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靜妃
她臉上的皺紋已經(jīng)十分明顯,頭發(fā)也白了些。
可見平時沒少操心。
靜妃膝下有一個皇子,如今不過十二,還在宮里養(yǎng)著,尚未封王。
據(jù)洛天衣的調(diào)查,靜妃對風鶴起是相當好的。
風鶴起還是郡王那會兒,經(jīng)常缺吃少穿,都是靜妃從中周旋,才讓風鶴起平安長大到了現(xiàn)在,并沒落下什么病根。
有時候風鶴起因為傻得罪了人,也是靜妃想辦法給人賠禮道歉,風鶴起才少挨了那些算計。
風鶴起有如今的地位,靜妃功不可沒。
“母妃,代隱王府的吃食可還合口?今日之事,讓母妃費心了。”風鶴起整個人都和顏悅色起來,顯露出一個兒子在母親面前的本質(zhì)性情。
靜妃看著風鶴起,聽著風鶴起說話,突然兩眼就噙了淚水。
靜妃的兩只眼睛很小,猶如兩葉長長的扁舟,末尾些微往下,因而水霧迷蒙之時,讓她看起來十分哀苦。
“我聽府里人說,你的病好了?”靜妃說完這話,淚水就流了下來。
風鶴起十分動容,喉嚨里略有燒疼。
聽到他的病好了,能這般激動這般開心的,也就只有靜妃了。
剩余的那些人,怕是擔憂得連覺都睡不著吧。
“兒臣的病已經(jīng)好了,以后,再也不讓母妃替兒臣操心了,兒臣一定好好孝順母妃?!?p> 這話風鶴起早就想說了,只可惜那顛病一直時好時壞,他又如何敢夸下???。
靜妃聽到風鶴起親口說得話,還是不敢相信般再次問道:“當真?”
“當真!明早這件事,就會傳遍英歸城的大街小巷,不久天下人就都知道孩兒病已痊愈之事。母妃,以后您就好好在宮里養(yǎng)身子,再不要為兒臣的事?lián)鷳n了?!?p> 靜妃聽著風鶴起說得話,然后觀察著風鶴起的言行舉止,接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又是笑又是哭。
風鶴起在一旁好言勸慰,一直都沒有注意洛天衣的存在。
洛天衣在旁靜靜看著,并不打擾。
靜妃既然是風鶴起的母妃,那么自然也是她的。
靜妃為風鶴起受了不少苦,風鶴起要好好孝順靜妃,這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p> 只是這和平日子,還早著。
風鶴起要奪太子位,朝堂上一旦產(chǎn)生巨變,后宮里又怎么可能安然無恙?
風鶴起與靜妃說了好一會兒話,靜妃才突然想起洛天衣還在旁邊。
她嚇了一跳,忙走過來,對洛天衣賠笑:“王妃見諒,我一激動,就有些忘乎所以了?!?p> 洛天衣笑道:“母妃言重了。臣妾是您的兒媳,哪敢勞您賠罪?!?p> 洛天衣恭敬的說著話,卻也知道靜妃并不是忘了她在這里,只是故意為之。
夏國的人都忌憚她,靜妃作為風鶴起的母妃,本該受到十足十的尊敬,不該對洛天衣有什么忌憚。
但洛天衣的身份又讓靜妃無法自在,所以浦一見面,擺個不那么明顯的架子,震震洛天衣的威風,同時又不得罪明顯。
婆媳之間的較量,從兒子出生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洛天衣理解靜妃的想法,但她是真心敬重靜妃,并無他意。
“以后代隱王,還要勞煩王妃照顧了?!膘o妃道。
“勞煩不敢當,作為夫妻,應(yīng)當彼此照顧,相敬如賓。聽說母妃身子不好,回頭我讓人給母妃送些南陌的特產(chǎn)補藥過去,母妃要好好保重身子。以后在宮中,若遇到什么為難之事,盡快派人來代隱王府告訴王爺,王爺定不會讓母妃受委屈?!?p> 靜妃一愣,眼里閃過一絲不安。但瞬間又恢復(fù)如初。
“府里的長史官既然已經(jīng)來了,我也該回宮了?!膘o妃擦了擦淚水,笑得十分溫柔?!耙院竽銈儍梢煤玫?,早日讓我抱上孫子?!?p> 風鶴起微笑著點頭:“不會太久的。”說罷饒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洛天衣。
洛天衣沒想到風鶴起這個時候給她使眼色,什么意思!
讓她也表態(tài)嗎?
關(guān)她什么事?靜妃要抱的是孫子,是風鶴起的兒子,又不是她洛天衣的兒子。
洛天衣垂眸,當什么都沒看見。
風鶴起無奈,親自將靜妃送出長春宮,讓墨末代他送靜妃離開,他自己則站在宮門口,目送靜妃走后,才慢慢折返回來。
洛天衣歪著腦袋,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洛瀾珊和靜妃不同,她出身尊貴,長相絕美,嫁給洛耕后受到洛耕萬千寵愛。
唯一不足的地方是,洛瀾珊是個凡者。
這是不幸,卻也是大幸。
幸運在她生在洛氏一族,若是在外界,連做妾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她現(xiàn)在還是來到了外界,若是讓外界的人知道她洛天衣的母親竟然是個凡者,不知道又要起什么流言了。
“想什么呢?”風鶴起低頭靜靜的盯著洛天衣,輕輕的問。
洛天衣別開頭,她不想離風鶴起太近。
“與王爺無干。”洛天衣輕蔑的眨下眼。
風鶴起耷拉下眉毛,卻無可奈何,只是絞著腰間的環(huán)佩大幅度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圈。“剛才誰說作為夫妻要互相照顧,相敬如賓來著?剛說的話,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洛天衣咬牙,這是拿她的話來將她么?
“賓者,客也,互相敬重,保持距離。我的話,是這個意思。王爺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p> “在夏國,可不是這么算的。夫,為妻天,妻當仰慕其夫,捧飯跪敬,大小事宜無不遵從,夫也敬妻愛妻,才謂相敬如賓?!?p> 洛天衣瞪眼,笑得不懷好意:“王爺難道想讓我跪著給王爺捧飯嗎?”
風鶴起理所當然的點頭:“你若做了,我定跪而還禮受之?!?p> “做夢!”洛天衣撂下一句粗鄙的話,轉(zhuǎn)而讓雀濃過來推車。
雀濃低下頭,笑得肩部不停的聳動。
風鶴起搖搖頭,進而也笑起來。
無妨無妨,來日方長。
洗漱完畢,風鶴起伸了個懶腰,今日發(fā)生了這許多事,現(xiàn)在想想還仍覺在夢中一般。
洛天衣坐在床沿,籌措著言辭,想著怎么才能讓風鶴起繼續(xù)睡在覺靈繩上。
她還沒想好,風鶴起就湊了過來,笑嘻嘻問道:“小靈子是睡里面還是睡外面?”
洛天衣抬起手,比了個舞劍的手勢揮了揮,道:“不知王爺可聽過夢中殺人之事?”
“聽過?!憋L鶴起一本正經(jīng)。
洛天衣接著道:“以前我也老愛做噩夢,有一次,夢到有人要殺我,我就反擊。醒來之時,我屋中的三只鳥,全被我烤了,連籠子都燒成了灰。”
洛天衣捂了捂自己的頭,做出一副苦惱之態(tài)。
這事并非是她編的,而是在她的叔叔身上切實發(fā)生過。
她不過是借來用用。
風鶴起聽了,略微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般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睡里面吧,遇到什么事,我也跑得掉?!?p> 洛天衣差點沒被氣得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