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側身朝門口一看,只見外屋走進一個中年將領。
這人約莫四十來歲,一身戎裝、身材高大、相貌威嚴,他仿佛沒有瞧到姚賈一般,只朝著自己拱手笑道:
“廷尉大人來得好早,真是令王翦羞愧難當?!?p> 趙旭連忙拱手還禮,姚賈一同拱手道:“姚賈拜見武應候。”
王翦連連搖手,肅容道:“不敢,不敢。大王曾言,姚上卿一言一行勝過十萬雄兵,我王翦可不敢受上卿的大禮?!?p> 趙旭瞧了兩人神色,見姚賈滿臉尷尬,尋思:“這兩人似乎不合,聽王翦之言,難道是姚賈搶了他軍功?”
又見王翦走到趙高面前,低聲問道:“趙大人,大王召見我們,不知所謂何事?”
趙高似乎與王翦關系不錯,笑著低聲應道:“大王同時召見三位上卿,自然是軍國大事,趙高只是一個宮人,哪有資格知道?”
王翦卻認真說道:“趙大人哪里話,我們是外臣,你是內臣,論起親疏,趙大人可比我們近多了。”
趙高臉色微微得意,轉身往內室望去。
這時,又一陣聲音從門外傳來,“韓非要見大王,請大王賜見!”
“韓非,那位法家大成者的韓非,他怎么來了,”趙旭聽到韓非名字,又瞧了瞧旁邊的姚賈,恍然大悟道:
“姚賈,姚賈,似乎就是這個就是姚賈,聯合李斯謀害了韓非?!?p> 正想著,眼前一亮,一個舉止優(yōu)雅、文質彬彬的中年人闖了進來,仿佛沒有見到姚賈,只和自己和王翦打了招呼。
趙高見是韓非,立刻笑臉迎了上去,道:“原來是韓非先生,大王有要事在身,還請止步歇息…..”
話音未落,就有一道霸氣凌厲的聲音從內屋傳了出來,
“止什么步,寡人可以不見任何人,但韓非乃是寡人的先生,如何能不見?”
趙旭聞言大憾,抬頭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從內室走了出來。
這男子約莫四十來歲,雖然臉上掛著笑容,卻掩飾不住傲視天下的神色。
“這便是一統六合、橫掃八荒的始皇帝!”想到這位暴君殺人不眨眼的事跡,心中不由一抖,隨姚賈躬身道:“拜見大王!”
說完才聽到韓非結結巴巴得聲音:“拜….拜….見…..大…..王。”
不禁暗暗詫異:“這韓非結巴雖然怎么這般厲害?這嬴政將他捧為上賓,每日最喜歡的便是聽他坐而論道,這得需要多大耐心!”
抬頭見嬴政臉上卻無半點不耐煩之色,待韓非講完,才欣然道:“哈哈,眾位愛卿無需多禮,”
又道:“韓非先生,有何急事找我,快快道來,想來寡人已經數日未聽到先生的教誨了?!?p> 韓非一臉坦然,又結結巴巴道:“多…多….謝….”
話未說完,內室傳來一陣呵呵呵的嬉笑之聲,嬴政臉色發(fā)青,大喝一聲:“是誰在發(fā)笑,給寡人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長相嬌媚的妙齡女子款款走了出來,只見她媚眼如波、肌膚如雪,手扶著豆蔻少女的肩頭,輕紗飛舞,身子卻嬌懶無力,仿佛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明明只有二十來步的距離,卻走了好一會兒,待走到嬴政面前。
突然腳一滑,掉進了嬴政的懷里,雙眼含情脈脈得望著他,嬌聲嬌氣道:
“大王,奴婢適才失聲,惹惱了大王,還望大王恕罪。”
趙旭心中嘆息一聲:
“好一個狐媚的奪魂美女,怪不得嬴政為了她,一整天都不出門!韓非被這樣的佳人譏嘲,卻也算是福氣!”
只見嬴政也深情得回望著她,柔聲道:“美人,你怎么會惹惱寡人,寡人歡喜你還來不及呢?”
女子臉色飄過一陣嬌俏得意,瞥了旁邊的韓非一眼,細聲細語道:“謝謝大王恩寵,奴婢今晚一定加倍伺候大王?!?p> 不料嬴政卻搖了搖頭,臉色驟然轉冷,肅然道:
“不用了,你得罪了寡人的先生,寡人如何敢再恩寵你。
趙高,聽聞你熟知律法,不如你來說說,對寡人先生不敬,該當何罪?”
說著,雙手一放,魏美人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趙高臉上閃過一道不易察覺得興奮,當即朗聲道:“啟稟大王,按照秦律,魏美人所犯之罪,當施以肉刑!”
“不,大王饒命呀,大王饒命呀!”
魏美人嚇得花容失色,先前千嬌百媚、慵懶無力蕩然無存,整個人宛如利箭一般閃身撲到韓非面前,連連叩首求饒:
“先生,奴婢剛才失言無禮,求求你向大王求情開恩呀?!?p> 韓非微微動容,似有不忍之意,嘴上卻斬釘截鐵得說道:
“律法之道,貴在執(zhí)行,若是循以私情,則道法不再,國將不國?!?p> “咦,奇怪,這韓非說話怎么變得這般流利,比我還要順溜!”
趙旭見他毫無半點口吃樣子,暗暗驚詫,又見他神情峻然,絲毫不顧及魏美人悲痛欲絕之態(tài),尋思:
“這法家一派,所有人都是心性殘忍,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