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月亮在空中移動一段距離,似乎更加明亮了。
溪流里,劉治從水里探出腦袋,吸進(jìn)一口氣,其堅毅的眼神直視著夜空,任憑額頭上的水珠流進(jìn)眼中,眼皮也絲毫不動。
“時機(jī)已到?!眲⒅蔚恼f到。
很快,一旁閑情的幾人,立刻上岸穿好衣物。至于那幾個衣物都沒脫的,則是在岸上脫掉衣物,將衣物擰出水后在穿上。
劉治,赤果著身體,走上岸邊,銀白月光照在他身上,使得紋理分明的肌肉,微微泛著一些白光。
穿上衣物后,劉治看了看瀑布之下的辛天離。
噗噗。
正在被瀑布沖擊的辛天離,盡管聲音巨大,他還是感受到了有人正在窺視著自己。睜開雙眼,辛天離緩緩看向了這眼神主人的方向。和劉治對視一眼,辛天離又轉(zhuǎn)過頭。
“殘族楊征,今晚我就以我半獸人的姿態(tài),和你一較高下。”辛天離張開了翅膀,這翅膀形成一個屏障,將強(qiáng)烈沖擊的瀑布水阻隔在外,隨后,他來到岸邊。
劉治看著半獸形態(tài)的辛天離,神色也還是較為激動,畢竟這種遠(yuǎn)古族派的人,并不常見。
不多久,站于原地的辛天離,一個跳躍,揮動著翅膀,便離開了這里。
身后的幾人,見狀趕到了劉治身邊,劉治在黑暗中淡淡一笑,“剩下的就交給辛天離和張山他們了,我們回去睡覺吧?!?p> “是!”幾人稍有遲疑,卻又不敢違反劉治的安排。
而另一邊,正在水里泡著澡的張山,也開始展開了行動,“今晚,我要你們?nèi)ネ献钫麝犂锏乃娜?,而我則是去對付楊征?!睆埳捷p聲說道。
“什么,這可有些難了吧隊長,今天你也看到了,那盧弘彥和劍無風(fēng)的戰(zhàn)力是多么的可怖,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應(yīng)付啊。”一些人臉色惶恐的說到。
只有一兩個人,聽了張山的安排后,臉色陰怪,并帶著一股陰暗喜色。
“放心,只是讓你們拖住他們罷了,只需將他們引至那溪流上端,劉治他們在那埋伏,屆時還怕打不過他們?”張山笑著道,頗為自信。
這樣一說,不安的幾人才放下心來。
“那隊長,我們具體應(yīng)該怎么做?!币晃⑴智嗄陠柕馈?p> “這···”
這問題竟突然難住了張山,“你不會自己想嗎?這么簡單的事情,我要負(fù)責(zé)解決掉楊征,哪有時間去想這些事?”張山遲疑了一會兒,為了避免尷尬,便偏轉(zhuǎn)了話鋒。
“隊長,我有一計,不妨我們幾人沿著溪流下行,借著天色暗,我們奪去他們衣物,設(shè)法激怒他們,便引到上流?!蔽⑴智嗄曜孕诺恼f到,似乎非常想得到重識。
“嗯,我略微思考了一番,你和我想得一樣,就這么去做!”張山命令道。
微胖青年聞言,只覺自己冷水噴頭,這分明就是他想出來的法子,可張山又不是好得罪的人,便只好笑著應(yīng)付過去了。
言閉,幾人快速行動,朝著溪流中段而去。
······
楊征這邊。他整個人靜躺在溪流水面,緩緩流動的溪水,隱隱將其帶動。一旁的盧弘彥等人,看得有些傻眼,無論他們怎么跳,怎么動,甚至招人托舉,也難以做到像楊征這樣。
楊征在這嬉鬧聲中,靜靜的看著天空,時而一顆流星劃過。他不禁陷入了一種深思狀態(tài),在這種狀態(tài)里,他一直極力的回想著有關(guān)以前的記憶,可是,都是以失敗告終。
可聯(lián)系到現(xiàn)如今的種種現(xiàn)實(shí),比如,旁人口中流傳的‘瞳族身份’以及‘瞳族被滅’的傳言,雖然失憶了,但楊征并不懷疑這些事情的真實(shí)性。他反而早就有所預(yù)料,只是聽到有人提起,才更加確信。
腦海中時不時能夠想起一些殘缺宛如被燒毀的畫幅一般的畫面,這些畫面,或是一位老者在安慰自己,或是一些鎧甲鐵騎正擁護(hù)自己,或是有人為自己犧牲。
關(guān)于這些殘缺畫面,楊征正極力的回想更多的細(xì)節(jié),突然,一副在死洋上方竭力逃亡般的畫面,浮現(xiàn)在楊征腦海內(nèi),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但那種身臨其境般的死亡壓迫感,當(dāng)即就打亂了楊征的內(nèi)心,楊征四肢微微一動,便不能靜躺于水面。那種被水淹沒的絕境之感,當(dāng)即讓楊征亂了手腳,在水里拼命滑動,預(yù)想掙扎出水面。
也許是溪流里的水質(zhì)和死洋的大不一樣,楊征只是稍微掙扎一番,便浮出了水面。這一刻,楊征仿佛想起了張爺所說的,自己是在死洋里被救起的。
這記憶似乎可一直追溯到自己年幼的時候,那是一段極為黑暗的歷史。但楊征總感覺還有著一段更為重要的記憶,可他就是想不起,無奈,他只有先回想能回想起的。
那時自己小小年紀(jì),家族戰(zhàn)亂,大敵入境。也不知是誰的安排,也不知是為何,一幫鎧甲鐵騎,抱著自己,展開了無盡的逃亡。逃亡之路中,敵人豈止是蠻狠的入侵者,瞳族與四大神族,皆成了敵人。十一位鎧甲鐵騎,一一為了保護(hù)自己而喪命。只剩下最后一位年邁的鐵騎總督,帶領(lǐng)著自己逃亡到了深山峽谷之中。
一直到了一兩年年后,楊征年滿十一歲,這最后的一位勝似親人的總督,也為了保護(hù)自己而喪命。
后來,楊征披上了連帽披風(fēng),在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情況下,楊征僅僅以武師一級巔峰的修為,逃亡一年,后受高人指點(diǎn),才真正找到這一塊新的大陸。
在準(zhǔn)備穿越死洋之時,又不慎暴露行蹤,只為擺脫敵人,便極限燃燒武勁,徹底損壞武源和根基。所幸,楊征在墜入死洋后的掙扎過程中,被漁船上的張爺所發(fā)現(xiàn)···
被張爺救起來的楊征,損壞全身根基,導(dǎo)致修為基本廢去,整個人猶如普通人一般。而且,大腦的記憶也受到了嚴(yán)重的影響,越是以前的記憶,便越是像在流失一般,一點(diǎn)點(diǎn)從腦內(nèi)蒸發(fā)。
再往前,楊征就回想不起任何了。
這些突然回想起來的記憶,是如此的震撼楊征的心靈,那些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種種絕望,楊征反而是不愿意回想起。
不過好在,一切又重新開始了,楊征活了下來,并且以后都再也不可能會死去。他要尋找到滅族戰(zhàn)爭的源頭,并且,要復(fù)仇。
“你怎么了,隊長?”黃瑜在一旁問道。
“我沒事!”楊征捂著眼睛,這些突然出現(xiàn)的記憶,也讓他突然啟動了左眼,帶來一陣刺痛感。
呼。
楊征平復(fù)下內(nèi)心,呼出一口濁氣,開始重新調(diào)整精神狀態(tài)。
就在這時,周圍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吸引了楊征的注意。
也是楊征的察覺力超越常人,盧弘彥等人顯然就沒有察覺到有什么動靜。
“嗯,從氣息來看,應(yīng)該是張山一隊的人,他們想做什么?”楊征有些疑惑。
看著楊征在觀察四周,眾人立刻也就明白了周圍有人,而且正在鬼鬼祟祟的謀劃著什么。這么大晚上的,不是心里有鬼,誰走路會去掩蓋住腳步聲。
既然楊征也沒開口,眾人也明白應(yīng)該將計就計,他們鬼鬼祟祟,我們就當(dāng)做不知道,看他們能玩出什么名堂。
“四個人,張山哪去了?”楊征只感受到四個不同的氣息,附近也并沒有感受到張山的氣息。
不多久,這四個人已經(jīng)逐漸接近了先前楊征他們下水時的岸邊,眾人的衣物也都放在那里。
眼看這四人就要成功,突然,楊征游向了岸邊,“好困啊,想回去睡覺了?!彼娜艘汇?,連忙后退,躲進(jìn)周圍的草叢里,發(fā)出了很明顯的拂草聲。
楊征仍然裝作沒有聽到這聲音的樣子,四人一擦冷汗,一副虛驚一場的模樣。
楊征來了興趣,不如陪他們玩玩。他與張山本就有所過節(jié),而今張山藏起來,還叫四人來偷衣物,這要么就是純粹的只偷衣物,好讓眾人明天丟盡臉面。要么就是引魚入網(wǎng),拿了衣物之后,再把他們引去一個地方。
而這個地方,或許就是張山埋伏的地方。
“不知道這四人回不去,張山會不會過來?!睏钫餍睦锇档?。
盧弘彥等人,也跟著楊征,上岸穿上了衣服,坐在岸邊,享受著涼風(fēng)。
草叢里的四人,由于過于倉促,四人都還是極為消耗體力的姿勢,一動不敢動的僵在那里。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四人咬著牙,四肢顫抖,就是不敢動彈一丁點(diǎn),生怕碰到草叢而被發(fā)現(xiàn)。楊征在他們眼里,是何等的強(qiáng)大,被發(fā)現(xiàn)無異于就是找死。
楊征敏銳的察覺里甚至都能聽到他們急促的呼吸聲,不禁笑了出來。
“怎么回事啊,這幾人,怎么突然上岸吹風(fēng)來了?!蔽⑴智嗄隉o疑是四人中最痛苦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汗珠。
就這樣過去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四人待在草叢里還是沒有發(fā)出較為明顯的聲音。
黃瑜和盧弘彥都已經(jīng)睡著了。
楊征也不得不佩服這四人,是有多害怕被發(fā)現(xiàn)啊。就算是趴在草叢里,被蚊蟲咬著也難受。
“也是時候了。”
楊征估摸著,就是直接去到這四人跟前,這四人也早就喪失了一切的行動能力。
“嗯,要走了嗎?!蔽⑴智嗄旰顾噶巳恚闹兜每煲獢嗔艘话?,這般如此,竟還是能露出狂喜般的笑容。
“你們躺下歇息一下吧?!睏钫髯叩搅瞬輩策?,看著正在以各種怪異姿勢僵在里面的四人,那姿勢,那表情,楊征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哈!哈!哈!”
四人見被放現(xiàn)了,一臉驚恐,剛想跑,才發(fā)現(xiàn)四肢早已麻木,動彈不得,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說你們也是有夠無聊的,你們到底想干什么?。俊睏钫餍Φ每煲榱诉^去,吵醒了正在睡覺的兩人。楊勤這樣的書呆子,也跟著笑了出來。
只有剛醒來的盧弘彥和黃瑜,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們就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吧,我們回去睡覺了,明天見?!睏钫髡f著,就準(zhǔn)備離去,眾人也跟上。只剩下草叢里的四人,默默的流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