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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有個女神探

第十一章 走尸之謎(四)

開封有個女神探 貓古飛魚 5386 2017-07-15 18:01:02

  更鼓傳來,已過三更。田家上下燈火俱熄,只靈堂方向還透出一絲昏暗的光亮。

  包九妹一個人端坐在后院的屋頂之上,側(cè)頭盯著田莊里的一草一木,生怕錯過什么。但此時院中一片黑暗,哪里有半點(diǎn)動靜。九妹伸手打了個呵欠,正想翻身躍入房中歇息。

  突然,一盞碧燈出現(xiàn)在西面的游廊之上。四周昏暗,竟有一盞燈慢慢游移,難道是傳說中的鬼燈?包九妹后背一涼,木偶似的釘在了屋頂,一時間覺得呼吸也急迫起來。但等那碧燈漸漸靠近,一個身穿全黑斗篷的人影出現(xiàn)在燈后,包九妹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九妹俯下身子凝目朝那黑影瞧,想看看這人到底是誰。但此人全身隱在寬大的斗篷之中,帽檐遮住了臉面,一時倒也不好辨認(rèn)。包九妹待他穿過游廊,朝角門走去,這才腳尖輕點(diǎn)從房上溜了下來,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

  那人從角門出去,又繞過四五個回廊,來到了后院。后院有一扇側(cè)門通往后山,那人輕手輕腳的打開門,不一會兒碧燈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人深更半夜卻后山做什么?包九妹拔足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怕他發(fā)現(xiàn)也不敢過分逼近。只瞧那人一路提著燈慢慢朝山上走。這后山雖不甚高,但山道盤旋曲折,且上面草木蔥蘢,樹木交疊,如果不熟悉路徑,在夜里極易迷路。但看那人腳步穩(wěn)健,竟似是走慣了的。九妹看此人行止,心中疑惑更甚。不知這人究竟要干什么?她瞥眼望了望四周,見山上霧氣漫漫,除了周圍的樹木可辨的清外,余下的一切都灰灰暗暗,讓人心生畏懼。

  她不敢再胡思亂想,緊緊跟在那黑衣人的身后。那人走走停停,起初還是步履矯健,但后來卻似腳力疲軟,腳步跟著也有些虛浮了。可他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仍舊繼續(xù)往上攀爬。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那人來到一叢雜草叢生的山壁前,很快消失了蹤跡。

  難道給那人發(fā)現(xiàn)了?九妹緊追幾步,那人卻恍如從夜里蒸發(fā)了一樣,無跡可尋。正惶惑間,忽聽山壁之中有人說話。九妹心頭一喜,悄悄朝聲音來處靠近,回眸間發(fā)現(xiàn)那雜草從中透出幾縷燈光。九妹恍然,原來這里竟還隱蔽著一處山洞。九妹蹲下身子,將耳朵貼近山壁,里面?zhèn)鱽硪荒幸慌畠扇说恼f話之聲。

  只聽那女的道:“廣兒,你再在這里委屈幾日,等他們走了,你就自由了?!?p>  那被喚作廣兒的男子一陣嗚咽,頹然道:“娘,我再也受不了了。孩兒在這里整日做惡夢,夢見爹一身血淋淋的出現(xiàn)在眼前。。。娘,你讓他們把我抓走吧。。。我。。?!?p>  男子話還未說完,就聽里面?zhèn)鞒鲆魂嚽宕嗟亩饴?,而后聽那女人厲聲喝道:“胡說!他那是罪有應(yīng)得,管你什么事?”說罷又柔聲道:“你好好在這里待著,等娘將一切辦妥,你就自由了。”

  那男子沒有說話,半晌才喃喃道:“可。。???,仙兒她。。。她,她還好嗎?”

  洞中接著又傳來一陣脆響,只聽那女人厲聲道:“仙兒!仙兒!那個賤貨比你娘還重要,是不是?告訴你,那個賤人偷人,早跟她那個奸夫跑了?!?p>  那男子似是大吃一驚,旋即洞中撲通一聲,似是有人摔倒,只聽那男子哀聲道:“娘!娘!你說的都不是真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仙兒不會她,她說過心里只有我一個,不會背叛我的,對不對?”

  那女人不答,過了半晌,才柔聲道:“廣兒,你要是喜歡,娘以后給你找更好的。乖,先起來?!庇值溃骸澳阋欢I了,娘給你拿來了你最愛吃的紅繞肘子,你快嘗嘗。”

  但那男子只是不住啼哭,并不理睬那女人。那女人不耐煩,有厲聲對兒子打罵一番,那男子才漸漸消停了。

  九妹在洞外聽這兩人一問一答,心內(nèi)已明白了八九分。她很想探頭瞧瞧那男人的樣子,但山洞極窄,況且燈光又正對著自己的方向,她怕打草驚蛇,只得忍者一動不敢動。

  只聽那女人又道:“廣兒,你要聽娘的話。來,快把飯吃了,以后的事咱們再說。你要是真的喜歡那賤人,咱們以后慢慢尋她的下落便是?!?p>  男子聽母親口氣似是應(yīng)允了自己跟仙兒的事,心頭一喜,應(yīng)了一聲,接著洞中傳來杯盤交擊之聲。

  九妹屏息待了一會兒,見洞中兩人再無動靜,怕那女人出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正待躡足退出,豈料一抬腳卻踩脫了一塊石子。只聽砰的一聲,她腳下一滑,撞在了石壁之上。

  “誰?誰在那里?出來!”洞中傳來那女人的厲喝,跟著燈光也漸漸移近。

  九妹嘆了口氣,心想反正給人發(fā)現(xiàn)了,大不了大大方方出來便是。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田夫人田公子,深夜打擾二位真是對不住了?!闭f著人已鉆入了洞穴。

  田夫人移燈在九妹面上照了照,哼了一聲道:“包姑娘!真是難為你了,深更半夜不睡覺,還來關(guān)心田家的家務(wù)事。”

  九妹瞧田夫人面寒如霜,整個人凌厲非常,早沒了平日里端莊嫻雅的態(tài)勢,心里也不禁微微一驚??磥聿裼裾f的不錯,這女子果然不像表面那般溫雅,竟是個厲害角色。

  九妹咳嗽了一聲,微笑道:“本來小女子也不想管這閑事。只是蕭大人既然已答應(yīng)縣老爺查清此案,小女子就少不得得幫他一把?!?p>  田夫人還未答話,田公子插口道:“娘,她是誰?”

  田夫人看了兒子一眼,冷冷道:“來抓你的人?!?p>  田公子驚懼的瞧了九妹一眼,苦笑道:“罷了!罷了!血債血償,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我也過夠了?!鄙斐鰞芍皇?,又道:“你抓我回去吧。”

  田夫人一手打掉兒子的手,厲聲道:“你胡說什么!你又沒犯法,誰敢抓你!”最后這兩句話是向九妹說的。

  九妹見田夫人神色不善,大有將自己殺之而后快的架勢,心中倒也寒了寒,笑道:“夫人何必這般動氣。我既然敢一個人來,難道會沒有后招嗎?公子和您剛才說的話,我確實(shí)是聽見了。不過,我這個人最不愛為難別人,咱們坐下來把事情說清楚。想來縣老爺寬宏大量,會酌情處理也未可知?!?p>  田夫人起先見只九妹一人,動了殺心,但此刻聽她還有后招,也不知是真是假,瞬也不瞬的瞧了她半日,才道:“姑娘既如此說,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只這一個兒子,姑娘既非公門眾人,為何不放我們一馬?只要姑娘能放過小兒,你要什么老身自當(dāng)全力置辦?!?p>  九妹笑道:“夫人真是太抬舉我了。錢財(cái)乃身外之物,我只對查案感興趣!”

  田夫人陰惻惻道:“如此說來,姑娘是非要抓小兒不可了?”

  九妹怕她母子二人為了逃罪,殺人滅口,笑著坐了下來,道:“反正事情已然敗露。田公子還想逃嗎?縱然我愿意放了他,可外面那些衙役也會答應(yīng)嗎?”

  田夫人道:“你不必騙我。縣老爺今夜宴請蕭大人,他們此刻怎么來這里?”

  九妹道:“像夫人如此聰慧之人,怎會這般愚蠢?如果真如夫人所言,那我又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你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不成?”

  田夫人瞇眼冷冷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九妹笑著睨了田公子一眼,緩緩道:“其實(shí),我先開始也沒有懷疑公子。只不過,管家說半個月前廚房總丟東西,所以我就去廚房瞧了瞧。正巧發(fā)現(xiàn)了這個。。?!彼贸鲆粔K玉佩晃了晃,又道:“這東西價值連城,一般的山野村夫可買不起。不過,話說回來,田夫人您真應(yīng)該換個廚子才是。他真是貪財(cái),在廚房撿到了這個東西不上交,竟自己藏了起來。后來,要不是他自己掉了出來,這個案子還破不了呢?!?p>  田夫人冷笑道:“一塊玉佩而已。說不定是他偷的,這能說明什么?”

  九妹笑著搖了搖食指說:“非也非也!這能說明好多問題呢。一個賊,為什么不去偷值錢的東西,反而每天偷廚房呢?而且,那賊還好像熟門熟路,知道廚房什么時候有人,什么時候沒人。更怪的是,這賊還似乎挑三揀四,專愛偷紅燒肘子吃,你說怪不怪?”

  田夫人冷哼一聲,瞪了兒子一眼,沒做聲。田公子一直低著頭,也不知此刻是什么反應(yīng)。

  九妹又道:“不過,這也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這個賊明明很有錢,身上還佩戴這種名貴的玉佩,竟然淪落到偷吃的境地,這不令人懷疑嗎?所以,我拿著玉佩問了管家。你猜管家怎么說,管家說這玉佩是他家公子的東西。當(dāng)時,我就知道,田公子已然半月之前就回來了??刹恢獮楹稳胰硕颊f他正往家趕。那么,他去哪里呢了?只能是藏身府中??蓳?jù)說,這賊自從廚房上了鎖之后,就徹底銷聲匿跡了。這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走了,另一種是有人幫了他。恰在此時,我又聽人說了田公子過往的事跡。他是被田老爺趕出家門的,所以身上自然不會有很多錢。而且,他又好賭成性,自然留不住錢。錢花光了,他除了回家,想來也沒有地方可去了??筛赣H絕不會收留他,那他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尋求慈母的庇護(hù)。我說的對嗎,田夫人?”

  田夫人厲聲道:“那有如何?那也不能說明我兒就犯了法?!?p>  “說的沒錯!”九妹將玉佩扔給田公子,不過他卻沒接住,只聽哐當(dāng)一聲脆響,那玉佩在地上摔的粉碎。

  九妹又道:“但我還聽說了一些事,就是田公子跟二太太的私情。”

  “你胡說!”田夫人柳眉倒豎,冷喝道。

  九妹不理她,自顧自道:“是我胡說嗎?那剛才你二人說的又是什么?”說著又轉(zhuǎn)向田公子道:“田公子,你跟白氏早有私情,是不是?那個什么賬房先生只不過是個障眼法,實(shí)則田老爺是撞破了你二人,你才出手殺人的,對嗎?”

  殺父的愧疚已讓田廣到了崩潰的邊緣,此刻聽九妹說出實(shí)情,田廣再也忍耐不住,喊道:“是!是我殺了我爹!”說著抱頭痛哭,“可我不是有心要?dú)⑺?,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他一把,沒想到他就。。。他就死了。。。”

  田夫人狠狠瞪了九妹一眼,撲過去抱住兒子,“是那老東西自己該死!他為了那個狐貍精六親不認(rèn),還要將自己的兒子送官,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九妹實(shí)不愿看到這種局面,但還是狠下心腸說道:“田公子,你殺了田老爺也就罷了。那你又為何要?dú)资夏兀磕悴皇呛芟矚g她嗎?”

  聽了這個消息田廣仿佛整個人被雷劈了,突然朝九妹撲了過來,喊道:“你。。。你說什么?仙兒死了?”

  九妹倒退兩步,說道:“二太太不是你殺的?”

  田廣那一撲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此時腳下一軟,頹坐在地上,大笑道:“我殺她!我殺她!哈哈哈。。?!彼话淹崎_想要靠近自己的母親,說道:“我不惜與父親反目被趕出家門,怎會害她?如果真要?dú)⑺?,我又怎會落到這步田地?”

  他說的不錯,田廣連殺父都承認(rèn)了,還會否認(rèn)其他嗎?難道殺白氏的另有其人?九妹問道:“昨日白氏死前,你在哪里?”

  田廣苦笑搖頭,真?zhèn)€人看著委頓不看。田夫人喝道:“夠了!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我兒十分喜歡那賤人,怎會殺她?那老東西死后,他就一直在這里,根本不可能殺人?!?p>  看著眼前衰弱不堪的田廣,九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她一直以為是田廣殺了白氏跟田老爺,可當(dāng)她以為自己靠近真相之時,真相竟又藏匿了行跡。怎么回事?難道還有一個兇手?

  正當(dāng)九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突聽田夫人大聲哭喊:“廣兒!廣兒!你怎么了?怎么了”

  九妹借著燈光一瞧,見田廣竟七竅流血,渾身不住抽搐。九妹急忙過去查看,田廣竟中毒了。

  “你給他吃了什么?”九妹瞥見地上的飯菜,拿起來聞了聞。

  田夫人慌忙道:“沒有,我只是給他拿來了飯菜而已。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廣兒!”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田廣斷了氣。

  ......

  九妹回到田莊,天已經(jīng)大亮了。她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讓管家通知縣衙去后山搬田廣的尸首,而后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朝房間走去。這一夜,她太累了,急需要好好睡一覺。誰料,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柴玉。

  柴玉見她一臉疲態(tài),一把將她拽進(jìn)屋子里,問道:“你去哪里了?一個姑娘家深更半夜出門,遇上壞人怎么辦?”

  九妹現(xiàn)在累的很,實(shí)在不想跟他多纏,只喃喃道:“我找到田家公子了。田老爺就是他殺的,可惜他自己也死了?!?p>  “什。。。什么?你去找田廣了?”柴玉詫異。

  九妹點(diǎn)頭:“事情很復(fù)雜。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況且,我現(xiàn)在累的很,你讓我去休息一下成不成?”

  她話剛說完,蕭有道就沖了進(jìn)來,拉著她的手關(guān)切道:“哎哎,我說阿九,你去哪兒了?真是擔(dān)心死我了。。?!苯又制咂甙税说恼f了些有的沒的。

  九妹只覺得現(xiàn)在腦子里有上百只蒼蠅在嚶嚶直叫,干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也不知道蕭有道又說了些啥,反正等九妹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柴玉的床上躺著。她轉(zhuǎn)頭一撇,瞧見柴玉正靜靜的坐在桌前點(diǎn)茶,宋奇守在門口。

  “你醒了?來喝杯茶!”柴玉語氣淡淡道。

  九妹問他,田廣的尸首抬回來了沒有?

  柴玉將茶盞放在她面前,說道:“抬回來了!不過,人已經(jīng)沒救了?!?p>  “仵作有沒有說是怎么死的?”九妹喝了口茶,問道。

  “中了砒霜!”柴玉說,“而且,計(jì)量拿捏的恰到好處,正好半個時辰。”

  九妹皺了皺眉,將昨夜之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柴玉臉色沉了沉,說道:“這兇手心狠手辣。你自己要小心了。昨夜,他只是毒死了田廣,如果你再查下去,只怕下一個就是你了?!?p>  九妹笑道:“你也不必嚇我。我又不是被嚇大的,這兇手如此兇殘,我正要會會他呢?!闭f著去找蕭有道去了。

  柴玉嘆了口氣,如果包九妹再如此行事,只怕還沒查清案子,小命就丟了。他也無心點(diǎn)茶,干脆跟去看看。

  此時,蕭有道和九妹已來到了大廳上,田廣的尸首正停在那里,田夫人伏在尸體上痛哭不已。九妹掃了一眼廳堂,見除了縣令陳大人和衙役外,還有一位從未見過面的女子。那女子看著二十多歲,眉目清冷,眉間雖有哀色,但卻并不如和悲痛。九妹看那女子的裝束,料來應(yīng)該就是田家小姐田芷玉了。

  田夫人大哭一陣,在眾丫鬟仆婦的勸拉下才漸漸止住??h令怕田夫人再觸景生情,吩咐手下將尸體抬了出去。眾人坐定后,蕭有道開口問田夫人關(guān)于砒霜的事。

  田夫人抽抽噎噎說,食物并不是她親自準(zhǔn)備,而是貼身丫鬟垂柳幫著拿來的。

  “老身真不知那個狠心的東西會害我的兒子!”田夫人說。

  蕭有道道:“夫人的意思是,這毒是那個叫垂柳的丫鬟嚇得了?”

  田夫人用帕子揩了揩眼淚,說道:“飯食是她備的,不是她還有誰?難道大人懷疑老身會害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成?”說最后這幾句話時,語聲嚴(yán)厲,十分惱怒。

  蕭有道忙搖手道:“不是!不是!夫人別誤會,小可只是問問罷了?!?p>  陳縣令見此,忙讓一個衙役將垂柳帶來問話。

  那衙役去了半晌,回來一臉驚恐道:“大人。。。那丫鬟不。。。不見了。。?!?p>  眾人聽此消息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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