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四：暗流

　　“聽聽，是誰在這里危言聳聽呢？”正當(dāng)梅耶糾結(jié)怎樣緩和氣氛時，簡·金的聲音在帕特里克吐出最后一個單詞的當(dāng)口響起，說不是故意的她自己都不信。

　　“簡?！泵芬酒鹕戆炎蛔尳o她。金家族為了保持家族成員間所謂的“親近”把所有房子內(nèi)的公共場所都設(shè)計得非常狹窄。比如眼下這間房間，布藝沙發(fā)組只夠四個人坐，簡一進(jìn)來，梅耶該叫她一聲嫂子，肯定要讓上一讓。

　　“不用了，家主。”簡來者不善。

　　“既然都在這里了，你們兩個差不多在今天達(dá)成一個共識吧?！钡見W多拉仿佛沒有聽見帕特里克方才那些相當(dāng)無禮的言論，“我不要求你們握手言和，那不現(xiàn)實，但是至少不要再針鋒相對?！?p>　　“不可能！”帕特里克還沒說話，簡首先否決了狄奧多拉的提議。

　　“帕克呢？”

　　“很遺憾，女伯爵閣下，我不能單方面向完全沒有和解之意的人妥協(xié)，這是原則問題，涉及人格?！迸撂乩锟讼鄬ξ裥馑荚偾宄贿^了。

　　“好，我明白了。”狄奧多拉自言自語，然后放大聲音，“在你們同意放下私人恩怨之前，就不要參與核心事務(wù)了。”

　　“我可以理解為，您推翻阿爾伯特閣下要求我參與金家族決策的遺囑么？”帕特里克忍住拍案而起的沖動，向狄奧多拉確認(rèn)。

　　“如果你對周圍的一切都抱著猜忌的態(tài)度的話。”

　　“等等！我是萊昂納多的妻子！我是有參與金家族決策的權(quán)利的！”先忍耐不住的反而是簡。

　　“狄拉姊姊不是剝奪你們的權(quán)利，而是期望你們可以放下成見，精誠合作，把金家族從困境中解放出來?！泵芬贸黾抑鞯臍鈩莺退追Q廢話的和稀泥言論。

　　“我現(xiàn)在很后悔沒有聽從祖母的意見?！迸撂乩锟藝@息，“我會遵從您的決定，閣下?！彼虻見W多拉行禮，“希望您不會后悔?！鞭D(zhuǎn)身離開。

　　“我不同意，你們沒有理由……”“你沒有聽到媽媽說的話嗎？”

　　簡還想分辯，被克里斯汀迎面堵回去。

　　“你也需要休息一陣了，小……舅媽?！泵芬硨?，朝著克里斯汀搖頭，克里斯汀不情愿但是改口。

　　“我明白了，就只是休息一陣啊！”簡眼見繼續(xù)堅持已經(jīng)沒有意義，才勉強(qiáng)同意。

　　“對不起?！焙啂祥T之后，克里斯汀立刻道歉。

　　“沒關(guān)系，克里斯，這是你成長需要經(jīng)歷的，現(xiàn)在學(xué)會忍耐，總比像我一樣什么都不懂就飛蛾撲火般嫁進(jìn)皇室的要好?！钡見W多拉溫柔至極。

　　“要忍耐，克里斯，我也很憤怒，但是現(xiàn)在只能如此?！泵芬疅o奈地攤開手，“我們不能拿她怎么樣，她一出事，不管以任何理由，佩恩都會察覺我們知道她的身份一事，對于現(xiàn)在的金家族而言，這委實不是什么好事?！?p>　　“能把她排除出決策中心就很難得了。”狄奧多拉補(bǔ)充道，“總算沒白饒這么一大圈?！?p>　　“嗯?！笨死锼雇瀽灥睾叱鲆粋€鼻音。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對于訓(xùn)練有素的瑟斯特女間諜而言，得知自己不能直接參與的機(jī)密的方法比一百種還多。她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對“值得同情”的自己的身份更有自信。所以簡可以說是變本加厲地加大監(jiān)視力度，把金家族的情報源源不斷地輸送給瓊琴芬，無論是狄奧多拉對阿格萊塔的支持，還是帕特里克與自己以及金姐妹的不和。

　　“你是不是好奇金家族已經(jīng)失勢，我為什么不把你這枚曾經(jīng)插進(jìn)他們心臟的利刃撤回來？”瓊琴芬將十指舉到燈光下，十枚殷紅透亮鑲有瑟斯特家徽狀排列小鉆的指甲是長年握槍布滿老繭的雙手唯一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

　　“沒有?！焙啞そ鸹蛘哒f簡·雷納惜字如金地回答。每一個被雷納培養(yǎng)長大的瑟斯特女間諜都可以演繹五種以上的性格，所以她的真面目肯定不是平日在金家族中一副咋咋呼呼、性如烈火的樣子。

　　“也對，你比起珍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多話?！杯偳俜覀?cè)視視聯(lián)機(jī)投影影像中沉默的女子。

　　“是?！焙啿皇侵t虛。

　　她和珍都是來自雷納家族收養(yǎng)的孤女，而瑟斯特下轄諸個這樣的二級家族，他們各有各的用處。雷納主要培養(yǎng)間諜，這些間諜彼此之間互不相識，但是存在競爭，她和珍雖然沒見過面，但對彼此聞名已久，各項能力相近。她之所以被外派多年就是輸在珍還多出一項打理家事的能力，珍甚至憑借這個坐上了瑟斯特的管家之位，接觸到了明面上的工作，擺脫了甚至不能被瑟斯特四星另外兩個女孩子都不能得知存在的窘境。而她不僅多年被冷藏，還被迫嫁給敵人，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現(xiàn)在瓊琴芬話里話外欣賞她沉默而嫌棄珍聒噪，她肯定要附和一番。

　　“你們兩個的矛盾我清楚，我把你遠(yuǎn)派并且不讓珍知道你的行蹤也有考慮這點，這些年確實辛苦你了。”瓊琴芬說。

　　“為您服務(wù)是我的榮幸，何談辛苦?！焙喆鸬?，瓊琴芬說好話那一定是因為她接下來還有下文。

　　“不過現(xiàn)在我有給你解釋不把你撤回的原因的必要，簡?！杯偳俜业脑挸晒κ购喲鄣灼鹆瞬?，她不會無緣無故解釋什么，除非接下來有任務(wù)需要這樣的解釋。

　　“您說?！焙喨褙炞⒂诃偳俜疑砩?，目光凝固于她最艷麗色號的唇彩之上。

　　“我不放心金家族，本來是打算讓你再觀察一段時間，確定無誤再撤回。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根據(jù)你的報告，金家族打算響應(yīng)阿格萊塔·穆萊爾?！杯偳俜姨岬侥硞€名字時，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和憤怒。

　　“那么……”接下來要怎么做。

　　“你應(yīng)該也猜到了?！?p>　　“帕特里克·金?！焙喆鸬?。

　　“簡，這些年真的委屈你了，等這次事情結(jié)束，你就回到我身邊來吧?！杯偳俜屹澰S道，“對于任何一個整體而言，外界再大的打擊都比不上內(nèi)部的一丁點松懈，這也是間諜存在的意義，這一點從你帶給金家族的打擊已經(jīng)可以證實了。”

　　“嗯。”

　　“但是鑒于你已經(jīng)被排除出金家族的中樞，萊昂納多妻子的身份成為了你的負(fù)累，我需要新的棋子，新的內(nèi)應(yīng)?！?p>　　“但是帕特里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拉攏的。

　　“我知道，這個人一切以金家族的利益為準(zhǔn)，為此可甚至可以放棄爭取金家族的繼承權(quán)，對兩個他看不起的女人俯首稱臣，這點和我很像?！杯偳俜艺且磺幸耘宥鳌固氐睦鏋闇?zhǔn)?！八麩o懈可擊，卻不代表他身邊也是一樣的?！?p>　　“莫妮卡·金？”這次簡毫不猶豫地吐出另一個名字。

　　“很好?！杯偳俜肄D(zhuǎn)身，從茶幾上拿起一只短式投擲標(biāo)槍，隨手扔到一邊，卻是正中紅公館血淋淋（壁紙）墻壁上懸掛的標(biāo)盤中央。

　　“手氣不錯，看來勝利站在我們這邊?！敝旒t色的間諜女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