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向死而生
一個成年男性本就不輕,加上他又昏死過去,累得兩個守城衛(wèi)哈赤哈赤地喘著氣。
年輕守城衛(wèi)見白驚宇已被吊到了規(guī)定的位置,舒出一口氣,欲要轉(zhuǎn)過身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脖頸一涼……好像,有人在朝他脖子吹氣似的!
奇了怪了,這大早上的,哪來的妖風(fēng)?
他摸摸脖子,想要抹掉那涼颼颼的觸感。
咦,怎么黏糊糊的?
他狐疑地將手拿到前面一看——
“啊……”他張大嘴,想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嗓子卻像漏了風(fēng)似的,發(fā)出荷荷的怪響。
他倒下去,眼睛如同青蛙一般凸出。
而他的手上,是團(tuán)團(tuán)的血跡。
……
一旁的絡(luò)腮胡守城衛(wèi)早已被嚇得尿了出來,騷氣難聞的尿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瀠出嘲笑他的痕跡。
他顫顫巍巍地轉(zhuǎn)過頭去。
一個黑臉的守城衛(wèi)站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睛如毒蛇般盯住他。
“兄、兄弟……咱都是一家人……”
他顫顫巍巍地說道。
“兄弟?”那人陰惻惻地笑了,聲音怪異得如同從地府傳來,“我……可不是你的兄弟!”
說著,他手中往前一送,刀刺入肉的噗嗤聲頓時響徹耳旁。
他冷哼一聲,將這兩人狠狠踢開。
扒著城墻往下看去,白驚宇耷拉著頭,顯然還在昏迷之中。他臉色愈冷,拽起綁在木樁上的繩子,咬牙往上拉。
那死去的兩個守城衛(wèi)如果現(xiàn)在還活著,定會被驚得說不話來——那個需要他們兩人卯足了勁才能拉動的繩子,居然被這個人一寸寸地拉上來了!
“白狐,醒醒!”他低低喚道,“醒醒!我來救你了!”
白驚宇低低地笑了:“你來救我干嘛……”
“你醒著!”守城衛(wèi)面露驚訝,“你怎么一直裝暈?”
白驚宇抬起頭來,看向那個滿臉擔(dān)憂的守城衛(wèi),突的一笑:“你這身打扮,倒還有幾分英氣……”
“你討打!”守城衛(wèi)漲紅了臉,“這繩子太粗糙,弄得我手疼,你要是還有力氣,就快點(diǎn)借力翻上來!”
白驚宇笑嘻嘻的,正想要運(yùn)氣,突然面色一冷,死死地盯住上方。
“你怎么了!快動??!”守城衛(wèi)有些急了。
“你……”白驚宇張張嘴。
“別白費(fèi)力氣了?!?p> 身后傳來一聲冷哼。
下一瞬,守城衛(wèi)就感覺到了自己后頸的一抹涼意。
是劍尖。
他眼底閃過一絲狠決,渾身都僵直了。
“逃?!?p> 他用唇語對下方的白驚宇說出這個字。
下一刻,他手腕突然閃出一把匕首,“嘩啦”一聲就把那繩子給割斷了!
白驚宇眼里閃過驚異,身子急速地往下墜去。
“你找死!”常蕓大喝一聲,手上用力,劍就刺了出去!
她奉容依之命前來,這幾日一直在城墻上巡邏。最初她心中還覺得有些奇怪,照理來說要有人來救,也早該來了,怎么遲遲不見蹤影。
她也不急,索性叫人弄來了木桶和清水,配以自己提煉的紫靈粉,天天在藏兵洞里修煉。此外,只要一有空,她就會在無人的城墻上練習(xí)體術(shù),比在后山里更要樂得清靜。
她等啊等,總算等到了。
今日她照常過來察看,卻瞧著那兩個守城衛(wèi)的尸體倒在地上,而一個守城衛(wèi)裝束的人正在奮力地拉著繩子。她頓時長劍刺出,想要抓個現(xiàn)行,沒曾想,這人居然將繩索給割斷了!
她震怒,長劍猛刺而去,那人渾身突然一抖,竟矮了身子,堪堪躲過了這一劍。
那人身形極快,不等常蕓刺出第二劍,已經(jīng)翩若驚鴻,閃開老遠(yuǎn),目的,顯然是那條長長的城墻!
常蕓心中一驚,正猶豫該不該追,卻聽得下方突然響起一聲沉重的悶響!
“乓!”
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她扒著城墻往下看去,卻見到一輛拉草車從城門里沖出,而白驚宇,竟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上面!
“哈哈,你以為我們就只有一條法子?”守城衛(wèi)站在遠(yuǎn)處,回過身來哈哈大笑,聲音里滿是張狂。
常蕓怒極,抬手就是一箭暴射,那人哪里料到常蕓還有這招,翻著身子吃力向右躲過,而第二箭像是料到他閃躲方向似的,穩(wěn)穩(wěn)地刺進(jìn)了他的肩膀!
守城衛(wèi)身形頓時一沉,肩膀的血突突地冒出來。眼里的憤恨一閃而過,他突然邪邪地笑開了,笑聲尖利,直沖云霄。
“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你就想制住我?!”
他哈哈大笑,在其他守城衛(wèi)聞聲趕來之時,腳下猛地用力,竟躥起一丈之高,直往城墻下面而去。
乘風(fēng)!
這個男人,居然會乘風(fēng)之術(shù)!
常蕓扒在城墻之上,死死地看著那個人在空中翻飛的身影。他飛得那么自如,仿佛那高約五丈的雄偉城墻在他眼中也不過一堵矮墻!
他的笑聲越張狂,他的身姿越矯健,看在常蕓的眼中就越刺眼。他這是在羞辱她,用她苦練不得的招式來對她叫囂——看啊來啊,你除了會玩弓射箭,你還會什么!
不……眼看著那人在空中轉(zhuǎn)變了方向,直朝那拉草車而下,常蕓就感覺似乎有人在猛敲她的心臟,讓她指甲都深深地?fù)溉肓顺菈铩?p> 難道自己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逃跑?
自己就只能這般廢物?!
“這事只有一分的可能讓你快速修煉,
“這事還有九分的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你去還是不去?!”
如一道驚雷掠過,常蕓的耳畔突然響徹容依的聲音!
是了,她到現(xiàn)在才明白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么——
那分明是在問她,你愿不愿意為了那區(qū)區(qū)一分的可能,將你的生命置之度外!
要想突破,她唯有不顧生死;
要想涅槃,唯有向死而生!
她翻上城墻。風(fēng)襲來,她一身戎裝,隨之共響。
……
在不停顛簸的拉草車上,白驚宇好不容易才讓自己急促的呼吸緩了下來。
“荊棘,多虧了你,不然我可就摔死了……”他看向那個推車的小小身影。
“哼!”那人發(fā)出低低的悶哼。
“不過,你被關(guān)了一月,雖然瘦了不少,但力氣還變大了!”白驚語嘻嘻笑起來,突然扯動到身上的傷口,疼得吸了一口涼氣。
“活該!”那人頓時幸災(zāi)樂禍。
“咦……”白驚宇眸光一閃,突然看見城墻之上,立著一道瘦削的身影。
“她瘋了?”
他話音剛落,那身影就直直地躍了下來。
“她不要命了?!”他顧不上疼,立馬坐直了身子,震驚地看去。
“吱啦——”
底下的拉草車聞聲,猛地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