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要禱告嗎?
“來,介紹一下我新認(rèn)識的朋友給你,”露露娜卡拉住阿波的手,將他拖到了羅繆歐娜等人面前。這時候羅繆歐娜他們都下了馬車,來到了車隊的前面。
兩邊都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
對羅繆歐娜來說,阿波是個身材高大、但是腰板看起來像是被壓彎了的老人,讓她認(rèn)識到這或許才是一個人暮年后該有的樣子;對朱利葉斯來說,阿波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怪,看起來像是個不言茍笑的老人;對奧爾加來說,阿波是他的同輩,但是給他的感覺卻更加蒼老;對帕丁來說,阿波身上的衣物讓他略感好奇。那是教士才能穿的袍子,乍看之下已經(jīng)看不出原貌,因為到處都有縫補(bǔ)過,修補(bǔ)過度讓這件袍子變得平凡。
而對阿波來說,露露娜卡帶來的,是一名成年男子,一名老人,兩個孩子,僅此而已,但是又遠(yuǎn)遠(yuǎn)不止如此。
阿波轉(zhuǎn)頭望向露露娜卡,“你新結(jié)交的朋友們,看起來倒是挺不錯的。我以為你只會認(rèn)識一些怪人,對普通人并不感興趣?!?p> “阿波,你對第一次見面的人還有我太失禮了吧?!甭堵赌瓤樕下冻隽诵┰S不滿,伸手戳了戳阿波的肩膀,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在對自己長輩撒嬌的少女。露露娜卡這種模樣,羅繆歐娜他們從未見過,這讓他們稍微吃驚了一下。
“認(rèn)為普通這種評價是失禮的你,才是最失禮的那個人?!卑⒉]有因為露露娜卡撒嬌的樣子而所有變化,語氣依然平鋪直白。接著他望向羅繆歐娜他們,然后視線落在了奧爾加和帕丁身上。對阿波來說,羅繆歐娜和朱利葉斯這樣的孩子自然不會是首要打交道的對象。
“禮拜堂后面有馬廄,但是只能放馬,放不進(jìn)馬車。”阿波說道,“把馬車卸到馬廄邊上的倉庫去,馬好好所在馬廄里面。雖然峭壁下的波浪不會翻上來,但是浪聲說不定會讓馬受驚,做好準(zhǔn)備吧?!?p> 說完這些話后,阿波向禮拜堂的大門走了過去。他沒有對羅繆歐娜等人表示歡迎,似乎也沒有盛情接待他們的打算。但是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拒絕他們的意思,告訴了他們?nèi)ツ睦锇仓煤密囮牎?p> 奧爾加和帕丁面面相覷,對方似乎是個古怪的老人,一般的打交道看來并不管用。但是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奧爾加向轉(zhuǎn)身離開這邊的阿波行禮并大聲道謝:“感謝你的接待,這對我們來說很及時?!?p> 阿波只是揮了揮手,沒有回頭對奧爾加有所回應(yīng)。他揮手的背影看起來像是在表示無需在意,但是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他是在表達(dá)不歡迎的意思。
羅繆歐娜認(rèn)為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既然是露露娜卡帶他們過來的,那么露露娜卡想來也不會將他們帶到一個不歡迎訪客的地方……她是這么相信的,雖然露露娜卡的態(tài)度總會讓人擔(dān)心她是不是在騙人。
阿**開了禮拜堂的大門。禮拜堂的大門是木質(zhì)的,推開的時候響起了難聽的嘎吱聲,就像是很久已經(jīng)沒有推開過一樣,突然之間被打開,就像是生銹齒輪再次轉(zhuǎn)動起來了一般。
這扇木門已經(jīng)很老舊了,門面上的雕飾都已經(jīng)被磨平,變?yōu)橐黄:鸟R賽克。再加上這撓在心上的嘎吱聲,實在讓人很是懷疑它到底什么時候會倒下,又或者是驚訝為什么它還能維持這么久。
將大門推開后,阿波走了進(jìn)去,消失在禮拜堂里面。沒有歡迎,沒有接待,沒有等候,就像是朱利葉斯等人并不是客人一樣。他們也確實不是他的客人,而是露露娜卡的客人。
奧爾加和帕丁在將馬車趕往阿波所說的禮拜堂后面的馬廄,兩個人要趕五輛馬車確實有點吃力,但是只是這么一點路程的話,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在禮拜堂邊上確實有一條寬敞的小路,剛好足夠馬車經(jīng)過,想來這本就是為經(jīng)過這里的旅人和商隊準(zhǔn)備的。
但是在這么一個偏僻陡峭的海角上,是否真的會有客人來這里,沒有人知道。至少現(xiàn)在,這個破舊的禮拜堂確實是來了一批客人。
奧爾加和帕丁在干活,羅繆歐娜和朱利葉斯呆站在原地,面對著大門被打開了的禮拜堂。兩人沒有并肩站在一起,羅繆歐娜在前,朱利葉斯在后。朱利葉斯本打算去幫忙安置好馬車的,但是被奧爾加拒絕了,說他現(xiàn)在只會礙事。朱利葉斯不明白自己哪里會礙事,他又不是柔弱的貴族小姐,幫忙干點活總是可以的吧?
但是奧爾加的話是不容他反駁的,結(jié)果朱利葉斯只能留下來了。
在大門打開后,露露娜卡轉(zhuǎn)頭望向這呆站著的兩人,對他們喊道:“你們在那里傻站著干什么?好不容易有了個遮風(fēng)擋雨的落腳點能休息一下,你們還打算像是在森林里那樣用樹葉當(dāng)被子,泥塊當(dāng)墊子嗎?”
露露娜卡這話說得有點夸張了,他們在森林里這些日子,并沒有她所說的那么不堪,至少每個人都是能分到暖和結(jié)實的睡具的,要休息的時候,也能弄一個篝火暫且喘喘氣。但是睡具和篝火終究是比不上堅固的墻壁和屋頂帶來的安心感的,哪怕是看起來破敗得不成樣子、被修補(bǔ)過無數(shù)次的禮拜堂。
露露娜卡先走了進(jìn)去,這時候從最后一輛馬車上跳下來的沃德也跟著露露娜卡小跑進(jìn)去了。這一人一狗進(jìn)去禮拜堂后,留在禮拜堂前方空地的,就只有朱利葉斯和羅繆歐娜了。
終于,羅繆歐娜和朱利葉斯也一前一后走進(jìn)了禮拜堂里。
進(jìn)去后,羅繆歐娜開始觀察起周圍。這個禮拜堂和她所認(rèn)識的禮拜堂有著非常大的差別。供信徒們使用的長椅只剩兩張,推到了角落處。本該放有一排排長椅的地方堆著大小不一的木箱子,還有幾個破爛的花盆,里面還有已經(jīng)枯萎了的植物。前方的講壇還維持著原樣,至少看起來是如此。沒有十字架,也沒有任何裝飾,就連一個燭臺都沒有。最窮酸的禮拜堂也不過如此了。在講壇后方,在上方的位置,有一幅玻璃畫,對這么一個禮拜堂來說,也許這是這里最值錢的東西了。這玻璃畫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清理過,蒙上了厚厚一層的灰,還有被熏黑的痕跡——至少證明了這里曾經(jīng)還是有人做禱告的,不然玻璃畫也不會有被香火熏過的痕跡了。那已經(jīng)看不真切的玻璃畫上,有外面的陽光穿透過來,落在了禮拜堂內(nèi)部。因為灰塵太多,這也僅僅只是幾束微弱的光而已。
阿波站在講壇的前方,微弱的光夾帶著灰塵落在了他身上。他轉(zhuǎn)過頭來,面向著露露娜卡等人,“想禱告的話,這個地方恐怕不怎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