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心中頓時掀起滔天波瀾,暗罵這些護院真是蠢蛋,得了錢財還不趕緊跑路,或是抄人跡罕至小道,非要去繁華的宣武鎮(zhèn),看來是分贓不公或圖財害命,才導致被官府拿住。
這些和他并無干系,關鍵是這些人是破綻所在,他是盡量改變嗓音也蒙了黑巾,卻不能保證萬一,要是真有人善加利用,恐怕是要壞事了。
刺殺孫家兄弟,看似干脆利落,實則拖泥帶水,還是留下這么多的弊端。對他來說,這也算是一個教訓,以后遇事,還當審慎為之。
“很好,兩個護院何處?”縣尉眼冒精光,似乎是聞到血腥的野狼。
“還需要和上元縣交涉,也是快了的話,傍晚就可以押解抵達。”緝捕使臣老實地說道。
“那就去快些,不必要的關節(jié)盡量省去?!笨h尉也明白兩縣打交道,最注重的是臉面,例行的程序絕不可少,不是你誰快就快的,只是話還是要說的。
李易心里算計著,雖說是有風險不假,他卻依舊有回旋余地,最少他沒有露出真容,就看能不能堅持到底,還有劉斐夠不夠朋友了。
“好了,暫時給帶下去看押,沒有知縣大人和本官手書,任何人不能見他?!笨h尉有著勝利者的笑容,卻沒有失去警惕性,畢竟劉斐也是頗有手段,期間必須斷絕李易聯(lián)系。
李易沒有說話,在兩名公人的押送下離開,完全沒有來時的禮遇,竟然被引到班房看押房內層。
班房看押雖非囚犯,應該說是還有區(qū)別的,外層不過是待審的人,條件相對優(yōu)厚許多,至少管理上比較人性,能夠通過公人時常探視。內層可就大不相同,那都是幾乎被認定的嫌犯,因為各種緣由尚未宣判,無法送到牢獄去,有些人甚至延遲半年多,可是受盡了苦楚和敲詐。
后院明顯陰森許多,戒備也嚴了,正當李易跟著公人進來,卻聽到一個不友好的聲音傳來:“又來了新人,站住?!?p> 李易停下腳步,帶路的公人轉身笑道:“牢頭,交給你了?!闭f著話轉身而去,還給李易個自求多福的目光。
皂衣牢頭目光生冷,不善地打量李易,似乎自言自語道:“做個就聽說前院來個道士,說是血洗了孫家,我說遲早會來我這,還真是不假?!?p> 李易警惕地看著牢頭,并沒有說話,剛才公人同情的目光,讓他起了警惕心理,更何況縣尉沒有定罪,牢頭反而那么肯定,要說沒有貓膩傻瓜才信。牢頭也不廢話,揮手讓兩個牢子拿來鐵鐐銬,不由分說就向李易套過來。
李易袖中雙拳緊握,眼看就要爆發(fā),最后關頭卻放棄了反抗,任由對方講鐵鏈繞在脖頸上,又把鐐銬拴住他的手腕腳腕,用鐵釘子鎖死,手腳徹底伸展不開了。牢頭冷眼看著場景,發(fā)出冷酷殘忍地笑。
待兩個牢子忙乎好了退下,李易雙目毫無感情地盯著牢頭,沉聲道:“這里不是牢獄,我也并非囚犯,為何要銬我?”“哪來的廢話,給我押進去?!崩晤^惡狠狠地等著李易,那仇恨的目光仿佛要噬人。
我和他有仇恨?李易疑惑地瞥了眼牢頭,對方眼神太不正常了,就像自己宰了對方的親人。
“呵呵,雖說這里不是牢獄,卻也是看押重犯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刑具枷鎖。”旁邊的牢子笑瞇瞇地道。
“就你話多,帶走?!崩晤^橫了眼牢子,把對方嚇的縮了縮脖子,趕緊退到旁邊。
李易皺起了眉頭,并沒有任何掙扎,只是眸中泛起幽冷的寒意,他似乎察覺了不對勁,這種感覺越發(fā)地強烈起來。
當他被帶到牢房,關押的人并不算多,卻傳來隱隱的呻吟,牢舍卻顯得幽暗陰森,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惡臭,牢舍內蠕動著形同鬼魅的身影,連牢子也是捂著口鼻,打開了一個柵欄門,揮了揮手示意他進去。
李易總算看到陰暗處,當牢門被關閉鎖死,他才細細打量牢舍,土墻、腐朽的木柵欄,還有腐爛的稻草,整個牢舍散發(fā)著霉味和臭味。
幾只干瘦的耗子正在一個木桶旁爭著,哪里似乎是五谷輪回場所,其中一只瞪著猩紅的小眼睛,轉首看了眼李易,“吱吱”地向木桶里面擠去,讓他想起了碩鼠。
他嘆了口氣,找了個相對干爽的地方坐下,沉重的鐐銬可不能長時間站立。
長時間的考慮,讓他覺得行事的確沖動了,不應該莽撞去刺殺孫家兇徒,引發(fā)那么大的血案。要知道那可是個不小的家族,牽扯的人事很多,就算做的再隱秘,也不可能全然掩飾,要是自己是官差的話,恐怕也會懷疑到他,畢竟剛剛發(fā)生沖突,還有徐慧娘的人命在,不懷疑你懷疑誰?
可見,他雖然掩飾的不錯,卻因為重重無法掩飾的跡象,卻身陷牢籠。怎么辦?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只能說在情理之中,尤其兩個護院被抓獲,更把他陷入了被動。劉斐會不會用心營救他?他不敢完全肯定,這廝是看好他甚至刻意地結交,也為他擋下了不少禍事。但是,現(xiàn)在是他成為孫家血案的主要嫌犯,牽連的干系超過了其承受能力,前景還是比較暗淡的,不知這廝會不會全力相助。冷靜下來的細細分析,越發(fā)覺得事情脫離掌控。沒有過太長時間,“咣當”一聲響動,木柵欄被打開了,牢子用布捂著口鼻進來,沉聲道:“這道士,跟我走?!崩钜妆粠У酵饷?,卻沒有進入縣衙,而是在乎班房牢舍內某個刑房,里面擺著各式刑具,一個銅制的火盆燒得正旺,還放置一根只鐵簽子。
牢頭大馬金刀地坐在高背椅上,三個五大三粗的牢子左右站立,目光陰冷地盯著李易。
這是要對他用刑,李易身負二十多斤的鐐銬,連走路也很艱難,就不要說反抗了。
牢頭陰森森地盯著李易,沉聲道:“你叫李易,道號妙虛,怎么跟個娘子一樣,還能滅了我孫家滿門,好了,話不多說,給我從實招來,老子給你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