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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業(yè)

9.柳蕭夜談靈帝突病危

江山業(yè) 風(fēng)抵霜 5519 2017-07-14 21:39:29

  重重宮門次第關(guān)上,蕭錦棠回眸一瞥。只見太子寢宮卝內(nèi)紗幔翩飛,隱約可見女子跪俯的背影,如一只蟄伏的豹。

  汪庭先行而出,見蕭錦棠還在回頭看著寢宮卝內(nèi)。心想八成是這九皇子心里不大高興,到手的美卝人就這么飛了,換誰心里都不大舒服。

  今夜本應(yīng)是他同美卝人花前月下芙蓉帳暖,可惜太子殿下有卝意,九皇子無奈只得拱手讓美卝人。

  “九殿下,夜深了。”汪庭一面低聲上前提醒一面示意其余宮人趕緊關(guān)門擋了蕭錦棠視線。若是一會寢殿內(nèi)鬧騰起來被外人下人們看見了可是要剜眼的。

  蕭錦棠聞言一愣,方知剛才自己是失了神。他回頭笑了笑,卻是有些心不在焉:“多謝公公提醒了。”

  汪庭總覺著蕭錦棠有些不大對勁。蕭錦棠幼時便一直依附東宮而存,他也算是看著蕭錦棠長大的。這位九皇子待人謙卑,從不敢忤逆東宮這邊半分,事事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從不見他在人外恍惚失神過。

  但又見蕭錦棠臉色不是很好。汪庭也摸不準(zhǔn)蕭錦棠在想些什么。不就是讓了一個美卝人么?這些年東宮對蕭錦棠給個甜棗的事還做的少了?可就算蕭錦棠心有不滿,但他能說,敢說么?

  他在這深宮本就是無根浮萍。吃卝人嘴軟拿人手短。更何況太子允許他活下去便是最大的恩賜,蕭錦棠還想作何要求?

  思至此處,汪庭臉色也沉了幾分。覺得這九皇子忘了今日棠棣閣內(nèi)的一番敲打,看了美卝人起了貪念。太子沒叫蕭錦棠走,但他又怕留著蕭錦棠在東宮多生事端,便自作主張道:“今夜雪大,不若老奴遣人送殿下回宮罷?!?p>  蕭錦棠正想著怎么尋個由頭離開,汪庭這下正好給自己造了個臺階下。

  更何況自己根本不想呆在這個是非之地。耶律洛央已決意孤身動手,自己留得越久危險越大。

  “不妨事。公公跟著皇兄做事想必事務(wù)繁雜。本宮自行即可,不勞公公費心了?!笔掑\棠笑了笑,語氣平潤,已是再恢復(fù)那副謙卑謹(jǐn)慎的樣兒。

  汪庭身側(cè)的隨侍太監(jiān)卝聽得蕭錦棠如此回答,忙給蕭錦棠遞上防風(fēng)的宮燈,汪庭叫人給蕭錦棠拿了傘又吩咐下人明日將太子賞賜之物送去棠棣閣好撫卝慰蕭錦棠今夜之失。

  蕭錦棠含笑謝過,撐著傘自個兒往側(cè)門走了。

  見蕭錦棠一走,汪庭心想總算是送走了這個煩事精。他摸了摸自己青紅交錯的臉,暗啐了一口。

  蕭錦棠就是扎在東宮的一根肉中細(xì)刺,平日里不疼不癢,但就是沒由來煩的慌。他一直很好奇為何太子不干脆殺了蕭錦棠省的夜長夢多,可太子殿下像是沉迷于這種貓抓老鼠一般的游戲。

  一旦出了事,到頭來還是他們做下人的倒霉。

  晚雪簌簌,遠(yuǎn)處隱約傳來宮婢的吵鬧調(diào)笑。東宮一派忙碌繁榮景象,隱約聽見是什么今日太子妃回府省親排場甚大,想來不多時快回來了。但此時蕭錦棠卻無心顧暇其他,心中焦慮。

  他本計劃的是自己盜來花生交予耶律洛央侍寢時行刺,縱使查出花生來源他也有近一天的時間將錦月斜紅送出宮去??扇缃裼媱澯凶?,時間已然不夠,要緊的是自己下一步將之若何?耶律洛央即將動手,無論成與不成,自己已是無法回頭。

  如果刺殺失敗,耶律洛央身死驗卝尸必會驗出花生粉。她從哪弄來的花生,她跟誰接卝觸過,自己遲早會被查到;若是刺殺成功,蕭錦輝死因為何,他也逃不了干系。

  自己是注定逃不掉的。只能賭耶律洛央能成功殺掉蕭錦輝。太子遇刺,宮中必然大亂。借機便能將蕭錦月和斜紅送出宮去。

  ——不能讓錦月給自己陪卝葬。

  蕭錦棠暗自思襯著如何安排蕭錦月出宮。他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然不多。他必須趁著還沒查到自己頭上時送走蕭錦月和斜紅。

  足下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東宮后有一小片松樹林,是先帝為自己長子蕭厲松親手植下的松園,寓意太子為人應(yīng)如松柏一般正直堅強。幾十年過去,松園的樹苗早已郁郁蔥蔥。此時在幽暗的光影下,參差彼伏的樹影像是惡卝鬼的獠牙。蕭錦棠看的渾身不適,幾步繞開后欲推開那低矮的側(cè)門。

  “九殿下走這么急作甚?也不怕行多夜路滑了腳?”

  來人無聲無息。蕭錦棠根本沒聽見任何腳步聲。他猛然回頭,見一身形瘦削的蒙面黑衣人抱著一把烏鞘刀,他戴著黑紗斗笠正站在自己身后樹叢的陰影下看著自己。

  寒風(fēng)拂過,斗笠上的黑紗浮動。像是一縷淡色青煙。而來人像是一個影子一般溶入了一片寂寂夜色。若不是他故意站到光亮處來,蕭錦棠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他。

  蕭錦棠停下腳步,一語道破來人身份:“執(zhí)令使大人真是好功夫,本宮可真是開了眼界了?!?p>  “只是不知,大人這輕功是真的踏雪無痕來去無聲。還是在此守株待兔?”

  此人正是隨侍蕭錦輝的暗衛(wèi)首領(lǐng)。那暗衛(wèi)見蕭錦棠識破了自己身份也沒說話。只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將蕭錦棠上下打量一番,忽的嘻嘻一笑,仿佛在蕭錦輝跟前的沉肅冷厲都是蕭錦棠的幻覺一般。

  “九殿下真是自謙了,您哪里是兔子呀?!?p>  蕭錦棠愣了愣。方才暗衛(wèi)聲音還低沉磁性,可這一開口卻稚卝嫩清朗,根本不像是個成年男子,反倒像是個頑劣少年。他忽的想起斜紅曾說過的宮外市井小混混,油腔滑調(diào)沒半分正經(jīng)。

  暗衛(wèi)一面說著一面看著蕭錦棠的表情,又翹了個蘭花指點向蕭錦棠,蒙著面罩的臉一埋,隔著面紗面罩都能看到那十足的嬌羞樣:

  他似瞟了蕭錦棠一眼,目光含羞帶怯。捏著自己那把有些軟糯的嗓子,神態(tài)又嬌又喜,語氣里透著掩不住的興卝奮:“依著下官看吶,您就是頭披著羊皮的狼?!?p>  語調(diào)可稱百轉(zhuǎn)千回,蕭錦棠被激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想這暗衛(wèi)怕不是個斷袖吧?先不說這人說話陰陽怪氣的很,且自己總覺得這人是在給自己飛媚眼。

  明明他看不見黑紗后那人的面孔,可依舊能感受到暗衛(wèi)看他時的灼卝熱目光。

  蕭錦棠自覺自己全身上下寒毛乍起。暗衛(wèi)笑嘻嘻的堵了他身后的路令自己進退兩難。他也不知對方來意為何,只得先試探幾分再做打算。

  “大人為何不隨侍皇兄左右,反倒有雅興在這小樹林子里吹風(fēng)?”

  暗衛(wèi)雙手抱胸抖了抖。剛剛還是嬉皮笑臉的市井娘娘腔眨眼變成深閨怨婦,半泣半訴我見猶憐。

  “剛剛的話九殿下也聽清了,他要同美卝人春宵一度,下官怎敢叨擾?”

  他說著說著還帶了絲啜泣,掐著一把軟嗓子活像是被小混卝蛋們欺負(fù)了的小姑娘一般,嗚嗚咽咽好不悲傷:“天可憐見的。下官忠心為主,可也沒多久好活了?!?p>  這人渾然忘我自導(dǎo)自演看的蕭錦棠一陣發(fā)毛。暗衛(wèi)倒像是沒注意到蕭錦棠詭異的神色,翹著蘭花指挽著斗笠上的面紗做手帕往眼角上抹。

  “真是狠心,他還說要打斷下官的手腳丟去亂葬崗喂狗……”

  暗衛(wèi)抽泣幾聲,放下面紗又是一笑??粗掑\棠的眼神似嗔非嗔:“殿下有所不知呀,這下人要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可是要剜眼的?!?p>  蕭錦棠摸不清這暗衛(wèi)來意若何。見暗衛(wèi)還有心思調(diào)笑,便知蕭錦輝那句威脅對他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一句話。

  “執(zhí)令使被派來太子身邊多長時間本宮自是不知,但這活春卝宮執(zhí)令使肯定看了不少?!?p>  “只是深夜私見本宮,執(zhí)令使是所為何事?”

  “呀,套不出話便開門見山。伶牙俐齒又熟知人心,怪不得能從太子手下活這么長時間?!卑敌l(wèi)故作訝然,轉(zhuǎn)眼間變收了那副陰陽怪氣的作態(tài)。

  “難怪太子一直注意著你?!?p>  他自樹側(cè)陰影走了出來,整個人都暴卝露在光亮之中。

  此時蕭錦棠卻暗暗心驚,下意識的瞟了身側(cè)兩眼。心道難不成蕭錦輝早發(fā)現(xiàn)了端倪。此時叫暗衛(wèi)來做了自己?

  若要下手,蕭錦輝大可剛才鴻門宴就動手。是毒死自己還是當(dāng)面斬殺都行。為何非要現(xiàn)在派人來?

  蕭錦棠略略后退半步。心中思緒翻轉(zhuǎn)——

  剛剛蕭錦輝因暗衛(wèi)打擾才暴怒將之趕出寢宮,而這點卻不像是蕭錦輝同自己演戲。

  蕭錦輝根本沒有必要和自己演戲,若是疑慮自己,大可殺了自己。反正自己的生死對于蕭錦輝,對于大周朝卝廷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暗衛(wèi)見了蕭錦棠的動作,似為了打消蕭錦棠的疑慮一般,上前幾步。背對蕭錦棠而立。

  “九殿下放心,來者只有下官一人?!?p>  蕭錦棠沉默半晌,看向正對自己不過十步遠(yuǎn)的暗衛(wèi),冷聲道:“既被主卝子逐出宮殿,不思將功補過,反倒是來等本宮這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p>  “如此玩忽職守,皇兄若知,怕是當(dāng)下便將你拖出去斬了?!?p>  暗衛(wèi)無言,又聽得蕭錦棠戲謔道:“難不成執(zhí)令使想叫本宮在皇兄跟前為你求個情?”

  暗衛(wèi)嘻嘻一笑,側(cè)過頭瞥著蕭錦棠,學(xué)著他方才語氣戲謔道:“求情就免了,九殿下您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p>  “只不過下官第一次見九殿下這付神情。心下震撼不已,不知是感嘆太子殿下眼拙還是感嘆九殿下好耐性,一頭狼披著羊皮裝了這么久的羊也真是委屈?!?p>  蕭錦棠心下忐忑。他不知這暗衛(wèi)何時開始便暗中觀察自己。也不知他是得了蕭錦輝的示意還是得了父皇示意??伤杏X暗衛(wèi)對自己并無殺意。

  思至此處,蕭錦棠松了口氣。起碼現(xiàn)在這個執(zhí)令使不會殺了自己。

  “可大人不也是嘴上說著忠心護主,現(xiàn)下可還不是與本宮在此吹風(fēng)?“

  “殿下這說的是哪里話?”

  暗衛(wèi)忽的轉(zhuǎn)身向蕭錦棠走來。蕭錦棠下意識的退后半步。他見暗衛(wèi)懷中抱著的烏鞘刀不知何時已經(jīng)滑落到手中,不著正經(jīng)的樣兒瞬間斂了起來,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暗衛(wèi)刀已出鞘。

  他拿的不是自己在太子寢殿里看見的那把普通佩刀。那是一柄直刃,雙面開刃,薄如脆冰,甚至刀鋒已如蟬翼般透卝明。刀尖微翹,穿刺必留一道十字傷口且不卡骨縫。無論劈砍還是直刺皆可以最快速度將人分筋斷骨。

  可以想象刀刃揮舞之際定如疾風(fēng)掠影,常人根本難以用肉卝眼辨別鋒刃何卝在。蕭錦棠自知自己那些暗卝殺術(shù)在此人跟前不若為是雕蟲小技。他只覺瞬息間面前殺氣如刀割面。

  “太子遇刺,殿下您說走就走,這少了個人證可說不過去?!?p>  蕭錦棠心中一驚,旋即強捺住心中驚懼,怒斥道:“逆臣!且不論你隨意詛咒當(dāng)朝太子,便是此含血噴人誣陷皇子便能治你死罪!”

  暗衛(wèi)勾唇冷笑。那唇角弧度像是嘲諷蕭錦棠搬出太子皇子身份壓他一般。蕭錦棠見暗衛(wèi)無卝動卝于卝衷,正欲繼續(xù)開口辯駁突聽得東宮喧嘩。東宮上下驚慌尖卝叫叫嚷著有刺客太子遇刺快傳太醫(yī)之類的話。

  馬蹄嘚嘚,鐵甲摩擦,樹上積雪微落。東宮外傳報聲迢第更迭。蕭錦棠看向暗衛(wèi)身后,火把將東宮外的天空映成沉沉的暗橘色,像是一灘干涸的血。

  蕭錦輝遇刺已驚動禁軍!

  “九殿下前腳剛走,太子殿下后腳遇刺。刺客還是太子殿下賜您的女人?!?p>  “您說這是不是太過巧合了,九殿下?”

  蕭錦棠冷哼一聲,嗤笑道:“執(zhí)令使血口噴人也需講個證據(jù)。先不說本宮從未與刺客見過面,便是執(zhí)令使你也未在現(xiàn)場,怎知刺客是誰?”

  “太子遇刺,執(zhí)令使護衛(wèi)不利。不隨侍身側(cè)護主,玩忽職守,應(yīng)處死罪。”

  “證據(jù)?”暗衛(wèi)喃喃著重復(fù)二字,像是要將這個詞兒給嚼碎拆解了般。蕭錦棠看著他,卻不料烏鞘刀突然出手,刀芒破風(fēng)掠影往蕭錦棠面門襲來!

  蕭錦棠眸光一凜。見刀光掠影如疾電似絲毫不懼。反倒是上前一步不顧刀光臨身。他大踏步往前,烏鞘刀尖堪堪停在他鼻梁前一寸!

  “執(zhí)令使既非前來殺本宮,而是是在這里跟本宮磨嘴皮子,想來你也不僅僅是想抓本宮做人證這么簡單。”

  暗衛(wèi)死死的盯著蕭錦棠的眼睛,似想從這一汪翠色中找到一絲驚懼。可蕭錦棠卻抬高了下巴將咽喉露卝出。

  分明是示弱的姿卝勢,暗衛(wèi)看見的卻是面前人神色睥睨,仿佛他的命卝根本不是捏在自己手中一般。

  暗衛(wèi)莫名有種感覺。這世上是無人能抓卝住蕭錦棠的。能掌握他的只有他自己。

  裝的還挺像,可誰能在生死關(guān)頭無懼呢?暗衛(wèi)冷哼一聲,薄刃微挑,一線刀風(fēng)擦過蕭錦棠臉側(cè)劃落他鬢角長纓。不過瞬剎長纓盡斷成數(shù)段,上綴東珠觸地即碎成兩半,切口平卝滑,可見其刃鋒利至極。

  “既不殺,那大人又何必賣關(guān)子呢?”

  蕭錦棠昂首凝視著暗衛(wèi)的眼睛。抬手便往停在自己眼前的鋒刃揮去!

  暗衛(wèi)顯然沒料到蕭錦棠竟會自卝殘。他慌忙收刀,見蕭錦棠唇角似翹非翹,心知這場心理博弈是自己敗了。

  “志驕易生事,器小難容人,貪生不成業(yè),自負(fù)毀江山。”

  暗衛(wèi)收刀回鞘:“欲成帝王,蕭錦輝還不夠格,不過如此蠢材,將來怎可執(zhí)掌銀蘭令讓我聽命于他?”

  這次暗衛(wèi)倒沒有以下官自稱。他摘下斗笠,一頭灰發(fā)散落而出,比起他的奇異發(fā)色,更為搶眼的是在他額際一道墨色蘭花紋身。

  一道墨蘭幾乎分卝裂了他半張臉。他原本眉眼清雋隨和,生的很有些書卷氣。單看眉眼倒像是一個少年書生??梢蚰且坏滥m,令他整個人都帶著森嚴(yán)的妖氣。

  蕭錦棠看著暗衛(wèi),忽的一笑,似嘲弄似悲傷。

  “若蕭錦輝知道你就是柳言蕭,怕是對你禮遇有加罷?!?p>  柳言蕭無所謂的聳聳肩,又恢復(fù)了那市井娘娘腔的做派,語調(diào)一波三折,可稱千嬌百媚:

  “知道了又如何?最痛苦的難道不是太子殿下嗎?”

  是啊,知道了又如何?蕭錦棠這才恍然明白,柳言蕭就是父皇名正言順派給蕭錦輝的眼線。無論他是如何戕卝害同卝胞手足,在皇帝眼里不過是這些皇子奪嫡失敗應(yīng)有的下場。這是皇家宿命的淘汰,成王敗寇,自古皆然。若連奪嫡都無法存活,將來又有何能力執(zhí)掌天下?

  柳言蕭是皇帝御賜給蕭錦輝的護身符和催命符。只要他還不是皇帝,柳言蕭就是一把懸在他頭頂?shù)膭ΑJド鲜遣粫屓魏我粋€皇子威脅到自己的帝位,他心中只有自己。

  可千算萬算,圣上也沒算到自己最為寵愛的姜貴妃身上。或許他確實是老糊涂了,竟是忘了親者為謀愛人相殺這條皇家定卝理。

  蕭錦棠思緒混沌。他知道自己知道了太多,而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的。

  但見柳言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蕭錦棠忍不住問道:“為何聽風(fēng)掌令使要幫扶于本宮?”

  柳言蕭沒有絲毫猶疑:“強弱之勢固無定則,我等當(dāng)擇明主而棲不是嗎?”

  柳言蕭一面說著一面戴上了他的斗笠,不過瞬息間便潛入林間暗影消失不見。蕭錦棠是徹底愣了,他根本沒搞清楚柳言蕭此話何意。他看向身后破舊的側(cè)門,想趕緊逃回棠棣閣。雖然那里既小又破,總歸來說是個溫暖的家。

  什么逃走,什么報復(fù)他統(tǒng)統(tǒng)不想再想了。一家人在雪夜擁著火爐抱團取暖似乎美好的像一場幻夢。蕭錦棠顫卝抖著手去推門,可怎么也無法下手。

  他有一種隱約的預(yù)感,東宮和門后是兩種命運。無論是走是留,他的命運已經(jīng)徹底被這場刺殺所改變。

  蕭錦棠眸色一凜,咬牙回身,往東宮走去。天如業(yè)火升騰,煌煌錦繡地獄尖卝叫喧囂如惡卝鬼受卝刑。這里曾是大周皇宮最奢華糜爛之地,長夜未央,一派繁華盛景下掩蓋無邊枯骨。此時它終于在業(yè)火之中褪去了外層華美絢爛的袍露卝出了腐爛惡臭的內(nèi)里。

  宮人驚惶的哭聲像是為這場未央盛世敲響了喪鐘。蕭錦棠走至東宮溫泉池畔,忽見皇帝身側(cè)掌事太監(jiān)福祿擁著一華服蒼發(fā)女子攜兵而來!

  蕭錦棠不知如何解釋,可不曾想的是,福祿隔橋見了自己卻忽的跪下:

  “圣上病危,還請九殿下隨老奴速去太清殿!“

  

風(fēng)抵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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