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幾天，青鶯還是坐在另一輛馬車?yán)?。別的人看到青鶯也比以前更加諂媚殷勤了，說不定將來她就是壓寨夫人呢，好好巴結(jié)總是不會錯的。
而紅燭還是像以前一樣看見青鶯也不好意思主動攀談，只是遠(yuǎn)遠(yuǎn)望到的時候笑笑罷了。她卻沒想到自己其實是救過青鶯的，這時候應(yīng)該盤算要點什么好處。
青鶯倒是記著紅燭，比之前對紅燭更熱絡(luò)了，時不時拿點點心給她。“紅燭，來，伸手，這是給你的。我特意給你拿來的，快吃吧。”
紅燭捧著手里小小的點心，小心翼翼，像捧著稀世珍寶。紅燭特別高興，不僅是因為手中的點心，更是因為這世上終于有個人對她這么好。紅燭望著青鶯，一直傻笑到她的背影消失。
“頭領(lǐng)，”懷信騎馬上前與頭領(lǐng)并排，“我們就快到了?！薄岸??！薄邦^領(lǐng)之前每次都要被王上責(zé)怪沒有帶女子回去。這次總算能對王上有個交代?！薄岸??！?p> 懷信看他緊閉著嘴唇，沒有打算多說一個字，只能繼續(xù)說：“這些女子，頭領(lǐng)打算怎么處置？”
“這個我們不是已經(jīng)討論過了嗎?！?p> 懷信驚訝地問：“所有人？”
“恩。所有人。”
“也包括我馬車中的那位青鶯姑娘？”
頭領(lǐng)頭都沒轉(zhuǎn)一下，斜眼瞄了懷信一眼，暗暗一笑，“承勇他一貫是看見美女就走不動路的人，對蕭青鶯念念不忘的，我可以理解，沒想到連你這個一向?qū)ε硬粍有牡娜艘策@般表現(xiàn)……看來她確實不簡單?！?p> 懷信似乎是臉紅了，有些激動地說：“我并不是對她有意，只是我見你特意將她留在我馬車上，特別照顧，還以為你對她……”
“并不是我將她留下，而是她自己的要求?！?p> “她的要求？”懷信皺眉，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她可是一個有明確目的的人?！?p> “她有什么目的？”
“無論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中都能比別人過得更好。”
“那你答應(yīng)了她什么？”
“給她想要的機(jī)會。不過，既然你關(guān)心她，要不把她留給你吧?！?p> 懷信嚇一跳，“什么！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以為你對她有所青睞才想要問問你的?！?p> 頭領(lǐng)故意夸張地打量了懷信一眼，“你說的是真的？真的不想要她？”
懷信認(rèn)真地點頭，“是真的。我完全沒有這種想法。怎么說她呢又突然說起我來。”
頭領(lǐng)認(rèn)真端詳了他的臉，確認(rèn)了懷信不是因為害羞或其他什么的原因而這么說，“那你可要想好了。以后再反悔可就來不及了，因為我打算把她獻(xiàn)給父王?！?p> 懷信聽聞，極為驚訝，“獻(xiàn)給王上？你怎么會想要把她獻(xiàn)給王上？即便要給她一個飛黃騰達(dá)的機(jī)會，也不必將她捧得如此之高。你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因為不能辜負(fù)了她和刀疤陳演了這么一出好戲?！?p> 懷信心里也早就懷疑，刀疤陳怎么會這么大膽，膽敢在頭領(lǐng)的面前浪蕩至此，這是頭領(lǐng)明令禁止的，他也不是這種為了美色就不要命的人。
“蕭姑娘果真與刀疤陳合謀？”
“恩。當(dāng)然。她們的營帳有專人看管，只準(zhǔn)女人進(jìn)出。刀疤陳不可能輕易得逞，只有里應(yīng)外合才能單獨見到蕭青鶯等人。所以他們很有可能一開始就是串通好的。”
“蕭姑娘倒是十分膽大。可是他們是什么時候串通的？”
“之前有好幾次讓這些女子下馬車休息，這么點時間互通個消息還是足夠的，應(yīng)該就是趁著這些時候吧。”
懷信說：“刀疤陳明明知道在營中淫亂是要處死的，即使這樣還是愿意同蕭姑娘串通。他真的是色膽包天了。為了蕭青鶯連死都不怕？”
“刀疤陳當(dāng)然不是真的想依照蕭青鶯的計劃行事，他的本意就是要從蕭青鶯身上得到好處而不會受到一點點的處罰。他料想蕭青鶯根本就不知道要是刀疤陳做了淫亂之事，將會受到什么樣的處罰，更不會知道，刀疤陳絕對不會讓這件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就欺騙她說可以依照她的計劃辦。其實他早就想好要給蕭青鶯設(shè)個圈套，讓她自投羅網(wǎng)。如果不是那個紅燭，她真的就危險了?！?p> 懷信想起那天的情景說：“也是。那天她跑過來的行為舉止十分不合常理。明明是承勇和我站在前面，她卻徑直撞到站在后面的你的懷里。想必她與刀疤陳合謀就是為了接近你，為你制造一個英雄救美機(jī)會，好得到你的注意，從而找一個靠山。既然如此那就證明她是一個頗有心機(jī)的女子。這樣的女人，你若是把她送給王上，那豈不是讓她如魚得水，甚至是放虎歸山，將來根本就無法再控制她?！?p> 頭領(lǐng)笑說：“送予父王不僅可以討得父王的歡心，更可以讓金王后如鯁在喉，也隨了蕭青鶯的愿，一舉三得，何樂不為？何況就是因為有心計才能將她送予父王，一個單純天真的女子又怎么能在父王手中活過三日呢。你看那個紅燭，若是她……”
懷信接話道：“是她又如何？”
頭領(lǐng)搖頭，“活不過一炷香。”
“哈哈哈?！?p> 此時的紅燭完全不知道，有兩個無聊的男人正在因為原本跟紅燭毫不相干的話題嘲笑她。
車馬在一片荒蕪的山腳前停下。他們好像在等什么人。
過了一會，有人從遠(yuǎn)處騎馬而來，把一個水罐給了承勇。承勇接過水罐，讓底下每個人都喝了一點，又倒出來讓所有的女子都喝點水休息一下。
輪到紅燭，紅燭看了看碗里的水卻遲遲沒有喝，不知道為什么紅燭覺得這水隱隱泛著紅光。
“這水不對勁?！?p> 慧兒看了看水問她：“怎么了？這水哪里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p> 紅燭看一個嘍啰盯著她要她快點喝：“你快點，還有人在等著呢?！奔t燭便敷衍地抿了抿，水只濕潤了她的嘴唇。
車馬又繼續(xù)前行。方才近在眼前的高山轉(zhuǎn)眼卻不見了。前方仍然是茫茫一片荒野。又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正當(dāng)大家有幾分疑惑的時候，猛然看見前面有巨大的陰影出現(xiàn)，面前是兩座萬丈的高山，中間斷開一個口，形成一個天然的“門”。女子們?nèi)嗔巳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紅燭姐你看！”慧兒看著眼前的景色，一轉(zhuǎn)頭看見紅燭已經(jīng)暈過去了，早已人事不省，嘴角還滲出血來。大家看見紅燭暈倒了驚叫了起來，有人通知了懷信。
“讓我看看?！睉研糯颐砜醇t燭。
“她剛才喝水了沒有？”
慧兒搖搖頭說：“好像沒有?！睉研虐鸭t燭抱出來。放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怎么了？”頭領(lǐng)也來問詢。
懷信給她搭了脈說：“她沒有喝落葉泉水。現(xiàn)在暈倒了?？峙挛迮K六腑都震傷了?！?p> 承勇問：“大家都喝了，她怎么會沒喝呢？頭領(lǐng)，救不救？”
頭領(lǐng)白了一眼，“自作主張，盡找麻煩。”他沒有回答承勇的話，而是直接拿出一個小藥瓶，倒出僅有的一顆藥丸給懷信，“讓她服下?！?p> 懷信驚訝道：“這是合玉丸？”
“恩?！?p> “這合玉丸是王后特制的，半年才給一顆，你就這樣給她了？”
頭領(lǐng)笑了笑：“如今我們已經(jīng)回城了，期限也還沒有到，最近是用不到的。不過是一顆藥丸，再要就是了。”
懷信卻不同意，“王后能那么輕易就給你嗎，要是去求她再給藥，必定要受到她的冷言冷語，況且，以你的個性，你恐怕不會去求藥吧。要只是普通的合玉丸倒也罷了，你的藥跟別人的可不一樣。你是知道的，要是沒有了這顆藥，到了期限，要受的痛苦可是常人難以忍受的?！?p> 頭領(lǐng)拍了拍他的肩頭：“沒有便沒有吧。我也想看看我能否忍受這種痛苦。不過是撕心裂肺罷了。把藥給她用吧。晚了就救不了了?！?p> 懷信看他這么堅決只好給紅燭服下了藥丸。
內(nèi)宮之中，金王后正在閉目休息，突然睜眼，她感應(yīng)到有人沒有喝落葉泉水就魯莽地闖入了設(shè)下的屏障，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五臟俱裂了吧。
紅燭在馬車中緩緩醒來，身邊是青鶯，梁懷信還有王三小姐和她的奶媽。
“紅燭，你醒啦?！笨吹郊t燭醒了，青鶯關(guān)切地問。
“我剛才是怎么了？”
“你啊，剛才暈過去了，還好梁大夫救了你。還不快謝謝人家?！鼻帔L幫紅燭擦了擦臉說。
“多謝梁大夫?！奔t燭昏昏沉沉照搬青鶯的話說。
“其實……不必謝，舉手之勞而已。你還是多謝這位姑娘吧，是她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p> 紅燭轉(zhuǎn)頭說：“多謝這位姑娘，哦，不青鶯姐姐。”
青鶯被她逗笑了說：“小傻瓜，我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么客氣么?！?p> 懷信看她已經(jīng)沒事了便說：“那紅燭姑娘，你就好好休息吧?！?p> “恩?！奔t燭點頭。剛才是發(fā)生了什么？突然就感覺身體不知道是哪里疼痛欲裂，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紅燭看向青鶯。青鶯摸摸她的頭，讓她好好休息。
不多時，梁懷信給青鶯她們拿來了些吃的，看見青鶯正在馬車外閑看風(fēng)景。
“多謝青鶯姑娘?！绷簯研耪f。
青鶯略略一想，柔柔一笑說：“梁公子指的是，沒有告訴紅燭真正救她的人是頭領(lǐng)？梁公子，您不必這么客氣，這既然是頭領(lǐng)吩咐的，我自然要照做了。只是，為什么頭領(lǐng)不愿意讓紅燭知道是他救的呢？”
懷信猶疑要不要對青鶯說這么多，“頭領(lǐng)他不是善于對別人表示好意的人。何況對他來說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想他是不愿特意讓紅燭姑娘惦記這個恩情吧?！?p> 青鶯點頭，“頭領(lǐng)考慮得真周到，紅燭是怪會胡思亂想的，要是她知道是頭領(lǐng)救的她，恐怕真的要食不下咽地揣測頭領(lǐng)為什么要救她呢。”
懷信想著紅燭擔(dān)憂的樣子就被逗笑了，“姑娘這么了解她，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一定很好。對了，紅燭姑娘曾經(jīng)拼了命地救姑娘你，還有那個王三姑娘，她也這樣護(hù)著她，她還真有些義氣呢?！?p> 青鶯點了點頭，“但是對于女兒家而言，這樣的義氣之舉不見得是好事。紅燭實在太過魯莽，做事之前沒有考慮得失后果，好在有頭領(lǐng)和梁公子及時出手救助，否則這后果不堪設(shè)想?！?p> “青鶯姑娘思慮周全，讓人敬佩。不過，說是出手相助，倒是不敢當(dāng)，我也只是聽命而為罷了，算不得什么?！?p> “梁公子太客氣了。不過……這，我有點不好問出口，但是紅燭如同我的親妹妹一般，我又不得不替她多考慮考慮?！鼻帔L打量了懷信，“或許梁公子對紅燭有意？”
懷信聽到她的話大感驚訝，不知道她怎么會這么想，極力否認(rèn)，“不，青鶯姑娘，不知為何你會這樣認(rèn)為？我并沒有這個意思。我對紅燭姑娘可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我有做了什么不當(dāng)之舉讓紅燭姑娘誤會了嗎？”懷信急于否認(rèn)導(dǎo)致他一下子說了那么多的話。
“公子無需緊張。在青鶯看來，公子為人正直守禮，也絕然沒有做什么讓人誤會之事。只是，紅燭么，情竇初開，也愛多想，總是容易……何況梁公子如此一表人才，任何姑娘都會一見傾心的。”
懷信被她夸獎得覺得不好意思，臉一紅，說：“這，姑娘提醒的是，我是該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可沒有怪罪公子的意思。”青鶯捂嘴笑了笑，“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紅燭也是個不錯的姑娘，公子若還未有家室倒不如考慮看看。”
懷信趕忙阻止青鶯繼續(xù)說下去，“青鶯姑娘，我，目前沒有考慮兒女之事的打算，實在抱歉，多謝姑娘的提醒和好意。我還有事要去做，這里有一些吃的，請姑娘與紅燭姑娘她們一起用吧?！睉研殴傲斯笆直闾优芩频牧锪?。
看他這樣跑了，青鶯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了，是否讓他反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