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者大多數都有一對對不相信的目光,有的更愿意相信這個就快要下油鍋的斯德爾場主,一定是暗中給那些巨狼催了眠。
而觀眾席上不乏一些帶兵的統領級人物,從他們的觀察來看,那三匹巨狼非但沒有問題,而且精神充足,食欲旺盛。
帝國怎么還會有這種騎士?
這是他們感到心驚的地方,他日戰(zhàn)場相見,遇到這樣的認怎么辦?
全場觀眾再一次開始了小范圍的嘀咕,有的大罵場主出老千要求退票,多數心里脆弱的貴族雙手蒙住臉不相信這一事實,還有的年輕狼小姐放聲痛哭。
翰羅博親王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情緒波動,不讓周圍人看出來是自己在這里指手畫腳。
他當然在意狼族的威嚴,更在意他哥哥扎克雷王的國運,如果帝國再出現幾個這樣的騎士,那豈不是后患無窮?
“殺了他,阿鳩斯,現在?!?p> 親王直接給身邊的同伴下了命令。
“殿下?我可不是什么角斗士,再說這里的絕頂之角已經……”
這位狼族第一戰(zhàn)士,忽然喜歡以理服人起來?!
翰羅博用一種復雜的目光注視著阿鳩斯,隨即用遺憾的表情,制止了這位還要辯解的狼族高手。
“算了,反正他也出不去這里?!?p> 親王感受到有些心口疼痛,站起身,由侍從參扶著,阿爾鳩斯想過去幫忙,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你要答應我,以狼族的榮耀起誓,有一天,你要殺了他?!?p> 阿鳩斯有一種無法回答的落寞,自己是全軍副統領,而下面這個角斗士不過是一個被俘虜的奴隸,自己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呢?再說,一個連靈魄都沒有的家伙,值得親王這樣重視?
當他看著遠去的翰羅博親王的背影,他的腦海之中忽然打了一個閃電,似乎親王在預示著什么……直到他的腦海中又一次出現了一個騎士揮舞著戰(zhàn)槍和彎刀,徒步殺死三匹巨狼……
他忽然暗自問著自己,能否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做到?
汗水順著這個狼族第一戰(zhàn)士的后背淌了下來。
“我答應您,翰羅博殿下,我以狼族的榮耀起誓……”
天色已經黃昏,恐怕,這就是南襄歷史上最為糟糕的一場娛樂了吧?
貴族們無精打采,他們不是心疼那幾頭畜生,而是,那個每一個人都清楚的寓意,畢竟那是絕頂之角,那可是預示國運的標桿,就這樣被一桿戰(zhàn)槍,硬生生地扎在地上。
很多人回顧著那頭死狼的表情,那種絕望與無助的掙扎最后倒斃的情景,讓所有人心中蒙上了陰影。
然而,就在角斗場已經清客,斯德爾場主卻迎來了一個新的客人,是一個贖回奴隸的金主。
這個人手握扎克雷親筆簽署的角斗場特赦令,帶走了兩個人。
一個是斯密斯,一個是山姆。
……
數天之后,當狼族第一戰(zhàn)士得知這件事的時候,起初是異常的震驚,但很快,他居然明白了親王殿下的意思了。
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被俘獲的角斗士,他有資格與自己一決高下!
……
“胡安的人……”
而那個角斗場場主始終在咀嚼著這個名字,看看胡安輝煌的販賣記錄,任何人都會感到惡寒。
被稱之為權貴克星的胡安,說他連扎克雷王都敢弄來販賣也不為過,只要有人敢買,得罪他?
還是算了。
兩名帝國騎士跟著他們的金主,大方地離開角斗場,他們乘坐著四輪馬車行了足足兩個約時,穿越了很多防衛(wèi)森嚴的區(qū)域,最后,馬車停在一處不算明亮的街口。
“請原諒我的質疑山姆隊長,我必須親自驗證你是否還有帝國騎士的血性……好了,我們就到這兒吧。”斯密斯遞給山姆一個信封,“這個你一定能看得懂的,我們總還會見面的?!?p> 馬車??吭诮纸牵姑芩瓜铝塑?,身影逐漸沒入夜幕之中。
山姆晃了晃腦袋,咀嚼著這位斯密斯大人的意思。
當他顫抖著打開了信封,信紙的扉頁上鐫刻著帝國騎士飛揚旗的標志,他感到了一種暖,當看著信箋上面一道道的命令,格式及用詞,語氣和行體,與休斯頓大人的作戰(zhàn)指令如出一轍時,山姆的眼淚流下來了。
他忽然對自己無數次想過赴死的心里感到了慚愧,忽然有一種重生的歸宿感,此時,山姆也不停地掐著自己的大腿,又趴著車窗去找斯密斯的背影,除了雨打車簾,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大人,請放心!我以帝國騎士的名義起誓!”
……
幾天后,在巫師國東環(huán)島西岸的試煉斗獸場,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從里面帶走三名斗奴,其中一個還受著傷,他們打算乘船離開,而船上還有著十來個與他們同樣命運的人。
而在另一處溪地奴隸拍賣場,一名轉讓農奴的南襄貴族,正不厭其煩地介紹著自己的幾個奴隸的牙口,肌肉的強度等等,這時侍從對他耳語幾句,貴族忽然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疑惑地看著他的奴隸們,直至他不得不承認,約克拉神已經向他們伸出了自由的手臂。
通往遠古礦坑的路途中,疲憊不堪的行進隊伍緩慢前進,很快,身后的馬蹄聲打亂了瞌睡中的羈押官,追上來的人去與羈押領隊交涉,最后在羈押領隊無奈的注視中,他帶走十六名罪犯,他們的罪名是擅自脫逃的奴隸。
久負盛名的情歌列島,十幾名年輕的隨軍女醫(yī)師剛剛踏上這座預示著她們悲戚命運的島嶼,就被人重金贖回……
西斯走廊以西,在唯一打通的商隊上,一小隊圣地神執(zhí)押送著二十余名異端,他們眼前居然出現了紅衣主教大人的身影,很快,這些異端就被另一隊神執(zhí)人員帶走,再然后,他們騎上快馬,朝著相反的方向飛速行進……
一連數月,在帝國很多地方,每個角落,總有那么一小撮人,頂著朝陽,披星戴月,被指引著晝夜前行。
這些道路中間都有著秘密的聯絡點,這些人每到一處,都會有人接應,隨即護送到下一個聯絡點,以此類推地轉移著。
聯絡點錯綜復雜,犬牙交錯,絕對不總是指著一個固定的方向,有時候還會迂回一些道路,似乎有意為之,就像一只黑蜘蛛的作品。
然而,所有人都在這張網上行進著,聯絡點的負責人有著各自的身份,皮匠木匠鐵匠,牧民漁民伙夫,開店鋪的老板跑商的小販等等,不乏還有一些四處搞事情的地痞流氓,但是,不管他們是什么身份,他們行動一致,目的一致,那就是,逐步的把這些從貴族及商販手里贖回的人送往西部的山林。
因為他們曾經是帝國的騎士。
后世的約克拉歷史文獻(P1076注解1)中有過提及,帝國的一次秘密的蛛網行動,一共贖回及運送3765人,這是一個非常詳實的數字。
而贖回奴隸的贖金問題只字未提。
當然,后世的人們并不知道具體情況,當時如果聽見大掌院菲拉杰夜晚的尖叫聲就能理解了,當然,狼族也有一座金庫遭遇失竊。
在約克拉歷史上,從未有過這段記錄,但后世的游吟詩人,充滿想象力的描繪過這一段情景:
“雖然不知道他們最終去了哪里,但是真的難以想象,在帝國各個地區(qū),他們突破重重困難,沒有一起因疏漏而將這些聯絡點暴露,這些被變賣為奴隸的人,曾經的帝國騎士,他們更向往自由,一旦他們重新騎上戰(zhàn)馬踏上征程,他們會用新的方式去洗刷自己經歷的苦難與屈辱,所有忠誠于帝國的后世子民,都在尋找發(fā)起這一事件的組織者,但至今不得不承認它的無解之實?!?p> 而緊隨其后的,便是一個又一個的戰(zhàn)俘越獄事件發(fā)生。
一個巫師營地臨時羈押的二百余名戰(zhàn)俘集體失蹤,當巫師發(fā)現他們丟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相隔數百約里的雪山上了。
南襄一個同盟叛軍看護的秘密戰(zhàn)俘營地集體暴動,憑誰看去都是一次經驗豐富有組織有策劃的大規(guī)模運動,這場暴動沒有造成任何傷亡,被綁縛的南襄叛軍看守們很友好地目送上八百多戰(zhàn)俘安全離開,據說,暴動的俘虜中混入了一只挖掘獸,據說它有六顆尖銳的牙齒四條鋒利的尾巴。
相比狼族管轄的那個最大的戰(zhàn)俘營地,就有點慘烈的味道了,似乎一下子從天而降好多大殺神,營地八百守護差點被團滅,兩千余名帝國騎士團俘虜失蹤。對此,狼族的扎克雷王親自過問,也沒人能說清他們去了哪里。
這幾次被載入史冊的越獄,外加大大小小共有五千余名帝國騎士被解救,這件事直接震撼了約克拉大陸,但當很多人尋找他們的蹤跡時,卻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以至于狼族的扎克雷王大發(fā)雷霆,兩千人的戰(zhàn)俘說沒就沒了?還等著以后拿這些當資本與帝國談判呢!于是掌管戰(zhàn)俘的一名高階軍官被砍了腦袋。
當楠五坐在新開辟的西部山林深處的營帳口,清點著人數的時候,一個個聯絡點又開始秘密招募騎士的運動,當然,在南襄那里行駛這種虎口拔牙的行為,審核也是非常的嚴格,直接追溯到三代以上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