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避禍

　　“小路易，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弗蕾姬亞也瞥向繼子。

　　“我認為這是一目了然的事?！甭芬捉z毫不亂，“您不是這樣打算的么？”

　　“是這樣沒錯，但是我不記得我有把這個打算告訴過你?！备ダ偌喺f道。

　　“要是要等您告訴我那我不是太沒用了嗎？”路易攤開手，“我提前表個態(tài)，我贊成您的打算?！?p>　　“姑姑，這到底是......”克里斯汀下意識地躲到威廉里奧身后。

　　“她是為了救你?！甭芬桌湫?。

　　“救我……？”克里斯汀徹底迷茫了。

　　“原來……如此么？”威廉里奧卻仿佛理解了路易所言，若有所思。

　　“克里斯汀殿下，你覺得自己現(xiàn)在處在一個什么境地下?”路易嘆了一口氣，開始向在場唯一一個不明情況的人解釋，“你處在性命攸關(guān)的危機中，而我，提出了拯救你的方法，準確地說，是我的繼母提出的?！?p>　　“性命攸關(guān)并不絕對，種種跡象都表明這次刺殺樞機代閣下才是目標，最后他們劫持的也是她。”威廉里奧可不打算讓路易把握談話的節(jié)奏。

　　“如果是障眼法呢?明面上目標是樞機代閣下，實際還是以公主殿下，啊，失禮了，女侯爵閣下為目標呢?”路易反問威廉里奧。

　　“也有可能是刺殺失敗為隱藏目的才順勢劫持了穆萊爾?！备ダ偌嗭@然贊同路易的觀點。

　　“那么，我也能保護好克里斯汀，不需要把她交給別人，特別是你?！蓖飱W直視路易，他們兩人仿佛天生不對付一樣。

　　“皇儲殿下，你當時也在場吧，你怎么知道刺殺的目標不是你呢?”路易輕蔑地說。

　　“誰敢刺殺我?“威廉里奧倨傲地回應(yīng)，“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這群刺客三天前就已經(jīng)潛入了哈默爾恩，小叔叔昨天才松口讓我來參加葬禮，難不成這些他們能未卜先知？連樞機代閣下都未必能揣測圣意至此?！?p>　　“等等，等等!”克里斯汀恍然大悟，“難道說，你們懷疑那場刺殺是針對我的?”

　　“終于明白過來了么?”路易吐槽道。

　　“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是無需閣下出面想護?！蓖飱W皺起眉頭。

　　“很遺憾，小威廉，如果小克里斯真的是那個目標的話，亞歷山大對她而言就太不安全了。這也是為什么我提議讓她和我去克里斯頓的原因?！备ダ偌喺f，“那幾個殺手‘專業(yè)素質(zhì)’確實很高，不管怎么審訊，都一口咬定目標是穆萊爾，還不肯吐出幕后主謀?！?p>　　“這不從另一個側(cè)面證明了樞機代不是那個目標嗎”路易說。

　　“那個，您是怎么......審訊的?”威廉里奧斟酌著用詞。弗蕾姬亞因為是當事人，或者說證人，所以參與了審訊，他聽說事后她單獨申請了和那幾個刺客會面。當然，是有亞歷山大的監(jiān)察人員陪同的。他也和監(jiān)察人員接觸過，但是他們絕口不提弗蕾姬亞到底做了什么。

　　“你猜?”弗蕾姬亞危險地一笑，威廉里奧立刻打了個寒顫，要知道現(xiàn)在全亞歷山大處了阿爾費雷德已經(jīng)沒有誰有能力和資本讓威廉里奧有“畏懼”這種情緒了，“開玩笑的啦，現(xiàn)在早就不是刑訊的時代了?！?p>　　還沒等威廉里奧因為這句話松口氣，弗蕾姬亞又補充到：“但是啊，比刑訊更能讓人感到痛苦的手段多的是。小威廉，這些殺手都經(jīng)歷過刑訊的訓練，刑訊在他們身上可以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肉體上的折磨對他們來說是小兒科，真正能動搖他們意志的是這里?！备ダ偌喼噶酥竿飱W的太陽穴，“精神，而刺穿精神壁壘的利刃，是語言?？上?，我還是缺乏經(jīng)驗，所以雖然快把那幾個人問自閉了，也沒有問出主使?！?p>　　威廉里奧后悔問了這個問題，并且下定決心不要再深入打探下去，否則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更后悔。

　　“那婚約到底是......”克里斯汀對問詢不感興趣，她更想知道那個婚約到底是怎么回事。

　　“鑒于你可能存在生命危險，弗瑞亞希望把你接到克里斯頓避避風頭，不說查明真兇，至少也等這一陣過去?！甭芬捉忉尩?。

　　“有道理，但是這和婚約有什么關(guān)系?”克里斯汀追問。

　　“名目，名目啊女侯爵閣下。”路易聳肩，“做任何事都需要名目，你去克里斯頓說是避風頭，少說也要幾年時間吧，皇帝的女兒能去鄰國觀光幾年時間嗎?”

　　“而且要把你至于我的保護之下，作為路易的未婚妻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也許想要你的性命的人不介意你一個失勢公主的身份。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人敢在傷害克里斯頓小公爵夫人之前不考慮她的背景?！备ダ偌喲a充道。

　　“當然，這一切還是取決于你自己的決定，小克里斯，你有拒絕的權(quán)利?！备ダ偌喲a充道。

　　“不需要，我能保護好她?！蓖飱W帶頭反對，他不信任路易。而且他有一種莫名的焦慮，好像一直以來按部就班地什么東西就要被打破。

　　“要我提醒你你自稱能保護好的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受傷這件事嗎?”路易就差把“不屑“兩個字寫到臉上了。他跟威廉里奧看來是真的天生不對付。

　　“說的好像遠赴異國他鄉(xiāng)就能高枕無憂一樣?！蓖飱W轉(zhuǎn)向克里斯汀，祭出感情牌，“克里斯，現(xiàn)在小嬸嬸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小叔叔還在，跟我回家好嗎?我們會保護好你?！?p>　　“我的家在哈默爾恩?！笨死锼雇∞D(zhuǎn)過身面對威廉里奧。

　　“你的家在家人在的地方，卡梅洛特有我，還有小叔叔!”

　　“我已經(jīng)和他斷絕關(guān)系了！我不需要一個庇護殺死我母親兇手的人的庇護！”克里斯汀反駁了威廉里奧。

　　“這個問題我們等一下再說。”威廉里奧不想在外國人面前跟妹妹討論嬸嬸的死因。

　　“卡梅洛特對你而言恰恰是最危險的地方，你想死嗎?”路易一點兒也不怕刺激到克里斯汀，“皇儲殿下連來參加葬禮都要通過向自己討厭的新皇后妥協(xié)的方式，你又能保護誰呢？”

　　“我真的，留下，就會死么?”克里斯汀盯著自己的手心?！坝姓l想我死呢?佩恩嗎?還是……我的家人?”克里斯汀悲哀地看向威廉里奧。

　　“克里斯，你是小叔叔唯一的女兒，你對他服個軟就好，然后你還是帝國至高無上的公主?！巴飱W立刻明白為什么克里斯汀不附和他，不愿意回卡梅洛特。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她竟然以為她的親生父親想要她的命，“我知道你不想聯(lián)姻，這個事情有的是轉(zhuǎn)圜的余地。”

　　“不盡然吧?！甭芬撞逶?，“馬上就不是唯一的了。”

　　“什么意思?“克里斯汀猛然轉(zhuǎn)頭。

　　“你繼母懷孕了，那么你就不是唯一的孩子了?！甭芬渍f，比起之前的語帶嘲諷，現(xiàn)在顯得真情實感，“同樣的，威廉里奧殿下，你也不是唯一的男性繼承人了。那位來自凱麥忒的梅麗珊克陛下，看起來很健康，生幾個男孩應(yīng)該不在話下?！?p>　　“小路易!”弗蕾姬亞低聲斥責繼子，但是卻帶著幾許哀愁之意。

　　“我知道啦!”路易無所謂地擺擺手，“我說得太過分了，我會注意的。”

　　“小威廉，你現(xiàn)在確實缺乏保護好小克里斯的能力，你看，這樣如何，先讓小克里斯以路易未婚妻的身份前往克里斯頓，等到你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的時候，你再把她接回來，這樣行么?”弗蕾姬亞提議。

　　“也就是說，假婚約嗎?”克里斯汀了然?！澳悄?.....?”克里斯汀發(fā)現(xiàn)整個計劃里只有路易一點好處也撈不到，反而會落下一個被女方退婚的笑柄。

　　“弗瑞亞是我的媽媽，既然你是她重要的侄女，那也是我的妹妹，我樂意效勞?！甭芬灼鹕砭瞎鞘且粋€得體的紳士禮，只是克里斯汀看不清他的表情，“雖然弗瑞雅沒有提前告訴我，但是我有義務(wù)替她分憂?！?p>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開口讓你把終身的幸福浪費在替自己安置侄女身上，特別是當她本人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王后的時候。

　　“噓.......”路易用一根左手手指抵在唇上，“我都知道?！?p>　　“那我媽媽就白死了嗎?我想見阿格萊塔，她答應(yīng)幫我查這件事的?！笨死锼雇≌f。

　　“小姑娘?！北緛砀┥淼穆芬桌洳欢〉靥痤^，走到克里斯汀身邊，用只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對她說：“你現(xiàn)在要考慮的問題不是你媽媽的仇，而是你的命，死到臨頭還做白日夢嗎?”

　　言畢，不顧克里斯汀發(fā)白的面孔，退回自己的位置。

　　良久，克里斯汀軟化了太態(tài)度：“是我太天真了，抱歉。那么陛下會同意讓我前往克里斯頓么?”

　　“我覺得問題不大，他一直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兒媳婦?！备ダ偌喿プC會。

　　“克里斯，你......”威廉里奧察覺到克里斯汀被說動了。

　　“如果有人可以從中斡旋的話勝算會更大。“路易建議道。

　　“阿格萊塔吧，我等一下視聯(lián)她。”克里斯汀覺得阿格萊塔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明智的人選。”路易居然贊揚了克里斯汀。

　　“克里斯，我以為我是你最信任的保護人?！蓖飱W見事成定局，做最后的努力。

　　“你當然是，但是，如果陛下真的可以對我下手，在他又要有孩子和繼承人的現(xiàn)在，你不該繼續(xù)站在我這邊，太危險了，威廉哥哥?！?p>　　“如果亞歷山大的皇帝想要一個人的命，即使她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脫。”

　　“所以我滿足他想讓我做的事，他不是想讓我嫁給路易殿下么?那么好，我就締結(jié)這個婚約。但是，我也不會讓他事事如意的?！笨死锼雇“l(fā)狠道。

　　然后，克里斯汀轉(zhuǎn)向弗蕾姬亞：“我要您的保證，因為我相信我的親人，婚約可以按照我的意愿解除，我將來可以回來為我母親討一個公道，克里斯頓公爵不會難為我?！?p>　　“我發(fā)誓，小克里斯?！备ダ偌啒O為認真地說，“相信我，哪怕我提出要天上的太陽，羅伯特也會給我摘下來，所以放心?！?p>　　“我去克里斯頓，我會和路易殿下締結(jié)那個婚約?！笨死锼雇≌f。

　　“嗯?！备ダ偌嘃c頭。

　　“很好，圓滿解決?！甭芬追路鸩恢皩擂巍睘楹挝镆话愎钠鹆苏啤?p>　　“小路易?！案ダ偌営醚凵袷疽饴芬壮鋈?。

　　“啊啦啦，弗瑞亞，你不用暗示什么的，不就是要做皇儲殿下的思想工作嘛。我出去就是了，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比缓舐芬状抵谏诰瓦@么出門了。

　　“這樣的人，我怎么放心吧你交給他?！蓖飱W略帶責難的看著克里斯汀，“你怎么放心把自己交給他?”

　　“是交給我，小威廉?！备ダ偌嗇p微的搖頭，“而且路易是個很好的孩子，只是看起來不太好相處?！?p>　　“但愿吧?！蓖飱W不敢茍同。

　　“姑姑，麻煩您也……”克里斯汀不知道怎么表達請弗蕾姬亞離開的意思。

　　“那么，你們聊?！翱纯死锼雇∮修k法說服威廉里奧，弗蕾姬亞也不做停留。

　　最后，整個空間里就只剩下了下定決心要留住堂妹并且讓她恢復和父親關(guān)系的皇儲以及已經(jīng)脫離皇儲設(shè)想軌道的哈默爾恩女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