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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有個女神探

第七十章 水妖事件(八)

開封有個女神探 貓古飛魚 2550 2018-04-30 18:55:32

  孤鴻山莊是否真的豢養(yǎng)著某種怪物,這僅僅只是崔寒冰跟九妹的一種臆測。

  為了證實自己的臆測,崔寒冰決定入夜之后如孤鴻山莊一探究竟。但僅是他一人前去,九妹自然還得乖乖的呆在牢房里。九妹自然知道他是不想打草驚蛇,但心里難免有些不服氣。她生平最愛湊熱鬧,如今這么一場好戲看不見,真令人掃興。

  白玉堂在一旁冷冷道:“這不正隨了你的意?”說著瞟了眼遠處的柴玉,“人家千里迢迢來找你,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p>  這話聽著含酸帶刺,九妹沒說話,心想等我了了此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笑著看了白玉堂一眼,“說的是。多虧白公子提醒?!闭f著真?zhèn)€過了柴玉那邊。

  白玉堂一陣氣悶,掉頭就走,也沒留下一句話。

  九妹瞧著白玉堂高大瀟灑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視線中,賭氣轉(zhuǎn)過頭,下決心再也不理這個家伙。

  柴玉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灰塵,“展昭已經(jīng)下江南了。你這次闖了這么大的禍,想必他不日就會前來尋你?!?p>  聽見展昭二字,九妹心里一沉。她完全可以想見自己偷偷溜走后,包大人的臉色。他派展昭來尋自己,回去之后一頓板子肯定是免不了了。不過,板子她倒是不怕,就怕再被關個三五個月,那她還活不活了。

  想著自己在家中度日如年的凄苦,她一陣顫栗,扭頭就想溜。剛邁出一步,九妹身前兩個假山似的衙役攔住了去路,“姑娘,崔大人交代,您得跟咱們回去。”

  九妹一挺脖子,“我只不過是四處走走,你們急什么?”

  兩個衙役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從臉上的神情可知,他們對眼前這個小女子并不信任。九妹被他們盯的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走就走嘛,誰怕誰啊!”

  說著狠狠瞪了一眼柴玉那張幸災樂禍的臉,乖乖的跟這兩個衙役回了府衙。

  柴玉嘴角劃過一個微微的弧度,心情莫名朗暢起來。

  青山淡水,斜陽若影,一天又要過去。

  ......

  崔寒冰去孤鴻山莊已經(jīng)兩三個時辰了,但仍舊沒有消息傳來。九妹在牢房里悶頭悶腦的來回踱步,感覺心里都著了火,馬上就燒破腔子涌出來。她白潤的額頭上掛著汗珠,從晚飯后她就這么走著,一刻不停,因為她屁股一挨著草墊子,就覺得上面生了芒刺一般。

  “該死的家伙。。。死到哪里去了。。。沒良心的混蛋。。?!彼贿呑咭贿呑炖镞€念念有詞。

  白玉堂這個沒良心的,虧得自己還把他當知己,結果他竟然因為一點子芝麻小事就撂下自己不管了。老話怎么說來著?大難臨頭各自飛。她氣憤憤的踢亂金黃的稻草,還有柴玉那個大混蛋。自己被公差帶走,他竟然站在一旁袖手旁觀,連句話也沒說,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絕交,馬上絕交,這朋友沒法兒做了。

  她一會兒長吁短嘆,一會兒亂踢東西,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抬頭間,忽然發(fā)覺,剛才還鬧哄哄的牢房似乎突然靜了下來。什么時辰了?怎么睡這么早?她豎起耳朵又停了停,突然脊背一硬,似乎嗅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她伸手摩挲著,右手滑到腰間的位置,才想起來,自己的腰刀已經(jīng)被收走了。

  她屏息靜氣,將身子隱在牢房的黑暗處,窺伺著走廊里的動靜。

  胡大人有些小氣,即便是牢房中,也舍不得多用燈燭,所以偌大的牢房之中,只走廊上點著一盞燈燭。但燈油只有半截,勉強維持著光亮。九妹來這里不長,但已經(jīng)在心里罵了他八百多遍,說要是自己出去一定將這個一毛不拔的老頭子狠狠揍一頓解氣。

  但此時,她卻從來沒如此感謝過胡大人的小氣。她藏在暗處,貍貓般注視著走廊里,緊握拳頭隨時準備出擊。

  這時,走廊上傳來輕微的響動,九妹鼻子動了動,一股血腥味混雜著稻草的香味飄進了牢房。很快,四五個黑衣人快速向九妹這邊移動過來。當他們看到牢房里空空如也之后,一時間微感詫異,但還是開了鎖鏈走了進來。

  九妹看到了他們手里帶血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浮上了一層詭異的藍。黑衣人還未回頭看角落,九妹已身子一躍突然襲擊。黑衣人只看到角落里翻起一堆發(fā)黃的稻草,接著一個青色的影子撲起,消失在廊子里。

  “追。。?!鳖I頭人嘶啞的喊了一聲。幾個黑影縱身躍出。

  九妹腳下不停朝著牢門跑,穿過衙役的值班房之時,她被拌了一跤。等她爬起來,手上卻都是沾滿了血跡。她低頭,見地上倒著四五個值班的衙役。他們都脖子被割開,旁邊流了一大灘血跡。九妹不再遲疑,麻溜如脫兔般逃向門口。門口兩個守衛(wèi)同樣倒在血泊中,九妹越過他們的尸身,來到了院子里大叫:“來人,有刺客?!?p>  但她還未喊出第二句,背部被一樣重物砸重,撲身倒地。那重物落地,向前滾了幾滾,九妹看不清那是什么,但脊背火辣辣的疼。

  “想去哪兒?”身后一人喝道。擺了擺手,九妹嘴里立刻多了一個麻團,眼前黑了黑,被人裝在麻袋了扛著,一陣風似的出了府衙。

  崔寒冰回到府衙已經(jīng)是后半夜,他剛進房間,衙役就來回說,大牢進了賊人,不但值班的衙役被殺,連九妹也被劫走了。

  崔寒冰臉如寒冰,即刻隨那衙役來到了大牢。他到時,胡大人正坐在一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喪,幾個衙役的尸體就停放在牢門口。崔寒冰瞧了瞧死者的傷口,走到胡大人身前,喊了聲“大人?!?p>  “崔大人呢,可了不得了。本官以后可怎么活呀,牢里出了這樣的事,本官的烏紗帽跟腦袋怎么保得住。”胡大人期期艾艾的拉著崔寒冰訴苦。

  崔寒冰雖不喜歡胡大人,但此刻看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心中還是有些動容的。但他冷著慣了,從未說過寬慰人的話,只嗯了一聲,便轉(zhuǎn)身走了。胡大人見他沒理自己,覺得事情簡直嚴重到極點,嚇得屁滾尿流,尿了一褲子,硬挺挺的暈過去。衙役們趕緊將其送了回去,又喚了大夫來,結果胡大人因這一嚇,竟然得了中風,最后只好辭官回老家休養(yǎng)去了。

  燈光熄滅又點亮,熄滅又點亮,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后,九妹終究到達了她此行的目的地。但她還未睜眼,臉上就多了一塊黑布遮住了雙眼,所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她其實并不知道。

  空氣中彌漫著煙火的嗆人氣味,憑經(jīng)驗判斷,這是個通風不怎么好的地方。據(jù)她所知,這世上通風好不好的地方,除了洞穴就是地牢,而根據(jù)她剛剛被無數(shù)次堅硬凹凸的硬物撞擊來看,這應該是一處地下洞穴。再說,她畢竟還聞到了一種讓她幾乎窒息的味道——霉味。

  她不喜歡的味道極多,魚腥氣是一種,另一種就是霉味。不知為什么,她從小就覺得那是一種沒有人味的氣味,沒有人味的地方就沒有生命。而她頂喜歡鬧哄哄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地方,雖然她有時也覺得有點吵。

  “嗯。。?!彼械阶约浩ü芍?,便開始死命的嚎,但礙于嘴里塞了快麻團,叫聲聽著像豬叫。

  但她四周卻一絲動靜也沒有,似乎那些黑衣人并不想從她這里得到些什么,只將其關好便了。她挪了挪身子,又叫了幾聲。終于廊道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越走越近,最后停了下來。

  “階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币粋€聲音問道。

  九妹愣了一下,很快那個聲音的人像便在腦中成形,她扭了扭身子,示意讓她開口。時間停了一瞬,一個人上來將麻團扯去,順便掀掉了她眼睛上的黑罩。

  洞中點著燈燭,有些暗,但對九妹還是花了一番時間卻適應亮光。

  “我就知道是你。”九妹抬頭望著來人,“我認為上次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我不知道?!?p>  來人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姑娘還是想想清楚再說?!?p>  九妹笑道:“再清楚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公子應該找那個夜闖開封府的賊人,而不是我?!?p>  來人讓人給九妹搬來了一張狀似凳子的木樁,自己也在對面坐下:“在下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如果姑娘說了,你就還是我的座上賓。想必那張圖的重要性,不用我再給你說一遍了吧?!?p>  “自然?!本琶没顒恿讼卤唤壸〉碾p手,“公孫公子與我乃是舊識,上次公子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尚∨右琅f認為,你應該找真正拿走圖的那個人?!?p>  公孫玄笑了笑,擺手讓身邊的一個隨從拿來了一個盒子。那盒子通體發(fā)紫,面上鑲著幾塊碧綠晶瑩的玉石。

  “你是說這個嗎?”他打開蓋子,里面是一張卷軸,他將卷軸打開,“可據(jù)我所知這是張假畫。在下曾聽聞,美人圖在雨天會滲出血珠,可此畫卻沒有。所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個偷畫之人在死前換掉了那幅畫,可以我對那人的了解,他決沒有這樣細致的心思。因此,這幅畫只可能是在第一次發(fā)現(xiàn)它的人手里調(diào)的包,而最初發(fā)現(xiàn)的那個人就是你?!?p>  九妹很平靜的瞧了瞧公孫玄,她此刻已經(jīng)知道了所有的事。關少白曾說,錦盒是原來是在御柳堂堂主手中的,那也就是說,當日在開封府偷竊錦盒的人是御柳堂的人??珊髞?,那個叫阿義的人受了漕幫少幫主指使又從御柳堂拿走了錦盒,并殺害了御柳堂的堂主。所以,才引出關少白跟漕幫的一場仇殺。

  但關少白并沒有找到錦盒,或者說他聲稱自己沒有找到錦盒。錦盒不知什么緣故卻到了公孫玄手中,如果是不識貨之人,定然會將其當作真的美人圖。但公孫玄一開始就對美人圖了如指掌,所以他立刻知道那是假圖。排除御柳堂堂主調(diào)換真圖,阿義不會調(diào)換真圖,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那幅圖在九妹手里就已經(jīng)被換過了。

  九妹不動神色:“如果公子這般認為,我也沒辦法。如此看來,我是否可做一種猜測,佛印堡的老堡主也是閣下殺的了?”她也終于明白,為何兇手要陷害自己,為的就是支開自己身邊所有的人。

  公孫玄沒有否認:“不如此,如何請到姑娘呢?”

  九妹盯了他半瞬,“關少白說他有一個兄長,幾年前去西北做生意之時死了。從此,關老堡主就將自己關在房中,再也沒有出來過一步。”

  公孫玄不知她為何突然說這些,但臉上的表情還是微微一動。

  九妹沒有等他接話,又繼續(xù)道:“其實,他并沒有死。他一直就在孤鴻山莊,他甚至還在孤鴻山莊里養(yǎng)了一種能吃人的水怪。”她抬頭盯著公孫玄,“對嗎,公孫公子?其實你給父親報仇只是個借口,你父親是被你親手殺死的。你找那幅美人圖,完全是因為那背后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或者說,你根本就是屠龍幫的人。但佛印堡從你父親這一代開始就已經(jīng)不再參與朝廷之事,你不甘心,不但加入了屠龍幫,還妄圖說服你父親關老堡主??伤⒉毁澇桑阅憔蜌⒘怂?,是不是?”

  “你住嘴!”公孫玄平靜的俊臉再也不平靜,他五官抽搐,勃然大怒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死死的瞪著九妹。

  身邊的手下從未見過主人這般疾言厲色過,一時間都詫異的望著他。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轉(zhuǎn)眼恢復了剛才溫文爾雅的姿態(tài),“姑娘在說甚么?真是一個可怕的故事?!彼u論道。

  九妹冷笑:“確實。不過比起公子日夜做弒親的噩夢來說,它還不夠可怕?!?p>  公孫玄將折扇打開,重新坐下來,顯然不打算再跟她糾纏這個問題,“美人圖究竟在哪兒?”

  “不-知-道?!本琶棉D(zhuǎn)過頭一字字道。

  “很好。”公孫玄聲音驟然轉(zhuǎn)冷,抬眼道:“割她一根手指?!?p>  一個手下掏出腰刀將九妹右手按在桌子上,做了個砍的動作。九妹手指下意識的一縮,吞了口唾沫,眼睛瞪的大大瞧珍寶似的瞧著自己可愛又靈活的十根玉指。

  公孫玄瞧著她滿頭大汗,表情驚恐,抬手制止那名手下:“等一下,姑娘還是考慮一下的好?!?p>  九妹嘶嘶吸了口氣,忙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就一幅畫嗎?我給你不就完了?不過,現(xiàn)在不在我身上?!?p>  公孫玄探前身子:“在哪里?”

  九妹很真誠道:“悅來客棧,天字一號房的。。。房客手中?!闭f話時腦中閃過一個人影,但還是毫不要臉的將那人拉下了水。

  公孫玄立馬擺手示意手下去找,但九妹立刻又補充道:“但我那個朋友跟我事先約好了,如果他不看到我,是絕不會交出畫的。”

  “此話當真?”公孫玄瞇了瞇眼,眸中厲光閃爍。

  九妹咽了口口水,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說:“不信,你砍我一根手指好了。都到這份兒上了,我還敢說謊嗎?你也知道,我最膽小了,更怕死怕的要命,跟一幅什么破圖比起來,還是小命比較值錢。”說著眼中滾出兩顆都大的淚珠,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憫。

  公孫玄盯了她半晌,瞧著神情不像是作偽,點頭溫和道:“其實在下平日最憐香惜玉了,只要姑娘說了不就沒事了嗎?來人呢,送姑娘去悅來客棧取圖。”

  九妹暗暗松了口氣,本以為一場大劫即將過去,誰知公孫玄又來了一句:“給姑娘吃一粒斷腸丸。”又瞅了瞅滿臉震驚的九妹一眼,耐心的解釋道:“這個丸藥其實沒什么副作用,就是兩個時辰?jīng)]有解藥,腸子會一不小心斷掉。不過,你放心,咱們快些去,在兩個時辰內(nèi)取到圖就沒事了?!?p>  看著公孫玄滿臉天然無害的對自己笑,九妹一時間有一種掐死他的沖動。但她還未說些什么,藥丸就被灌進了嘴里。九妹狠狠的咳嗽了一番,雙眼瞬間烏漆墨黑,那可惡的黑條子又勒住了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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