧,你們這次又想要干什么?有何企圖?”
“小伙子你太見外了,像我們這么善良單純的人怎么會有什么企圖呢?”那道身影揚了揚嘴角,說。
“你們不說也可以。但是,能不能告訴我實情?”
“這是秘密,由于某種特殊原因我們不能告訴你。想知道?自己找去吧?!绷硪坏郎碛皵偭藬偸郑f道。
“還有,她,到底是誰?”男子手心微微出汗,“到底還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到時候自然會知道,太早知道對你只有壞處?!眱傻郎碛爱惪谕暤卣f,嘴角微微勾起,仿佛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一幕,伊黎通通看在了眼里,她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就像一團永遠撥不開的濃霧,背后到底是什么?
咦?伊黎細細品味著那兩人的意思,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的聲音好像不久前才聽過。
那是誰呢?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又為什么要來這里?男子好像認識他們?鐘樓象征著什么?到底這一切背后有什么隱情?血之王座又是什么?
亂,太亂了。
男子靜靜地看著那兩道身影走到了原本放著圣杯的那個地方,只見他們用手按在盛放圣杯之處上,使勁一按,門開了。
那是一扇隱藏在石墻里的門,與周圍黑暗的環(huán)境完美地融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
怪不得他繞來繞去都找不到出口,這不是八卦陣,之所以每次看到的都是死胡同,那是因為門鑲嵌在墻里。
這真心坑爹啊。
忍住吐槽的想法,時間緊迫,使男子不得不又抓緊了手中的武器,大步跟了上去。
伊黎仍處于懵逼狀態(tài)中,突然,一個驚人的想法從亂糟糟一片的腦海中迸發(fā)出來,連她自已都感到不可思議。
那個耳熟的聲音。
那道身影是……
那道身影的聲音好像聽了很多次。
那道身影到底是誰呢?哦,她知道了。怪不得。
那么,她隱約間好像觸摸到了超自然的邊緣。
此刻什么害怕恐懼的通通都忘記了,她只知道,這個謎,是驚世之謎啊。更有可能涉及到校董會的內(nèi)部。
想到這,她已是沒有了任何顧慮,也緊緊地跟了上去。
卻始終無人料到,在她走后不久,又一道身影出現(xiàn)了。黑暗中,只能隱隱看到他散發(fā)著黯灰色光芒的奇異瞳孔。
“都來了?!?p> “人多才好玩啊……嘻嘻,就是那小伙子有點棘手啊……”他緩緩起身,語氣冰冷地說,“夢淵,我終于要知道它的真面目了。”
“你覺得呢?小貓?”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