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徐天方的公司和她工作的出版社都在同一幢大廈里,只不過她在 12樓,他在24樓。如果她來通勤,找他吃個午飯都是十分方便的。
所以,老天是派他來當她的好友的么?
天方其實是個很木訥的人。除了編程和他所謂的醫(yī)學知識以外,其它生活常識幾乎為零。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個非常簡單的人。
她喜歡。
似乎他倆的氣場接近,都在笨拙簡單地活著。至少和天方在一起,她就是她最純粹的狀態(tài)。
天方其實很忙,所以交際活動幾乎沒有。能遇上他就只能是地鐵了,要不就是電梯了。
她說:“我公司也在這兒。我待會和編輯說完工作的事情,中午我請你吃飯,謝謝你今天的出手相救?!?p> “不用了啊,我不救你誰救你啊,你當時就站在我面前?!?p> “不管,我要請你吃飯?!彼F鹳噥怼?p> “哎呀,好吧。其實我中午都是叫外賣的,最近有個很麻煩的程序要寫完。不過,既然你叫了,那就下來一下吧?!彼悬c無可奈何。
她笑了起來,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暖洋洋的。
他也笑了。
那種默契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認識了好久好久。
天方真是個Geek!約好的時間左等右等還不見來,她想他應該是工作起來昏天暗日就忘了。她心想,要不上去“逮”他下來吧?
一不做二不休,她就哼哧哼哧坐著電梯上了24樓。
“翔宇科技有限公司”幾個大字印入眼簾。
前臺有位長發(fā)披肩長得很清秀的小女孩。她掛上親切的笑臉問道:“請問徐天方是不是在這里工作呀?”
小姑娘聽了,急忙點點頭,回答道:“是呀,徐工程師在這里,可是他很忙,你要找他的話要預約的?!彼铝送律囝^,說道:“打擾他要被殺的!”她做了割喉嚨的動作。
“噗嗤!”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吧,那我自己進去找他,放心,不連累你?!?p> 小姑娘竟然如釋重負地點點頭,放她進去了!并指了指方向。
奇怪的公司,有點意思。
拐了拐,終于看見了徐天方,他竟然有單獨的玻璃辦公室,門上貼著“總工程師”的字樣。
辦公室門禁閉著,他在閉著眼睛往后靠著椅背,似乎在思考著,突然似乎想到了,一個機靈地坐直起來,兩眼放光地盯著屏幕,開始飛快地敲起鍵盤來。
看著他全情投入的工作狀態(tài),她突然不忍心打擾他了。她開始相信小姑娘說的,打擾他會被“殺”的。她已然感覺到工作中的他真的殺氣騰騰。
剛要轉(zhuǎn)身離開,沒走幾步,就被叫住了?!瓣愋∠?,等等我!”
她回頭一看,竟然是徐天方,他竟然扔下工作跑出來追她,他看見她了。
“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工作起來就忘記和你有約了。走,我們現(xiàn)在就走?!?p> “那你不工作啦?等會你會不會……”她做了抹了抹自己脖子的動作。
“哎呀,不會啦,我很親切的?!彼Φ?。
“鬼!騙誰呢,大魔頭?!蓖蝗灰魂囙止緜鱽怼?p> 她回頭一看,是原來那個小姑娘。
她忍住沒笑。他一臉尷尬,繼續(xù)哈哈拉她往外走,然后轉(zhuǎn)頭對小姑娘做抹脖子動作。
小姑娘朝他吐舌頭。
這個公司是都沒長大的小朋友么,不過好好玩的樣子。
他們找了一家最近的茶餐廳坐下,隨便點了一些東西。
“不好意思啊,我工作起來是記性不太好?!彼忉尩馈?p> “沒關系啊,我會去把你拽下來的。這個飯我是請定了?!?p> 雖然他們認識不久,可是她卻覺得和他卻像老朋友一樣輕松熟悉到可以開起玩笑、耍起賴來。
“你們公司的氛圍很是歡順嘛?!?p> “是呀,我雖然是總工程師,但是我不負責管人的。我也不喜歡被人管,所以推已及人,我也不喜歡管人。所以他們和我都是很隨便的?!?p> “這樣也挺好的呀?!彼c點頭說道。
“你寫稿子其實和我沒有什么不同,其實我們是一類人?!?p> “嗯,感覺我也好久沒有出來曬曬太陽了。一出來就交了一個朋友,蠻有趣的?!?p> “那就多出來啊,你要多約我喝咖啡呀。”他說道。
“你到時不要……”她做了抹脖子的動作,裝出怕怕的樣子。
接著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暖洋洋的陽光照射進來,讓他們之間多了一些暖意。
“天方,你怎么也在這?”一陣陽光般爽朗的聲音響起。
徐天方抬頭一看,驚喜異常,起來抱住了對方。然后對她介紹說,“小夏,這是我最好的好哥們,李釋木。釋木,這是陳小夏,我剛認識的好朋友?!?p> 李釋木異樣地看著她,接著緩過神來,伸出手和她輕輕握了握說道:“徐天方這家伙很少交朋友的,除了我這個朋友,其他人他都看不上的,我在想你是何方神圣,哈哈?!?p> 她愣了一樣,莫不是他們是好基友,她成了大燈泡。
徐天方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用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你在想什么呢?是,我們是好基友,可是不是你所想的那樣,okay?”
她尷尬地點點頭,說:“哦,對不起?!边B忙埋頭喝起東西來。
李釋木也坐了下來。
慢慢的,她知道了李釋木是做外貿(mào)的,而且是一個人做的那種,他有很多國外客戶,但是他從來不請人。
他們都好怪。明明有能力做主管了,卻都選擇單打獨斗。是要多有討厭復雜的人際關系?不過他們看起來也是性格好好,很能與人打交道的樣子,所以,她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和他倆拜別,她也該回去寫稿子了。
看著她的背影,李釋木若有所思地和徐天方說道:“感覺她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樣,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嗯,你也是這么覺得吧,我也是。感覺認識了好久一樣?!?p> “所以,看到她那一刻,我有愣了一下,不過,我也明白了為何從不交朋友的你,為什么想交朋友了。”
“是啊,見到她就覺得很開心?!毙焯旆秸f道,“你不開心嗎?”他反問道。
“開心啊。你這木頭都開心了,我能不開心嗎?”李釋木懟了回去。
此時,她坐著地鐵。
看著對面空空的位置,心想今天收獲了兩位新朋友,心里充盈著開心和滿足。似乎大家志同道合,讓她在這個偌大的陌生城市里找到了一些歸屬感。
走在小區(qū)的路上,她欣然發(fā)現(xiàn)兩旁開始裝飾起各種圣誕小掛件,比如各種小雪花、小禮物方盒子,到處是圣誕經(jīng)典色黃綠紅色,彌漫著爛漫的節(jié)日氣氛。
正當她呆呆地看著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有個穿著圣誕老人的人從樹叢中走了出來。而且,圣誕老人竟然笑了起來,向她揮揮手。她莫名其妙,定睛一看,原來是施燃。
他高大魁梧,面孔輪廓立體,穿著合體的圣誕老人服真的儼然從北歐騎著麋鹿遠道而來。
“你為什么穿扮成這樣?”她好奇地問道。
“圣誕節(jié)快到了。我打算策劃一個圣誕主題,所以打算今晚開個圣誕趴,你也來啊。因為沒有你的聯(lián)系方式,沒辦法及時通知到你。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很是意外和開心呢。”他暖洋洋地笑著,像孩子般開心。
“好啊。這里布置得很漂亮?!?p> “謝謝。記得到時要來啊,晚上七點準時開始?!?p> “好的,我會準時到的。”她調(diào)皮地做了個哦了的手勢。
這個施燃,和劉子闌真的很不一樣,他對生活充滿了熱情,似乎心里沒有任何陰霾和黑暗,是那么透明和陽光。所以,他怎么可能是他?
“哦,你等一下?!痹谒D(zhuǎn)身準備走的時候,施燃急急叫住了她。
“什么事?”她停住疑惑地看著他。直到看見他不知道從何處拿出來一個大紙盒,遞給她。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圣誕禮物,記得穿來哦。我覺得應該很適合你。”
送我禮物?不好吧。她搖搖頭,說:“謝謝??墒俏也荒苁漳愕亩Y物?!?p> “哦,其實也不能算是禮物吧。來我們的趴都有一定的著裝要求,因為嘉賓都是提前兩個星期通知的,所以他們都有時間置辦服裝,我想你應該是來不及了,剛好這里有一套多出來的,所以順便給你了,不要嫌棄啊?!彼娝皇?,有點急了,連忙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好吧,那么我先收下,派對結束后我再原封不動地歸還,好嗎?”
“好的?!彼珠_心起來。
她接過盒子,沉甸甸的。
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了。千千還沒有回來,聽說她今天要趕一個數(shù)據(jù)報告,要加班很晚才回來。
她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刺繡著圖案精致bling bling的面料,有著淡淡的讓人喜歡的香味。她將衣服拿起來,原來是件剪裁細致的晚禮服。她似乎從未穿過這樣的衣服。平時不是悠閑舒適的款,就是通勤班正式端莊的款。要求著裝的派對她幾乎也沒有參加過,所以也沒有機會穿這樣正式的晚禮服。
看見這件衣服,她有點猶豫了。自己什么都不懂,還是不要去了吧。這樣的場合,自己會不會出丑呢,想想也覺得拘謹呢。還不如在家吃泡面,繼續(xù)碼字吧?不過已經(jīng)答應人家了,不去又有點不好吧?她后悔自己當時答應得這么干脆了,簡直就是挖坑給自己跳啊。
已經(jīng)六點了,到底穿還是不穿?她在鏡子面前焦慮地踱來踱去。
算了,誰讓她答應別人了呢?老娘也不是上不了臺面的!
她把裙子換上,往鏡子前一站,天哪,竟然那么合身,鏡子里的她美極了。她從未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這樣氣質(zhì)的一面。
化了個淡妝,把頭發(fā)撒下來,把一邊精致地別在耳后,穿上細高跟。亭亭玉立的她,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披了件厚外套,她拿了個手包,趕在六點五十五分出門了。
派對在小區(qū)附近的一家高檔咖啡館里舉行。門前空地上有一棵巨大的圣誕樹,四周都是布置成白雪茫茫的樣子。
陸續(xù)有盛裝打扮的人來??吹竭@些西裝革履,妙曼禮服,她終于明白他為何要她穿這套衣服了。否則,光看衣服,她都不能入內(nèi)了。
但是,她有點不想進去了。這里,感覺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她躊躇了。在圣誕樹旁駐足了?!鞍√?!”她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太冷了。
忽然肩上被披上一件厚重的西服外套,她抬頭一下,是他,施然
他關切地看著她,微笑地說:“為什么不進去呢?我等你好久了?!?p> “我……還是不進去了。這種場合我不習慣。我還是……走吧?!彼q豫了一下說道。
“別怕,有我呢?!彼谷徊挥煞终f地拉起了她的手。
好溫暖的大手,她頓時感到世界都暖了起來。
她就這樣被他的手牽著,進了里面。
雖說是私人派對,但是來的人似乎都氣度不凡。
她隨著施然走著。幾乎所有的人看見他都會微笑著點點頭。
也難怪,誰讓他是這個派對的主人呢。
不過,她不是很習慣這樣的目光。她輕聲在施然耳邊說道,“你招呼你的朋友們吧。我去那邊喝點東西?!?p> 施然回頭看著她,松開她的手,笑笑說:“好。我待會來找你?!?p> 她拿了杯香檳,坐在角落里的沙發(fā)里??粗@些文質(zhì)彬彬的人們輕聲細語并不時愉悅微笑地交談著。似乎這不是一個圣誕派對,而是某個高級私人沙龍。
她覺得有點無趣。
站起來走到咖啡館的窗臺邊,望著外面銀裝素裹,在絢爛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迷人。
“漂亮吧?”一個溫厚的聲音響起。
她才發(fā)覺身邊已然站了個人。那個人和她一樣,手里拿了杯香檳,聚神地看著窗外。
“我叫紀宇西。施然的好朋友,他怕你無聊,讓我過來陪陪你?!边@個男人散發(fā)出儒雅而溫潤的氣質(zhì),讓人禁不住被他吸引和期望靠近。
“謝謝你。我一個人靜靜待著也挺好的?!?p> 她說完,瞥見他西裝口袋上塞著一條方巾,手帕一角上有朵小小卻很精致的茉莉花。
茉莉花?
她心里泛起了漣漪,而她自己卻沒有察覺。
茉莉花與他,天生就是那么配。
可是,她為什么這么覺得?
“你喜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條方巾,隨手拿下來,遞到她手里,“送給你,當做信物?!彼溨C地笑起來。
“啊,不……我只是看了看,覺得挺別致的?!?p> “我有好多條,這條送你當見面禮,不要嫌棄哦?!?p> “哦,好吧。”她握著絲滑的方巾,愣愣地答道。
“施然這個工作狂,基本沒時間談戀愛,不懂今晚怎么會帶了你來?!奔o宇西暖洋洋地笑起來。
“不過,這才像正常的他。我好怕他變態(tài)?!闭f完他哈哈大笑起來。
她被揶揄得滿臉通紅,正想離開,卻一頭撞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她抬頭一看,是施然。
“讓你照顧她,怎么開起玩笑來了?”施然不滿地對紀宇西說道。
“好好好,我錯了,還給你,好了吧?!奔o宇西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旋即優(yōu)雅離開。
“披上外套,隨我來。”施然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牽著她來到咖啡店的后院。
天哪,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是一棵巨大的落英繽紛的桃花樹,樹上積滿了白皚皚的厚雪,粉紅的桃花在白雪中盛開,分外惹人愛。
地上紛紛落著片片粉粉的桃花,空中還慢慢回旋著雪花,整個世界都美極了。
她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施然看向她,說,“知道嗎,你今天特別美。就是我心中的那個樣子?!?p> “嗯?”
“可以和我交往嗎?”
“我……”她有點詫異,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著急回答,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也許你會覺得我的要求有點突然,其實我已經(jīng)考慮好久了?!彼蛱一洌J真地說道。
“我希望以樹為見證人,見證我們感情的開始。”
“啊嚏!”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他見狀緊緊摟她入懷,她卻下意識地推開了他,并往后退了幾步。
“不。我想我不需要考慮太久,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答復?!?p> “所以?”他逼問著。
“我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他好幾年前已經(jīng)去了國外。雖然我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音訊很久,可是我心里只有他,對不起?!?p> “就是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家伙?”他的眼眸突然深邃地看不見底。
“嗯是的??墒悄憬K究不是他?!?p> 突然她被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她抬頭卻迎上他恐怖的眼眸。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他可能都把你給忘了!而你卻不愿意接受一個活生生的在你面前的人?”
“我們還不熟悉吧,你真的認為你自己喜歡我?你了解我嗎?你能接受不好的我么?”她低下頭沉沉地說。
當年,她是個誰都不喜歡的差生,只有他,像道光照耀了她的全世界。
突然,她的嘴唇被他重重地壓上,讓她喘不過氣來。他將她壓在墻上,瘋狂地吻她。她用手推開他,“pia!”給了他一個耳光。
她冷冷地看著他。“就算他忘記我了,也不要希望我會喜歡你,永遠都不可能!我看我們以后也沒有必要再見了?!?p> 她扔下呆若木雞的他,奪門而出。
漫天的雪花,此刻卻變成了她想逃離的場景。
千千回到家,看見沙發(fā)上散落的華服,再看見披頭散發(fā),花了妝容的她躲在房間的一角,忙上前,看見她正在怔怔地看著一本筆記本,筆記本封面瀟灑地寫著三個字“葉子闌”。
“這個你都看了千萬遍了?!鼻u搖頭。
“他只給我留下這個物件,沒有其他了,我還應該活在他的記憶中嗎?也許他都不記得我了?!彼蹨I簌簌地掉下來。
“別忘了我們在這里的使命?!币粋€男人沉沉地看著窗外白雪皚皚下的霧蒙蒙。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绷硪粋€男人冷酷地說道,啪啪的鍵盤聲沒有停止。
“那你為何要招惹那個人類女子?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歡她,還是離她遠點,我們精靈的情關沒那么容易過的。要是我,還是專心賺錢,簡簡單單完成修煉才好。”
“我沒有想過用她來渡修煉。只是看見她,似乎一見如故,所以才做了沖動的事,其他沒想那么多。”施燃的臉在昏暗的燈下顯現(xiàn)出來,有點頹廢。
“精靈學校篩選掉了我們的一些記憶,也許她是你的某位故人?但是怎么可能呢?她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況且人家喜歡的又不是你。”紀宇西緩緩走近他,“切記,我們精靈千萬不要為情所困,雖然如果能成功通過感情關也許可以更快完成成人禮,可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輕易嘗試?!?p> “我知道,你可以閉嘴了,不要以為你是心理醫(yī)師就可以隨便分析我。你又不用修煉,哪里涼快哪里待著去。”
“是啊,所以我可以好好欣賞這人間無限的美景了,不像某些人,只淪為工作的奴隸而已。”他哈哈大笑起來。
施燃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埋頭敲打著他的工作鍵盤。
自從那夜以后,她再也沒出去。她埋頭工作,比以往還要努力。家里的外賣盒子越來越多,每次都是千千回來幫她扔出去。
她的話越來越少,千千也沒有多問。千千知道,每當她有心事,就開始瘋狂地工作。這次似乎比以往久一些,也希望她能盡快自愈起來。
“我們搬家吧,千千?”有一日,她終于開口了。
“為什么?這里我們住得好好的?!?p> “我不想碰到某個人?!?p> “施燃那個家伙?”
“嗯?!?p> “你這叫逃避!你沒有必要躲開他??!反正你們一年也見不到幾回的。再說,還能找到環(huán)境比這里更適合我們的嗎?”
“找找看,應該會有的。如果再看見他,我還會想起他。我……”她停了下。
“我想忘了他?!蹦莻€“他”字她說得特別重,千千明白她說的是哪個他。
“好吧,我支持你。我們找到地方就搬,好不好?”千千抱住她。
“好?!?p> 果然不愧是能干的千千,不到一個星期,就尋覓到了一個更為安靜安全的小區(qū),她倆找了個搬家公司。
搬遷那天,她和千千將大小物件裝成了紙箱,看著搬家工人一件件抬上卡車。她望著這個住了幾年的小區(qū),竟然有些不舍。
她抬眼望了望她和千千住的十樓的窗臺,那里曾經(jīng)是她倆賞月喝茶聊天的地方。
就在她怔怔地望著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要搬家?”
她心里猛地抽了一下,是他。
不想回頭面對他,她背著他點了點頭。
“躲我?有必要嗎?”他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
“你真的以為你魅力大到我會糾纏你不放?你想多了吧。怎么,連回頭看我都不敢?”
她回頭看他,只見他的表情已然沒有了以往的陽光,多了幾分冷峻。那一瞬間,她竟然恍惚覺得他就是葉子闌。
搬了家的她似乎世界全然變了。施燃這個人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如他所說,他不會糾纏,就此放下。
能夠那么容易放下,所以他也只是一時心起吧,她想道。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般念舊,這般把感情當成嚴肅對待的事情。也許現(xiàn)在的人只喜歡快餐愛情,不行就下一個,她是否落伍了?施燃會不會笑她價值觀太簡單,是個老古董呢?
不管他了呢,也許他已經(jīng)有了新目標了,也許自己也只是人家生命里一個和千千萬萬其他人沒有不同的過客而已,不久后就淹沒在他繽紛的記憶里,找不到一絲一縷了,再遇見時沒有半點波瀾,甚至會問,你是誰?
她會難過吧?
可是她有什么資格難過呢?不管怎樣,都是她先推開他的。也許她要做的,就是適應,而已。
也只能適應了。
也許,真的是因為,她的世界,可以容納的人太少,因此都很珍惜、惦記。隨隨便便來、又隨隨便便走的人,還是不要進入她的世界了。
“有空出來喝咖啡嗎?我和釋木等你?!蓖蝗皇謾C亮起來,微信訊息過來了。
“好??!”她的心情頓時明朗起來。是啊,她還有這些可愛的好朋友呢,干嘛老是想些不開心的事情呢。
到了咖啡店,徐天方和李釋木早已經(jīng)坐在那里聊天了。他們看見她進來,開心地和她狂打招呼。
她蹦蹦跳跳地坐在他倆面前。
“哎呀,小夏,這么久沒見,你都瘦了!你沒什么事吧?”天方端詳她關切地問道。
“沒有啦。倒是你們,急急忙忙叫我出來有什么指示呀?”她搖搖頭轉(zhuǎn)移話題。
“也沒什么事情。就是釋木想你啦,是他要我約你出來?!碧旆綌D擠眼睛,推了推李釋木。
釋木尷尬極了,趕忙解釋道:“沒有啦,想著這么久沒見,你會不會忘了我們啊?!?p> “怎么會呢?好不容易交了你們這樣投契的朋友,怎么會容易忘呢。你們不輕易交朋友,我也是的?!彼龥]有介意,認真地看著他們說道。
“哈哈哈,我就說小夏不是這樣的人了。不過,這么久沒見,我確實也蠻想你的?!碧旆焦f道。
“是啊,像我們這么賣身給工作的人,能有幾個有溫度的朋友,實屬不易。所以,我們也是很珍惜的?!贬屇距f道。
哦?她聽到此話心里一暖。原來她還不是那個唯一的老古董,瞬間覺得世界明亮起來。
“何止你們賣身給工作呢?世間任何一個人,要想安身立命,都要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就像游戲里升級打怪一樣,半點不能歇息偷懶呢?!彼f道。
“是啊,做人挺辛苦的。”釋木回答道。
“但是痛并快樂著啊,要不多無聊啊,這就是生鮮活辣的真實體驗,好吧?哈哈?!碧旆接肋h是一副木訥簡單又樂天派的樣子。
“嗯,你說得對?!彼X得好笑地蹬了天方一眼,感覺他的想法似乎也對,這樣想想就覺得人生也不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