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進了密道,走了數(shù)步,眼前霍然一亮,密道前方點著兩排蠟燭,將地道照得如白晝一般。
他舉目一望,見密道長達百來米,看不到盡頭,兩側有許多門敞開著,竟然是許多房間,不由暗暗奇怪,雙眼望向青衣女子。
“這便是江南分舵了,”青衣女子面無表情,低聲說了一句。
“啊!”
趙旭發(fā)出一聲驚呼。
“你想多了,”青衣女子道:“一年前,我逃至江南,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便買下了這塊地?!?p> 她側過頭去,嘆氣道:“這兵荒馬亂的,有這些密室,總是多一條活路?!?p> 趙旭心中一陣失落,“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問道:“姐姐,那謝家的人一直不走怎么辦?”
“這倒不用擔心,”青衣女子道:“京城腳下,謝家也要臉面,謝方叔以賢臣節(jié)儉自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嚴懲這些惡賊。”
趙旭放下心來,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各處房間門口,見里面空蕩蕩的,嘆道:“真是可惜,只有房子在,人卻是沒有了?!?p> 青衣女子走上來,不解問道:“你何必如此固執(zhí)?你這副俠義心腸,入門派修行才好?!?p> 趙旭搖頭道:“我要跟時間賽跑,不敢浪費一寸光陰。”
青衣女子嘆氣道:“真得不愿放棄了?”
“是的,姐姐,”趙旭鄭重點了點頭,毅然道:“我準備明日就北上,前往中原分舵?!?p> “什么?”青衣女子退了數(shù)步,臉色忽的變得異常恐怖,嘶身大喊:“那是吃人的地方,你…你不準去?!?p> 趙旭嚇了一跳,怔怔得望著青衣女子,見她雙頰不知何時掛了淚水,呆立半響,搖頭道:“謝謝姐姐關心,可是我一定要去,六年時間太久,我浪費不起?!?p> 青衣女子雙眼含淚,呆呆得望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復雜心緒,似乎在作一個影響自己一生的決定。
突然,她走上前來,抱住他頭,笑道:“傻孩子,如果你真得要去中原分舵,不如便留在這里吧?!?p> 趙旭啊的一聲,吃驚得望著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嘆息道:“因為我便是江南分舵的舵主?!?p> 她不待趙旭反應過來,從懷里取出一個古銅色牌子,劃破了他的手指,待鮮血融入其中,才沉聲道:
“這是刺客令牌,以后你便是殺手盟弟子。
你既然入了這行,以前的名字自然不能再用,以后你便叫阿飛吧?!?p> 這一切變化太快,趙旭還沒有回過神來,自己一直渴望的刺客身份就達成了。
他抓住刺客令牌,緊緊攥住,生怕飛走一般,朝青衣女子叩拜道:“弟子阿飛拜見師傅?!?p> 青衣女子見他激動樣子,又嘆了口氣,道:
“飛兒,慈幼局你是回不去了,你寫封信告訴王大人,就說你要到中原去尋找刺客之夢,讓他安心?!?p> 趙旭點頭應是。
青衣女子拿出一張面皮,遞給了他,道:“戴上這個面具,以后你便不再是趙旭,而是阿飛?!?p> “以后我是阿飛,殺手阿飛!”趙旭默默念了幾聲,躬身道:“謝謝師傅賜名?!?p> 又道:“師傅怎么稱呼?”
“你平日里叫我?guī)煾当闶牵瑔栠@做啥?”青衣女子冷然道。
“這可重要的很,”趙旭傲然道:“待徒兒名揚天下,別人問起師承,徒兒可不能胡亂回答。”
“呵呵,你想得可真遠,”青衣女子瞧了他一眼,道:“若真有這么一天,你便說是阿朱好了?!?p> “哇,阿朱,跟天龍八部蕭大俠的紅顏知己同名,”趙旭瞧了師傅一眼,默默記在心里。
阿朱見趙旭神色認真,嘴角微微一笑,道:”這幾日我們出不了密道,你幫為師抓三只雀兒?!?p> ”這密道里,哪來的麻雀?“趙旭剛說話,便聽到有麻雀聲傳來。
趙旭喜道:”師傅,不就是抓麻雀嗎,這簡單?!爱敿囱暥?。
待找到麻雀所在,躍起去抓,不料這密道里的麻雀機靈無比,仿佛能料敵先機一般,他剛起步,它便撲騰飛走。
趙旭再追上去,它又飛到另一個密室,如此反復,折騰了兩個時辰,趙旭已經(jīng)累得大汗淋漓,卻一無所獲。
師傅阿朱在一旁冷冷道:”還說揚名天下,連只麻雀都跑不過?!?p> 趙旭心里不服,又起身去抓。
后面幾次,他吸收了前幾次教訓,開始學著揣測麻雀所飛方向,料敵先機,提前出擊,雖然還是沒能抓到,但比先前卻是好了許多。
趙旭漸漸沉迷其中,不知不覺竟然過了四日。
這日清晨,師傅阿朱出了密室,重新張羅生意,趙旭想出去幫忙,被她出言阻擾,讓他再躲幾日。
晚上,師傅阿朱回到密室,笑著告訴他:“飛兒,從明日開始,你不要躲了?!?p> “太好了,”趙旭聽了大喜,傲然道:“我可是刺客,還怕那些小流氓不成?”
阿朱白了他一眼,從衣袖里摸出一張銀票,道:
“適才,謝玉領著吳家公子來道歉,還奉上了一百兩銀子。他們以后應該不會再來打攪了。”
“謝方叔家教可真嚴,”趙旭冷笑一聲,想到趙葵和余階的下場,罵道:“沽名釣譽!”
“你是刺客,官場之事與你何干?”阿朱重重拍了他手背一下,喝道:“從明日開始,好好練功,別給師傅我丟臉!”
“師傅要教我武功了,太好了,太好了?!壁w旭激動得連連拍手。
”我不是已經(jīng)教你幾天了,“阿朱冷冷應道。
”哦,怪不得,我這幾天身形莫名步伐快了不少,”趙旭恍然道:“原來是學了師傅傳授的輕功之術?!?p> 說完滿臉期盼得問道:“師傅,你什么時候傳我武功招式?”
“我可教不了你,”阿朱嘆了口氣,低聲道:“為師前些年受了重傷,這輩子都動不了手了?!?p> “怪不得,師傅會出現(xiàn)在刺客禁忌之地,原來是這個緣故?!?p> 趙旭“哦”了一聲明白過來,躬身笑道:“師傅不需動手,動口就行。徒兒天資聰穎,一點就通?!?p> “越自以為聰明,死得越快,”阿朱臉色一拉,訓道:“阿飛,你可要好好記住了!”
“師傅放心,弟子一定銘記在心。”趙旭見師傅態(tài)度嚴厲,立刻畢恭畢敬應道。
阿朱又嘆了口氣,道:“這樣就好,你跟我來,我?guī)闳€地方?!?p> 趙旭應了一聲,緊緊跟著師傅,走過數(shù)個密室,忽然聞到一股書香。
再走十來步,進了一間屋子,只見滿屋子的書籍,書香撲鼻。
阿朱指著滿屋的書籍,道:“飛兒,就是這里了。“
趙旭心中大喜,走上前去,隨便拿起一本,見上面畫著圖案,旁邊還有講解文字。
他放了下來,再選了一本,還是如此,待粗粗翻了十多本書,赫然發(fā)現(xiàn),
這些書里竟然記載了各門各派武功招式的破綻所在,甚至包括街頭武館招式、戰(zhàn)場上武將的招式破綻。
不禁尋思:“倘若能融會貫通,這不就是破盡天下的獨孤九劍嗎?”
當即喊道:“師傅,如果全部把他們記熟在心,豈不是可以擊敗天下所有的高手?!?p> “飛兒,你可真會做夢,”阿朱臉色緩和下來,忽的奇怪笑道:
“照你這么說,這世上的高手豈不是都被刺客殺死了?”
趙旭不解問道:“都已經(jīng)找到對方破綻了,還不能擊敗他?”
阿朱搖搖頭,正色道:
“飛兒,你要切記,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你把他全部記熟了,也只能對付不是高手的高手罷了?!?p> 停了一會兒,悠悠道:“所謂刺客之道,生死在于一瞬之間,那個時候,這些所謂的招式倒也不是特別重要。”
趙旭聽得半懂不懂,又問:“師傅,若是徒兒都記住了,是不是就成了頂級刺客?”
“頂級刺客,哪有這般容易?”阿朱哼了一聲,道:“那得忘得差不多才行?!?p> 趙旭奇道:“師傅,那如何殺人?!?p> 阿朱道:“一劍刺過去,看他能不能躲開了,如果能躲開了,便殺不了他?!?p> 趙旭恍然道:“師傅,徒兒明白了,是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p> “對,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阿朱難道露出贊許之色,轉(zhuǎn)而嘆息道:
“但速度的根本是真元,所以修為越高,心法越是重要。他們走了岔路,阿飛,你可不能這樣?!?p> 趙旭‘啊’的一聲,似懂非懂得點了點頭,開始撲進武學的海洋。
在武道的世界里,時間仿佛不存在一般。
彈指過了半年,阿朱開始傳授刺客的各種本領。
她先傳易容之術,再傳龜息之術,令趙旭遺憾的是,卻一直沒有傳授自己最想學的刺客訣。
待等到趙旭十歲之時,阿朱將他領到一個密室中,神色嚴肅得問道:“飛兒,你真想學刺客訣?”
“徒兒當然想學,”趙旭知道師傅要傳自己夢寐以求的刺客訣,心中激動萬分,顫聲道:
“師傅也說了,修為越高,心法越重要,若不學心訣,師傅傳授的許多巧妙武功都不能領悟精髓?!?p> 阿朱沉聲道:
“刺客訣雖然強大,可以讓刺客快速擁有越階而戰(zhàn)的能力,但卻有很大后患。這心法過于暴烈,有違天道,為大多數(shù)天下心法所不容。
飛兒,你若學了,即使只是修行到三品,以后能選擇的門派心法也少的很?!?p> 趙旭吃了一驚,這才明白為何師傅遲遲不肯傳授自己刺客訣,想到自己的大志,不禁猶豫了片刻,問道:“師傅,都有哪些門派可以選?”
阿朱道:“九大門派的心法,只有華山心法輕盈取巧,排斥最??;你如果選擇加入門派,只能選華山了?!?p> 趙旭舒了一口氣,道:“拳出少林,劍出華山,九大門派中,弟子最喜歡華山派,能學得華山派的精妙劍法,弟子已經(jīng)知足了。”
阿朱嘆氣道:“傳說中夫子心法可以融合天下心法,如果你學會了夫子心法,便沒有這個煩惱了?!?p> 趙旭追問道:“師傅,夫子心法如何學?”
阿朱道:“夫子心法只傳授書院弟子,需得12歲以后才能傳授。”
趙旭道:“那書院弟子學了夫子心法,再來學刺客訣,那可好得很?!?p> 阿朱道:“書院弟子,何等身份,怎會屈尊加入殺手盟?哼哼,就算哪個弟子腦子發(fā)昏,殺手盟天大膽子,也不敢收呀。”
趙旭毅然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世間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師傅,徒兒要跟時間賽跑,等不了那么久,徒兒懇請師傅現(xiàn)在就傳授徒兒刺客訣?!?p> 阿朱望著趙旭,意味深長得勸道:
“飛兒,你看看世間刺客,數(shù)千年來,能跨越到半步宗師的都只有寥寥幾人,你志向遠大,難道甘心于此?”
趙旭想到自己要走的路,正色道:“弟子絕不浪費這個機會,三品的心法總比沒有強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