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草市
“稟二位公子,汪大人求見。”盧天道。
“傳他進(jìn)來吧?!狈鎏K還是稍縱即逝地皺了皺眉。胡亥則沉著個臉,一臉不悅。
“二位公子恕罪。昨日是下官內(nèi)弟與犬子無狀,給盧姑娘帶來了這許多困擾,也給二位公子增添了這許多不便?!蓖艟帕忠贿M(jìn)門就跪在地上請罪。
胡亥沒有說話。扶蘇走過來,扶起了他:“汪大人快快請起,私下里不須如此。你言及之事昨晚我等早已知曉。當(dāng)初讓師妹蒙著面紗其實(shí)只是為了避免一些輕浮男子的騷擾罷了,別無其他。你不必顧慮太多。但剛才你也看到了,來藥堂的多是年輕男子,師妹早已不勝其煩。且年關(guān)將至,我們師兄妹三人將回師門。這藥堂到時還得勞煩汪大人多多照拂了。”
“這是下官的份內(nèi)之事。公子放心吧?!蓖艟帕直WC道。
“嗯…如此甚好。你回吧。”
“下官告辭。若還有何需要公子但請吩咐?!?p> 待汪九林退下后?!巴跣?,時限已到??蓭熋盟坪踹€沒有回谷的打算。這該如何是好?”
“由得她么?今晚再說吧?!?p> “唉!累死我了!”悠悠數(shù)完銀子,伸了個懶腰。臉上雖然疲憊,但笑容不減。這幾天藥堂逐漸名氣打響了,來看病抓藥的人簡直絡(luò)繹不絕。暗地里還輕松解決了其他藥堂來找碴出的難題,加上一群“文士”的光顧,可謂日進(jìn)斗金?。∫补植坏糜朴拼笾形绲耐低祦矸坷稂c(diǎn)銀子。不過,好像早到了回去的日子唉!感覺到兩位師兄似乎早已不耐了。要過年了,玉兒說今天北城有草市,我去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兒,買點(diǎn)回去孝敬師傅。于是,遂換上男裝準(zhǔn)備出門。
“師妹,雪雖已融化,但路面甚是泥濘不堪,你這是要去哪兒?”胡亥兩腿交叉抱著手倚在她門口,悠悠突然看到他這個招牌式的吊兒郎當(dāng)樣,到是嚇了一跳。詫異道:“呃…師兄,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專程來等你的啊?!?p> “我要去逛北城草市,你要去嗎?”
“去!怎么不去?”胡亥雖然這樣說,但悠悠看到他輕皺下的眉,也不點(diǎn)破。知道去那種地方與他身份不符,于是道:“額,那里想來太過臟亂,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走吧。你一女子都能去。我還有何好顧忌的?權(quán)當(dāng)散散心好了。”
兩人來到草市,還真是亂糟糟的,賣的東西也五花八門。邊上也有一些簡陋的鋪面。悠悠也好奇得東張西望的。就連別人講價她都要豎著耳朵聽一陣子。
“師妹,別人買賣有什么可聽的?”
“可聽的多了。可以聽出百姓生活如今過得如何?市價行情如何?。俊?p> “這里還有這么多門道嗎?”
“那當(dāng)然了。內(nèi)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嘛!”悠悠得意道。
“好哇!你竟敢取笑我。”
“唉!看來如今百姓依然疾苦啊。”
“師妹何時也憂民起來了?他們疾苦與我們何干?那是怪他們自己不勤。”
“怎么沒有關(guān)系?他們生活好與不好:一看天意,是否風(fēng)調(diào)雨順;二看國君,是否徭役稅賦繁多;三才是靠自己,是否勤事農(nóng)桑。師兄身為皇族,更應(yīng)懂得’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永遠(yuǎn)也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你想如今大秦。人口兩千多萬,皇族有幾人?百姓亦有幾人?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闭f完悠悠不顧他感受就向前走了。雖然她言語犀利甚至有些大逆不道,胡亥也沒生氣。只覺內(nèi)心震撼于這樣的話語竟出自悠悠之口,一時愣住了。
悠悠逛著逛著,看到一個特別的鋪面,似乎是一約二十歲的胡人開的,里面賣的竟是胡椅胡桌,正好可以買回去做飯桌。師父整天跪坐蒲團(tuán),不知這樣會不會得關(guān)節(jié)炎,讓他坐這椅子想來他會歡喜。不由自主走了進(jìn)去。
“公子,你需要些什么?小店的東西是別店沒有的,要不要瞧瞧有沒有喜歡的?”店老板的話語卻沒有悠悠想象中的生硬。
悠悠看了這些家具后,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買光了店里的椅子和桌子還有他的存貨。店老板雖然訝異悠悠一出手就買光,但心里確實(shí)很高興這么快賣完了。并承諾一下會送貨上門。要知道他的生意不怎么好,只能說是夠勉強(qiáng)度日。皆因秦人看不起胡人的東西,總覺低人一等。就算偶爾買了,也不過圖個新奇罷了。
“公子,我這還有些新奇東西,是上個月從一波斯商人那里得來的,你要不要瞧瞧?”
“喔?且先拿過來看看?!庇朴频?。店老板就搬來十多個大瓦罐,小心翼翼的打開,賣弄道:“這是在下每罐花了二十文買來的,叫百寶罐。當(dāng)初之所以買下,是因?yàn)闆]見過才買來的,保證公子也沒見過,這可是來自波斯的稀罕物?!?p> 悠悠驚呆了,種子!竟然是種子!自己以前是搞生物工程的,這些種子簡直太熟悉不過了。有玉米種,番薯種,辣椒種,土豆種,西紅柿種,胡椒種,不可思議的竟然還有一罐罌粟果!發(fā)大了!特別是辣椒,一定要種個滿山遍野,來這一年多,嘴都快淡出鳥來了。暗吞了吞口水,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過來?!澳阏媸呛??”悠悠強(qiáng)壓住內(nèi)心狂喜忍不住問道。
“呃,公子說笑了。在下是大秦人。這’胡人’我倒是聞所未聞。
“那你為何長得如斯?呃…抱歉,失禮了”悠悠發(fā)現(xiàn)自己問得太唐突了。
“無妨!家母是匈奴人。故我才如斯長相?!钡昀习宓揭蔡拱?。悠悠臉一紅,現(xiàn)在似乎還沒有胡人吧?胡人是匈奴的后代呢!丟臉丟到家了。都怪自己是學(xué)理科的,對歷史到?jīng)]怎么鉆研,不由得悠悠更疑惑了:“現(xiàn)在大秦與匈奴能通婚嗎”
“不能。家父是戍邊將士,家母是父親的戰(zhàn)利品,帶回家來做了一偏房小妾,之后就有了我。只是父親妻妾太多,母親在我十歲那年郁郁而終。一年前父親也辭世而去。家中嫡母姨娘兄弟姐妹都容不下我,我只好凈身出戶,做些小生意糊口度日?!钡昀习鍩o奈道。
“實(shí)在抱歉,勾起你的傷心事了。”悠悠覺得自己好過分,似乎在揭人家的瘡疤?!安贿^你長相比匈奴人和大多數(shù)大秦人都俊朗多了。敢問高姓大名?”
“公子過獎了。在下名叫慕容祁?!?p> “你的這些瓦罐中的貨物我都買了。五十文一罐如何?”
“公子,實(shí)話告知你吧。這些東西我都償過一點(diǎn),味道甚是奇怪,你買了也無甚作用?!?p> “我認(rèn)得這些東西,你賣還是不賣?”悠悠也看出他是個實(shí)誠人。
“賣!生意送上門來怎么不賣?公子真是見多識廣,在下佩服!”
隨后慕容祁拿出毛筆來在一塊木板上算帳。悠悠默算了一下就事先把銀子放在了柜臺上。約一柱香左右慕容祈才算好,點(diǎn)過銀子,發(fā)現(xiàn)竟分毫不差,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必驚訝,我對算學(xué)略有研究罷了。我懂的可不只這些。若是你有意,以后跟著我,你依然可以行商賺大錢,我可以教會你這些。你可愿意?”悠悠循循善誘道。
“慕容祈乃如一浮萍罷了,承蒙公子看得上,祁愿意永遠(yuǎn)追隨公子。”
“嗯。好,一言為定!明日,你打點(diǎn)好這里一切,即可前往南城芙蓉街濟(jì)世堂,我會吩咐人先教會你基本的東西?!苯淮炅?。慕容祈卻要退回那些銀子了。悠悠沒依他,畢竟各歸各的,她不會白占無辜的人的便宜。正好胡亥走了進(jìn)來。悠悠向他解釋了一番就押著幾馬車的東西回去了。忙完這些時已是黃昏。到藥堂后,特別向盧天四人交代了慕容祁的事,讓他們先教他做帳,先在藥堂實(shí)習(xí)一段時間。就去見扶蘇,扶蘇見她終于回來了,不由松了口氣,道:“師妹,明日你還想去哪?”
“呃,要去的地方多了,明天啊,我還要去買幾把鋤頭。還要去買…”胡亥看她樂不思蜀的樣子,趁她不注意從后面點(diǎn)了她的昏睡穴,悠悠話還沒說完就要軟倒,扶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王弟,你…”扶蘇很驚訝胡亥為何如此。
“王兄,事不宜遲,我們約定的期限早過了,師妹還不自覺。出谷太久了恐師父責(zé)怪擔(dān)憂,你還是帶著師妹先回谷吧。不然看她沒完沒了的樣子不知要等到何時。我把她剛才說的東西買了連帶著這幾車東西隨后就回。你快起程吧。一個時辰后她就會醒來了?!?p> “嗯。那你要保重!東西多就多派幾個城里的暗衛(wèi)隨行?!?p> “我省得??熳甙?。”遂吩咐盧海把扶蘇的馬牽到了門口,扶蘇只得摟住悠悠上馬而去,也顧不得路人眼里看‘兩男‘共乘一騎的怪異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