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看到李若塵失魂落魄的樣子,有心安慰卻又倍感無力,只是將她這一路上的思考和揣測說了出來,“赤燕帶我去的那個宅子就在李城之中,但是不知道是結(jié)界還是什么靈力,在我走出來回頭看時,那里就是平日里繁華的祥華街,人來人往。”
花君離和李若塵眉頭緊皺,這樣的能力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結(jié)界不會做到這一點?!被ňx肯定地答道?!爸劣谑鞘裁茨芰湍莻€宅子,我會讓聽心軒再查一查。”
李若塵看了李若鈺一眼,李若鈺點頭后退了出去?!霸谒睦畛沁€有如此隱秘的地方,居然還敢算計清清?!崩钊魤m雙拳緊握,整個人在簡單的調(diào)整后再次恢復(fù)了鎮(zhèn)定,反而更加專注地聽碧清講話,想要得知這到底和娘親有什么關(guān)系以及她的下落。
“那宅子是一進(jìn)一出的別致小院,簡單幽靜,他只是把我困在了里面,其余都很自在。我還和他下了一盤中國象棋?!?p> “中國象棋?”李若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碧清。
“那是什么?”坐在一旁的白晨忍不住問道,刷了一下存在感。
“那是世外高人教過我們的一種棋局,一般人是不會的?!崩钊魤m解釋道。
“沒錯,而且他的水平遠(yuǎn)在我之上,那既是棋技上的較量,也是一種交流和對弈。這一路上,我仔細(xì)回想著我們的對話,大致猜測出了他的意思,那就是我們苦苦追尋的李母,就在李城,甚至就在我們眼前。他在和我對弈的時候,在明明可以去將軍的時候,殺掉了我的一個紅卒,還說,‘有時候,你認(rèn)為是毫無意義的一步,在我看來或許就是我心之所想的那一步。在這個世界上,你認(rèn)為的將軍可能不是將軍,而你認(rèn)為的卒也可能不是卒,你無法通過刻著的這個字來斷定它的內(nèi)在。或許我這一步,已經(jīng)殺死真正的將了呢!’”
花君離聽到這句話后,心為之一顫。這話似曾相識,讓他響起很久前自己和黑煞的一段對話。碧清一直沉浸在回憶和思索中,沒有注意到花君離此時的小感慨和小失神。
“從這次綁架事件可以判斷,他是有預(yù)謀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為什么抓我。但是他肯定知道我們?yōu)槭裁椿貋砝畛?,肯定知道我們的目的。至于他是故意引我們回來還是事情自然的發(fā)展,我們另當(dāng)別論。我想要說的是,赤燕以將和卒的關(guān)系就是告訴我,他知道現(xiàn)在的李母不是真的李母,而且李母可能就是我們身邊一個很不起眼的人或者就在我們想不到的地方?!?p> 李若塵認(rèn)真思考著碧清的話,厘清思路和邏輯后點頭說道,“嗯,我認(rèn)同,那他有沒有說在哪里或者有沒有什么方向?”
碧清遺憾地?fù)u搖頭,“剛說到這里,他突然就難受起來,然后就離開了。哦對了,若塵你在李城可察覺到身邊人很親切,有你母親的味道,赤燕說心是不會騙人的,我猜想可能是這個意思?!?p> 李若塵陷入沉思之中,想要順著這個思路解開困擾他多年的心結(jié),那答案就好像呼之欲出一樣,差一點就接近真相了。對,就差一點。
花君離微微蹙眉,仔細(xì)回想著李若塵說的那句話,似乎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碧清的分析其實很到位,也許就是赤燕的意思,可他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沉思片刻,李若塵無奈地?fù)u了搖頭,“我多年來游歷四方,在李城的時間不多,親近的人更是寥寥?!?p> 碧清安慰地說道,“若塵,現(xiàn)在才是最需要你保持清醒頭腦的時候,很快我們就會找到伯母的,放心吧,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看到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白晨立馬湊到二人中間,疑惑地問道,“李母不是就在李府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來話長,不如我們一邊~”李若塵的話剛說到這里,李若鈺就快步進(jìn)來在李若塵耳邊低語了兩句,李若塵眉頭緊皺,嘆息道,“看來只能擇日再請諸位來小院用膳了,有人要在我背后燒我辮子嘍!還請幾位隨我回城,一起欣賞一出好戲吧?!崩钊魤m表情歲無奈,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聽著饒有興致,也吊起了幾人的胃口。
“快,快去把西廂房收拾一下?!?p> 永延院內(nèi),李有一邊恭敬地斟茶,一邊說道,“晴兒小姐,這一路奔波一定累壞了,不如隨老奴去皓月院梳洗小憩一番,你看可好?”
晴兒挽起李有的胳膊,尊敬而又撒嬌地說道,“李伯伯,你這么客氣,是和晴兒生分了嗎?不喜歡晴兒了嗎?”
“呵呵,你呀,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頑皮,不過主仆有別,老奴還得遵守該有的禮數(shù)?!崩钣心樕隙褲M了慈愛的笑,默默把晴兒的手推開,并保持著一定距離。
“好,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你永遠(yuǎn)都是我的李伯伯,菊兒,把那個繡帕拿來?!?p> 菊兒恭敬地把繡帕遞到李有的手中,“晴兒小姐真是折殺老奴了,這怎么敢收?!崩钣袥]有伸手接,只是把身子弓得更深了些。
“李伯伯,這只是晴兒的祝福,不值錢。我就放在這里,如果李伯伯不收,就丟掉好了?!?p> “這可是我們家小姐繡了好久才繡好的,而且我們這一路盤纏包裹全都沒了,小姐卻只惦記著兩個手帕,說只要手帕還在就好。一個是給李城主的,一個可就是給你的呢!”菊兒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
“好了,菊兒。咱們先隨李伯伯去皓月園換洗一下吧?!?p> “晴兒小姐,這邊。”李有一邊說,一邊將手帕收好,塞進(jìn)胸膛里,看不出是開心還是無奈。
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般滑過晶瑩的漢白玉,倒影著灼熱的太陽與滴滴答答的車輪。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寶得窗牖被一簾淡藍(lán)色的縐紗遮擋,使人無法覺察這般華麗、飛馳的車中的乘客。幾聲駿馬的嘶吼聲后,馬車停到了李府門口。李有弓著腰,靜靜地等待馬車掀開簾子的一瞬。
“她來了?在哪兒?”一下馬車,李若塵頗有些嚴(yán)肅地開口問道,
“已安置在皓月院?!?p> 李若塵攙起李有的胳膊大步走進(jìn)李府,在李有耳邊呢喃道,“有勞李伯伯了,讓李伯伯費心了。”就像馬車?yán)镏挥凶约阂粋€人一樣,自始至終,李若塵都沒有回頭看一眼,沒有如當(dāng)初那樣牽著碧清下車。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李有意味深長地看著李若塵,他把李若塵當(dāng)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精心伺候,自然以李若塵的意志和心思行事。他看得出來,李若塵一心撲在那位碧姑娘身上。所以,北冥晴一來,他就立刻派人通知李若塵,一邊將消息穩(wěn)住不告訴得閑院里的那位,一邊將北冥晴安置到離函得院最遠(yuǎn)的皓月院,這幾天面對的突發(fā)性事件,讓這個看起來和中年的老人透出更多了老態(tài)。
“李伯伯,快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你幫我把清清安頓好就行?!闭f完,李若塵就大步朝著后院走去。
李有心中低吼,“臭小子,又把一個大難題丟給我,也不知道心疼一下我這把老骨頭?!崩钣械哪樕鲜冀K掛著不諂媚又不失尊敬的淡笑,抱歉地對碧清說道,“碧姑娘,城主府里確實有些棘手事情需要處理,多有怠慢,請姑娘不要介懷?!崩钣须m然不知道這幾個年輕人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什么關(guān)系,但是面兒上,碧清就是李若塵帶回來的未婚妻,他必須以這個認(rèn)知來說話辦事。
“李伯伯不必放在心上?!北糖迕靼桌钣械囊馑迹髅鎯荷剿麄冞€是未婚夫妻的關(guān)系。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刻意拉開與花君離的距離。正如李若塵沒有刻意牽著她一樣,現(xiàn)在李府里的敵對耳目讓李若塵清的差不多了。他們只要不說破就好,不用時刻端出恩愛的模樣了。
“咦?怎么是你們,你們怎么也在城主府里?”一個身著淡黃色菊紋上裳和和煙水百花半裙,頭上挽著雙丫髻的小丫頭向著他們跑來,似曾相識。那身影跑到門口,四處張望,“這是城主的馬車,那李若塵呢?”
“菊兒,不得無禮!”一身著綁袖水藍(lán)輕紗綢裙的女子緩緩走來,烏黑的頭發(fā)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著流蘇,說話時,流蘇搖搖曳曳,很是靈動。她有白白凈凈的臉龐,柔柔細(xì)細(xì)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上有張小小的嘴,嘴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哀愁的笑意。整個面龐清新脫俗,不帶一絲一毫地人間煙火味。
“本來想到了李城,讓若塵哥哥幫我查找?guī)孜缓眯娜说南侣湟詧蟠鸶魑坏木让鳎瑳]想到會在這里再次遇到你們,這也是一種緣分。”
“只是你沒想到罷了?!卑壮考?xì)細(xì)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初見時的落魄小姐原來可以這么惹人憐愛,素雅動人。
“喂,我們家小姐一片感恩之心,你剛才那是什么態(tài)度?”菊兒不服氣地看著昂著頭,直視白晨。
這一次,沒有斥責(zé)聲,只聽噗通一聲,“北冥晴,多謝諸位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