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不是成王???”此聲一出,眾人立刻循聲望去,只瞧一個眉清目秀的小衙役此刻正站在成王的棺木前,棺蓋往前推出了一個手掌的距離。
眾人視線都往棺材中瞧去,當見到里面躺著一具女尸時,臉上均現(xiàn)驚異之色。此時,不知誰又叫了一聲:“這不是花魁的楚楚姑娘嗎?”
“是啊,是啊,就是她。。?!绷硪蝗撕芄郧傻母胶偷?。
“統(tǒng)統(tǒng)給我閉嘴!”齊太妃那張布滿紋路,風韻猶存的俏臉,馬上就要滴出血來。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沒經(jīng)允許擅自開啟棺木!來人,給我拖出去打?!碧活櫳矸荩l(fā)瘋似的張牙舞爪道。
“慢著?!闭拐亚屏四敲靡垡谎郏瑩踝擅麑⒁锨暗募叶?,說道:“太妃娘娘請息怒。敢問太妃娘娘,此女怎會在成王殿下的棺木中?人命關天,娘娘是否該給個說法?”
如此丟臉之事,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展昭這樣公開質(zhì)問,分明就是故意跟齊太妃過不去。齊太妃驚怒交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才好。
展昭步步緊逼:“還是說,成王殿下之死另有隱情?”說著他盯了棺材中那女尸一眼,“跟這名叫楚楚的女子有關?”
“閉嘴。”齊太妃大怒,指著那名女尸,“她算什么東西,我兒豈會看上這種女人?”
齊太妃話剛出口就后悔了,這不是公然承認成王跟這女尸有關系嗎?
“哀家的意思是,哀家根本不認識這名女子,更不知道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處?!饼R太妃強壓心頭怒火,平靜道。
“這就奇怪了。那成王殿下的尸體呢?莫非王府闖進了賊人不成?”展昭神色和善,卻語帶機鋒,“可這人會是誰呢?竟會對殿下的尸體感興趣。。?!?p> “這是你們開封府的事,哀家也困惑的很?!饼R太妃強自鎮(zhèn)定道。
此時,展昭身后那個小衙役,上前拉了拉展昭的袖子,轉(zhuǎn)頭朝棺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仵作。
“這賊人真是膽大妄為,既然太妃娘娘不認得此人。那好,仵作你上前驗看一下此人是如何身亡的?”展昭說道。
站在一旁的仵作應聲上前,讓人將棺木整個推開,這才開始驗看。驗看的結(jié)果跟展昭昨夜所見并無不同,只是當仵作很肯定的說此女已經(jīng)懷孕三個月后,齊太妃明顯不淡定,但很快又鎮(zhèn)靜下來。
“你能確定嗎?”展昭看了齊太妃一眼,問仵作。
“小人可以肯定。大人如果不放心,可再請一穩(wěn)婆前來驗看便可。”仵作說。
如此也好,展昭點了點頭,讓人先將這名女尸抬回衙門。齊太妃心中雖不情愿,但她先前以否認了一切,自然不好再管此事,只能眼睜睜的瞧著衙役們將女尸搬上車運走了。
一切辦妥,展昭一行人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太妃娘娘,成王尸身無故丟失,您就一點不知道嗎?”展昭問。
“你這話聽來很是可笑。尸體好好的裝在棺材里,何時丟失,哀家怎么知道?”齊太妃又道:“不過,開封府治下竟出了這等事,哀家還要向你們問罪呢。展昭你該當何罪?”
展昭面色平靜,并畏懼之色,“娘娘說的是,下官定當全力追查。開封府向來秉公辦事,絕不會放過這些心術不正之人?!?p> 展昭這句話明里是罵偷尸之人,實則是在罵齊太妃。齊太妃如何聽不出來,但她還算聰明沒有發(fā)作出來。九妹在一旁瞧她那個想罵不敢罵,想發(fā)作又不能發(fā)作的樣子,心里暗爽。
......
齊太妃既然鐵了心要跟開封府對著干,展昭也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九妹清脆的笑聲就沒停過,“哎呀,真是太解氣了。你沒瞧齊太妃給氣的,臉都快綠了?!?p> 展昭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就給齊太妃打了?!闭拐严氲酱颂幘托挠杏嗉?。不管怎么說,齊太妃都是有身份的人,她如果真想以什么借口殺一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還是在今天那種情況下,她就是殺了九妹,開封府也不能說什么,畢竟是九妹魯莽在先。
不過好在女尸已暴露出來,齊太妃做賊心虛,自然也就沒工夫追究九妹的事了。想到今日所發(fā)生的那一幕,展昭長長吐了口氣,還好阿九沒事,否則他怎么跟包大人交代,怎么跟自己交代?
九妹看出他的心思,說道:“我不是沒事嗎?再說,如果我不能開棺,咱們今天仍舊驗看不了成王的尸體。眼下,就算咱們還沒看到成王的尸體,但那個楚楚說不定就是線索呢。”
展昭不得不承認九妹說的在理,如果今日不是她這么一鬧,可能他們還是留在原地踏步呢。
“下不為例?!闭拐押茈y得的冷著一張臉,“下次如果你再擅作主張,我以后都不帶你出來了?!?p> “我知道了?!本琶眯『⒆铀频呐首≌拐训母觳踩鰦桑拔蚁麓卧僖膊桓伊恕=袢针y得這么開心,不如我們?nèi)コ渣c好的。。。”
可她剛說一半,張龍就急匆匆的迎面趕來。
展昭皺眉道:“張大哥,出了什么事?”
張龍道:“又有人被殺了。。?!?p> ......
城西的元嘉巷雖算不得汴梁城最貴的地皮,但也是有錢人家聚居的所在。
展昭一行人聽聞又發(fā)生命案,也沒顧得上回開封府就直奔城西而來了。聽張龍說,這次這名死者乃是京城有名的布商李甲,此人靠販賣布匹起家,是京城茂盛布莊的老板。因他為人和善,樂善好施,在京城商人圈子里十分有名,經(jīng)營店鋪的口碑也很不錯。
家人發(fā)現(xiàn)他死亡實是在今早辰時之時,這李甲平日里都有喝早茶的習慣,平常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喝上一壺清茶,外加一盤翠湖樓的酥餅??山裨缍歼^了辰時,李甲房中仍舊沒有動靜。家人覺得奇怪便透著窗縫往里一瞧,看到地上攤一攤紅血,李甲就倒在血泊中,身體支離破碎。
家人趕忙叫人撞開門,確認李甲真的出事后,隨后報了官。
聽張龍說完,展昭點了點頭,問道:“在現(xiàn)場可有發(fā)現(xiàn)兇器?”
張龍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張龍說話向來耿直,但這一回不知為何猶豫了。九妹跟展昭不解的望著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告訴二人,他們在現(xiàn)場沒有找到任何兇器,但李甲的上半身不見了,只留下四肢跟頭部,而且四肢還怪模怪樣的被兇手擺成一個類似圓環(huán)的形狀。
張龍很明顯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但不知為何,二人都聽出他語氣里有某種莫名的不安。展昭自問辦案多年,也見過不少謀殺現(xiàn)場,但跟據(jù)張龍干巴巴的描述,他還是無法想象出現(xiàn)場的慘狀。
但當三人在李甲管家的帶領下來到李甲的臥房時,展昭跟九妹才知道案件的嚴重性。
李甲的臥房十分寬敞,打掃的也十分干凈,除了生活必備的家具用品外,最引人注目的無非就是西墻下,那琳瑯滿目的各式各樣的珍奇古玩。不過,以九妹這種半吊子行家里手來瞧,其中一多半都是贗品。
相比九妹來說,展昭對什么房屋裝飾顯然不怎么感興趣。他徑直走向出事地點,那時仵作已然查驗完了李甲的殘肢。
“情況怎么樣?死因是什么?”展昭上前看了看尸體,問身邊的仵作。
仵作告訴他,根據(jù)尸體的僵硬程度判斷,死亡時間不晚于昨夜子時,至于死因,那很簡單。他指了指李甲的面部,臉頰呈暗紫色,明顯是被勒死的。但由于脖子以下都被兇手以極其殘忍的方式砍下,所以已經(jīng)看不到勒痕了。
“根據(jù)死者留下的殘肢上的傷口可判斷,兇器應該是一柄彎形的月牙刀。刀鋒銳利,削鐵如泥?!必踝髡f道。
一柄彎形月牙刀?展昭有些疑惑,要知道普通的兇殺案,兇手手里的兇器一般都是極為普通的刀劍剪刀之類,又或者是斧頭鈍器之類的東西,也是最常見的東西??蔀楹伪景傅膬词謪s舍棄最順手的斧頭不用,卻用一類月牙彎刀呢?是兇手故意為之,還是他根本就不是。。。。。。
“他會不會根本就不是漢人?”這時,一直在屋子里東看西瞧的九妹,忽然說出了展昭心中的疑惑。
她從剛才起就一直豎起耳朵聽仵作說話,聽了彎形月牙刀后,心中跟展昭產(chǎn)生了同樣的疑惑。
“不錯。。。”展昭沉思著點了點頭。大宋雖也有彎形的武器,可據(jù)他所知,用的人不多,所用之人也多半是刀具愛好者,用于收藏,或者此人本就有胡人血統(tǒng)。要知道,彎形武器是從西域傳過來的,是胡人武士專用的佩刀。
展昭抬頭問李甲管家:“你家主人最近可跟什么人解了仇怨?”
管家搖頭:“老爺向來帶人和善,從未與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p> “那他可去過西域?或是,以前跟什么人鬧過不愉快?”
這也被管家否認,據(jù)他說,李甲確實在西北一帶做過布匹生意,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至于那時候是否結(jié)過怨,他就不得而知了,畢竟他跟了李甲才十幾年而已。
展昭頓了頓,讓管家將李家的所有人都叫到大廳,他要親自問話。管家應了一聲,匆匆轉(zhuǎn)身走了。
......
李甲妻子去世多年,膝下也沒有兒女,家眷只有一個新娶進來的侍妾名叫紅玉。只是這女子十分年輕,并不了解李甲生意上或者過往的事情。就她所知道的就是,李甲脾氣十分古怪,常常愿意一個人待著。
“哦?他待著平常做些什么?”展昭問。
“老爺很喜歡古董,常常把玩架子上的古董器物。”紅玉怯生生的看了展昭一眼,低聲答道。
展昭點了點頭,問道:“你最后一次見到李老爺是什么時候?”
紅玉想了想說:“昨晚吃完飯的時候。。?!?p> “昨夜他可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
紅玉搖頭,說李甲非但沒有不對勁兒的地方,相反看著還很高興的樣子。因為他前幾天剛從聚寶齋花重金買來了一個古董花瓶。
“聽說是前朝皇帝用過的?!奔t玉說,“所以,老爺特別高興?!?p> 展昭點了點頭,又叫家里的其他人上來問話。但大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根據(jù)問話的內(nèi)容,展昭他們大概可以知道錢老爺昨晚的情況。
白天在一直待在鋪子里忙生意,連午飯都是在那里吃的,一直到黃昏時分才回到家?;氐郊页粤送盹埡?,就一直待在房中擺弄新買的古董花瓶。這期間管家進過房中一次,給李甲送了一壺清茶,兩碟子點心,之后就再也沒人進過那個房間了,直到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尸體。
九妹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說,最后一個見到李老爺?shù)娜耸枪芗??”想了想問管家道:“你昨晚進房間之時,李老爺在做什么?”
管家想了想說,他記得李甲當時正站在臥房里的那個擺放古董的架子前侍弄古玩,見他進去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之后小人就帶上門出去了。”管家說。
九妹看了展昭一眼,將一行人又帶到李甲的臥房中,指著西墻架子對管家道:“你應該對這間屋子很熟悉吧?”
管家自信的點了點頭,胸有成竹的說,李甲對這些個古董十分看重,外人根本不讓隨便進入這個房間,所以平日里這房間都是由他親自打掃的。
九妹點頭道:“好,你現(xiàn)在瞧瞧這架子上,可否少了什么?或者什么東西被弄亂了?”
管家依言上前,左右端詳著。但架子上東西太多,他心里又有些緊張,所以一時之間慌了神,也想不起來究竟少了什么。九妹不動神色,只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著。
展昭不知九妹要做什么,問道:“這根本案有什么關系嗎?”
九妹手臂交叉,看著管家擺弄那些器具,說道:“現(xiàn)在還不知道。只是想印證心中的猜想而已。”
展昭聽她說話含糊,心中有些奇怪,但他們目前手里可用的線索不多,只得什么法子都得用用,盼望能找到一個突破口。
沒過多少時候,管家突然叫道:“那個。。。老爺新買那個古董花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