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四十六：生日

　　克里斯汀是今天的主角，今天是克里斯汀的主場，不是表面意味上的象征，而是真真正正的所有客人都是為她而來，或者至少有沖她而來的意味的的主角。這可是她生下來到現(xiàn)在的第一次。

　　說實話，克里斯汀很感動，她的生日和歡迎禮趕在一起，又要宣布訂婚。羅伯特和弗蕾姬亞再三叮囑要盛大，而路易提了一句十幾日前威廉里奧的圣禮節(jié)的盛況，弗蕾姬亞也如此這般跟羅伯特一說，羅伯特素知愛妻心意，便下令除了圣禮這個克里斯頓沒有的習俗以外，一切務(wù)必以威廉里奧過生日的規(guī)格為準?？死锼雇≈拦霉霉酶傅挠眯?，所以也用心準備。唯一遺憾的是亞歷山大正在內(nèi)閣大選，阿格萊塔忙的抽不開身，不能親自到場。路易還就亞歷山大宮相世襲的不合理之處發(fā)表了一通即興演說，對此，克里斯汀說要是大選能換宮相的話，她為母親討回公道大概也不會那么難了。

　　“路易殿下可真是有效率?！爆敿г谌街獯蛄恐K菲·鄧?？ㄌ婵死锼雇〈蚶砗谧系壅沟你y絲鎖邊?！岸耶惓ＹN心。”

　　“這倒是真的，路易殿下既記住了女侯爵閣下喜歡穿重色，又讓人將原本到大臂半截的袖子加長到手腕，因為您不喜歡有手部皮膚裸露在外面?！碧K菲·鄧?？ㄕf，她是當年跟艾麗·莫什一起被瑪格麗特·阿什利選為克里斯汀的女侍官的。

　　瑪格麗特當時選擇這兩個中等貴族出身的女子負責照顧克里斯汀的飲食起居是因為怕高門女子做事不周到，而艾麗·莫什是出了名的老實和做事踏實，一般管理克里斯汀身邊其他侍女的灑掃工作，相對伶俐些的蘇菲則是貼身負責克里斯汀的起居梳洗。

　　也是因為門第原因，這兩人并沒有像蘇拉和瑪姬一樣對自己去留的選擇權(quán)，但是克里斯汀仔細詢問過兩人的去留意向。得知她們愿意和自己一起來克里斯頓，大加贊賞從此也加倍信任。漸漸的，也對二人待之以友。

　　“那要怎么感謝我??？”路易輕佻的聲音在克里斯汀耳邊響起。

　　“呵，你嚇死我了！”克里斯汀倒吸一口涼氣，先是對著路易翻了個白眼，然后對明明看見路易進門卻沒有提醒自己的瑪姬跟蘇菲輕哼一聲。

　　“公主的生日自然需要騎士來保護開路了?！甭芬椎?。

　　“那可真是委屈了小公爵殿下來接我這個冒牌公主了?！笨死锼雇〕料马?。

　　“是我失言了，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需要保護的公主來看，再說我也是個冒牌騎士不是么？”路易趕忙解釋。

　　“呵呵?！笨死锼雇√ь^，竟然滿眼笑意，“你該不會真以為我生氣了吧?！?p>　　“好啊，你現(xiàn)在居然會捉弄我了？”路易這是第一次在克里斯汀這里吃癟。

　　“不許記仇?！笨死锼雇“咽执钌下芬椎男”?，她這才注意到路易跟自己穿著同一色系的衣服，繼而微微一笑道：“走吧?！?p>　　進入克里斯頓宮的大宴會廳之前，路易停住腳步：“克里斯，今天就別在角落躲清閑了，很多人你都需要見一下的?！?p>　　“我明白。”克里斯汀點頭。

　　“路易·米蘭·德文小公爵殿下和克里斯汀·狄奧多利亞·金——哈默爾恩女侯爵閣下！”禮儀官高聲宣布宴會主角的到來。

　　人群即刻肅靜下來，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死锼雇?zhí)著路易的左臂，目光落在王座前并肩而立的姑姑姑父身上。燈光打下，模糊了視線，恍然想起當初阿爾費雷德和狄奧多拉，但是他們又如此不同。

　　”眾所周知，哈默爾恩女侯爵是我和弗瑞雅的侄女，亞歷山大阿爾費雷德陛下的愛女，也是代表亞歷山大和克里斯頓友誼的存在，克里斯頓未來的公爵夫人。鑒于路易和克里斯都年幼，訂婚典禮待他們從皇室學院畢業(yè)再舉行，婚禮待成年舉行。今天，最要緊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克里斯的生日！”

　　羅伯特這樣一席話，算是正式為克里斯汀在克里斯頓的地位定性了，克里斯頓的專制程度比亞歷山大要深，所以有資格在這個場合露面的人，對羅伯特的話會比亞歷山大的貴族對待阿爾費雷德的話更加重視。

　　克里斯汀也意識到了這點，從她到克里斯頓以來，跟她接觸過的人都很殷勤，特別是羅伯特夫婦在各種場合屢次提起她之后更加頻繁了。而今晚這種勢頭更旺，因為克里斯汀從羅伯特宣布宴會開始后就一直被介紹給這樣和那樣的人，沒有一個人眼中沒有克里斯汀的。

　　“怎么了？”克里斯汀注意到路易突然凝重的臉色，把視線放遠一些，弗蕾姬亞正和一位身著有著明顯東方特徽服飾的女性交談，看到克里斯汀后，招手示意她過去。

　　“這位是周國左相（1）英國公東方無雙閣下?！笨死锼诡D公爵夫人對著侄女鄭重介紹。

　　“您好，哈默爾恩女侯爵閣下，還有路易殿下。”周國名副其實的第三號人物對著克里斯汀伸出手。

　　要知道，秦禮只是太師，而太師不是實權(quán)職位，雖然地位超然，卻不怎么參與朝政，左相卻是宰輔之尊，周國又崇左卑右，左相算起來比同為宰相的右相還要高上半級。左相下轄六部內(nèi)外進入近代社會以后設(shè)立的部門，右相下轄傳統(tǒng)機構(gòu)，這是周國改革時代新舊黨爭留下來的傳統(tǒng)。后來交叉事務(wù)多聽從左相意見，右相被逐漸架空。到了東方無雙出任左相的現(xiàn)在，右相的存在感已經(jīng)空前削弱了。人們都在傳聞，什么時候左相大人把那個“左”字去掉，就是名副其實的“宰相”了。

　　“哈默爾恩侯爵克里斯汀·狄奧多利亞·金，終（東）......方大人好。”克里斯汀驚慌之下本來掌握的不錯的周語竟然出了怕紕漏。弗蕾姬亞更是摸不著頭腦，她精于武道，醉心軍事，語言上下的功夫少，語言上也就會亞歷山大語、圣迪歐斯·索羅斯語兩種而已，幸好克里斯頓和亞歷山大文化同源，語言也相通，不然多學一門語言，差不多可以要了她的命。倒是路易，在語言方面的天分比弗蕾姬亞姑侄都要出色，雖然學的不如克里斯汀深，但也能聽個大概。

　　“女侯爵不必緊張，本閣這次是奉傾尊陛下之命來為您的生日增色的?！睎|方無雙說明來意。

　　“傾......姨，不，傾尊陛下？”克里斯汀愣了一下。

　　“傾尊陛下一直掛念著您，也對狄奧多拉閣下的事情深感遺憾，她時常對本閣談起和狄奧多拉閣下的魚龍（2）之誼?！睎|方無雙說話間也帶上了遺憾之色。

　　“傾姨真是.......”克里斯汀眼眶一熱，“格蕾絲那邊也多謝了?！?p>　　“傾尊陛下如此在乎和故哈默爾恩女侯爵的金蘭之誼?！甭芬撞僦遣簧跫兪斓闹苷Z到道：“我身為未婚夫多謝了?！?p>　　“哪里，路易殿下是年輕一代里少有的翹楚，朝陽公主也多次言及您。“東方無雙對著路易夸耀到。“可惜本閣和公爵夫人仍有要事相商，否則一定要和殿下細細相談?！?p>　　“說的也是，我今天晚上占用你們的時間夠多了，再多下去就要不好意思了，鉆你們的墻角去吧。”弗蕾姬亞看來是熟知繼子和侄女的“習性”的。

　　“就等您這句話了！”路易急急行完禮拉著克里斯汀就走，瞄準他從小到大在這個宴會廳最熟悉的“風水寶地”——露臺走去。

　　路易拉上露臺簾，克里斯汀一把甩開他的手。自從她認識路易開始，這樣被從公共場合拉走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如果再不說點什么就不是她克里斯汀了。

　　“你......!”克里斯汀正欲發(fā)作。卻發(fā)覺露臺里已經(jīng)有人了，話頭又被生生止住。

　　“您是......”路易明顯不認識這個人。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冷然一瞥，路易就定在原地，不敢動彈?？死锼雇∫娢椿榉蚴B(tài)，也對上那個人的面孔，然后，她就知道了，路易大反常態(tài)的原因。

　　那人的半張臉連著小半頭皮都被某種看似金屬仔細觀察卻可以分辨是皮革材質(zhì)的面具包裹，那面具不知為什么還遮住了左眼。但是從澄澈而凌厲的右眼和小部分露出的皮膚可以推斷面具下的風情。同時半邊頭發(fā)扎成馬尾，垂在右肩，還挑染成了殺馬特紫色。怎么說呢？著裝和長相都是說不出的怪異，氣質(zhì)卻是克里斯汀見過的所有人中，最難接近的一個，不然也不會只一眼就把路易嚇的不敢動。

　　“.......”那人依舊什么都沒說，x光一樣把兩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看了個遍，然后一言不發(fā)的走掉了。

　　“呃，克里斯頓宮廷有這么，有個性的人么？”克里斯汀還在發(fā)怵，扯扯路易的衣袖。

　　“不認識，大概是公爵殿下請來的什么奇怪的人，他跟很多說不清楚來歷的人都有交情?！甭芬谆厣?，把父親狠狠吐槽一番。

　　“對了！你干嘛又把我從眾目睽睽之下扯出來？”克里斯汀終于想起了初衷。

　　“你才是干嘛要在東方無雙面前提格蕾絲·柴斯菲爾德？”路易興師問罪。

　　“啊！這事不能說的啊！”克里斯汀也反應(yīng)過來了，周國給金家族的新聞代理權(quán)是非公開的，熟悉的人還好，大庭廣眾之下是絕對不能說的。

　　“還有，看你感動成什么樣子。”路易嫌棄道：“你也不想想為什么周國在你媽媽剛剛?cè)ナ赖臅r候不派人，你在亞歷山大的時候不派人，偏偏在現(xiàn)在你成了我的未婚妻之后派人來給你慶祝生日？”

　　“毒死媽媽的茶葉盒是傾姨送的禮物，當然要避嫌了！”克里斯汀對答如流。

　　“就當你說的對吧，那給你慶祝生日派誰來不好，周國宰相那么閑的嗎？放下政務(wù)不遠萬里跑來給十二歲的克里斯頓未來公爵夫人慶祝生日？”

　　“為了體現(xiàn)對我的重視？”克里斯汀也不太確定了。

　　“身份高貴但是清閑的達官貴人沒有么？就算周國皇室只有女皇和公主，非皇室還沒幾個太傅太保之類的么？世襲的勛貴沒有么？再不濟周國封國吳國是炎氏皇族的死忠舉世皆知，吳王尚阡陌跟他妹妹平江郡主趙阡秋不能來嗎？”路易快氣死了。

　　“你說的有道理，我現(xiàn)在也確實有讓傾姨重視的理由，但是除此之外，一定有對我的關(guān)心在，這才是我了解的，我媽媽給我描述的傾姨?！笨死锼雇傞_雙手。

　　“好吧，果然不愧是你?！甭芬谉o奈，他就知道克里斯汀會這樣說，“那可是周國的女皇啊，她能統(tǒng)治一個至少國際上認為是統(tǒng)一的一千兩百萬平方公里，八萬萬人口的國家，哪會那么簡單？”

　　“她當然不簡單，但是就算她是想通過和媽媽的交情謀求一些什么，對我也是有好處的啊，周國的友好，不管我在什么樣的位置上，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吧?！笨死锼雇∫稽c也不會因為別人利用自己但是給自己也帶來利益的情況生氣，她不能原諒的只有背叛。

　　“克里斯？路易？你們在么？”弗蕾姬亞“刷”的拉開簾子，面色不善。

　　“怎么了？”克里斯汀跟姑姑接觸不多，但是這個樣子的弗蕾姬亞就是路易也是第一次見。

　　“亞歷山大剛剛傳來的消息?！备ダ偌喍⒅死锼雇　?p>　　“什么？”路易問道：“是不是亞歷山大內(nèi)閣大選出了問題？”

　　“不，更加突然，亞歷山大宮相，弗蘭克·佩恩急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