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飛的一面之詞,蘇澤未必會信,但環(huán)視這滿堂驚恐的目光,他亦覺得莫飛所說或許并非空穴來風。至少犀牛鎮(zhèn)上的居民,對這個故事都算耳熟能詳了。
向店主求證之后,蘇澤等人得到了更為準確的情報:鎮(zhèn)長可以放過一個逃犯,但他絕對不能對自己手下的兵置之不理。大約一周之后,為了尋找第一批失蹤的官兵,鎮(zhèn)長又下令派出了第二隊人馬前往漁村打探消息。雖然船只需要沿岸行駛一周才能抵達漁村,但這些官兵擁有犀牛鎮(zhèn)執(zhí)政廳下發(fā)的特許令,可以使用水系使魔趕路,來回三天足矣??扇f萬沒有想到,第二批官兵竟然也如泥牛入海,連個影子都沒有回來的。
提起這事,一個似乎在執(zhí)政廳里有點關系的男人向蘇澤透露道:“第二批官兵確實沒一個活著回來的,但是有個傳令兵的信使鸚鵡卻飛了回來。我跟你們說啊,你們想都想不到,那信使鸚鵡好歹也是只魔獸吧,居然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嚇瘋了!當然我也是聽說的,聽說它落在執(zhí)政廳大院的時候,身上毛都沒剩幾根,逢人便喊什么惡魔、魔鬼之類的。鎮(zhèn)長本想將它治愈,再好好問問那村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誰知那鸚鵡沒喊兩聲就當場嘔血死掉了,所以鎮(zhèn)長才沒將這消息對外公布,而是命人封了那處老碼頭,再不準任何人接近那個漁村了?!?p> 距離犀牛鎮(zhèn)不遠的漁村里,發(fā)生了如此離奇的大規(guī)模慘案,這事就像是懸浮在犀牛鎮(zhèn)上空的一塊巨石,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平日里人們都因為恐懼而對此事避而不談,如今有人起了頭,抱怨的聲音自然接踵而至,“說實在的,我們世世代代都住在犀牛鎮(zhèn),從來都沒聽說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還有個什么破漁村,那窮溝溝里能是什么好地方嗎?要怪就怪那個挨千刀的格林家族,都把晦氣引到我們犀牛鎮(zhèn)來啦!我跟你們講哦,我一直都覺得他們格林家族被人滅門,就跟那個村子脫不開干系!”
“對對對對對,我也這么覺得!”有人說話,自然就會有人幫腔,“以前格林家族都是把那個漁村當成菜園子的,隔幾年就去割一把韭菜,結果怎么樣,聽說那個村子里的人都死光啦!你們說說,要是那里沒什么臟東西,那個漁村里的人為什么會死?格林家族的人為什么會死?那些跑去那個村子里的官兵又為什么會死?我就覺得那只鸚鵡說的對,那個村子里面有惡魔呦!”
“誒,這話我可不同意啊!”有人定論,自然就會有人反駁,“神魔兩族都死了六百多年了,如今這世上哪還有什么惡魔?而且你當人魔族傻嗎,人家要是真的復活了,肯定是去帝都那樣的好地方燒殺搶掠呀,誰會待在那么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依我看吶,那個漁村里的人的死,肯定跟格林家族脫不了干系!格林家族從上到下,一夜之間死得干干凈凈,官府到現(xiàn)在都沒抓到兇手,肯定是村子里的冤魂找他們索命來啦!”
“有道理,老子也是這么想的!”有人反駁,自然就會有人跟風,“你們也不想想,為什么格林家族的人都死絕了,去那個什么什么漁村的人也沒一個活口,偏偏咱們這些人住在鎮(zhèn)上平安無事?你們誰家小孩丟了嗎,丈夫死了嗎?沒有吧?連只雞鴨豬狗都沒死吧?所以說啊,害死那些官兵的肯定就是那個村子里的冤魂!格林家族把他們害死了,所以他們專找格林家族的人索命;那些官兵打攪他們休息了,所以才被那些冤魂永遠留在那里了。像咱們這樣的老實人,一個個安分守己的,跟那個的村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那冤魂再冤也找不到咱們頭上啊,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誒,我就覺得你說的不對了!你對格林家族又不了解,憑什么說人家害死那一村人?而且就咱們鎮(zhèn)上這點破事,什么安分守己的老實人,誰還蒙的住誰呀?依我看,事情明明就該是這樣的……”
旅館大廳人滿為患,一旦吵起來了,氣氛也立馬就熱起來了,仿佛之前嚇得眾人不敢言語的“惡魔”、“冤魂”,此時都變成了跟“張寡婦又跟誰家男人好上了”一個級別的飯后談資。
不管村里是有惡魔還是冤魂,父母的尸骨還在那里,所以蘇澤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行程。但是為了李莎莎等人的安全著想,鎮(zhèn)上百姓提供的那些不靠譜的情報,他還是要聽一聽的。直到他聽到人們將格林家族滅門慘案的屎盆子都扣在“怨靈”頭上了,他才意識到這群人純粹是在滿嘴跑火車,因此也不再吸納噪音,招呼李莎莎等人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當夜,范淺拉著張露到蘇澤三人的房間里討論漁村的事。即便是像他這樣的聰明人,面對一團未知且充滿危險的疑云,還是不由心生恐懼,“蘇澤,你們那個村子里該不會真有魔族的殘存黨羽吧?真要是魔族復活,那我們人族可就大難臨頭了!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向父王秉明此事,反正你回家探親也不急于一時嘛!”
即便已經(jīng)滅絕了六百多年,神族、魔族的大名,也依然如陰霾般籠罩在人類心頭——這是人類文明一次次被神魔大戰(zhàn)摧毀之后,不得已而深深烙印在骨髓血脈之中的恐懼!
戰(zhàn)或逃,這是人類在受到威脅時自然流露的本能反應。對于未知的恐怖事物,人們往往會選擇逃避,因為人們知道自己沒有鋒利的爪牙,更明白自身的渺小與脆弱。但是蘇澤的反應恰恰與范淺截然相反,越是聽說漁村里進去了什么兇殘的臟東西,他就越想前去一探究竟,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絕對自信!
在一定程度上,蘇澤的強大已經(jīng)脫離了“人類”這個種族的限制,此時的他甚至已經(jīng)不把所謂的神魔兩族放在眼里!曾經(jīng)他一度認為薩梅恩大陸上最強的存在是龍騎士,但是在他收服了骸骨邪龍白夫人之后,他知道自己錯了;沒過多久,他又覺得這世上最強的存在應該是睡神貝利亞,可是在他掌握了融合、進化,并且收服了麥田守望者之后,哪怕是讓他與貝利亞生死一戰(zhàn),他亦覺得自己穩(wěn)操勝券!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擔不起貝利亞口中的“召神者”之名,但是現(xiàn)在,他卻覺得心安理得、當之無愧!
看到范淺瞳孔深處的恐懼,蘇澤平靜地說:“這樣吧,明天我去找鎮(zhèn)長討張?zhí)卦S令,御龍飛行,當日往返應該不成問題。如果村里沒什么異樣,我就回來接你們;但如果我后天清晨還沒回來,那你們就趕緊返回帝都通知國王來救我……”
“不行!”李莎莎十分強硬地打斷了蘇澤的話。可是就在眾人皆以為她要阻止蘇澤冒險的時候,她卻說道:“去可以,帶我一起去!”
見狀,小萌也鼓起勇氣說:“那也是我家,我的爹娘也在那里,我也要跟一起你們去!”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碧K澤本就不覺得村里真會有什么可以威脅到自己性命的東西存在,于是欣然接受了兩名妻子的請求,然后戲弄范淺說:“明天我們就一起去了,你就在這等我們回來吧,監(jiān)視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