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冬組建的小組平安無事地渡過“太平盛世”后,終于有人不按常規(guī)出牌,打破了這種寧靜。也許就是這種變化漸漸改變了徐曉冬的人生軌道。
這天劉老板一見他就問那個叫謝三的怎么回事,放著這里的活不干卻幫隔壁家拉活,叫他裝著沒聽見。徐曉冬不明其由,就帶著劉老板的話一路往回趕,他要去證實對方所言。在家門口的弄堂里就聽到一陣爭吵聲,定晴一瞧,胡二跟謝三正吵得激烈。兩三句一聽坐正了劉老板的那些話,在外面吵吵鬧鬧地影響不好,正要勸他們回家,謝三老婆這時從家里奔出來將他拉了回去。
勸說了胡二幾句,對方帶著一肚子火也回了家,他便來到謝三家,看見兩孩子正在床上玩耍。謝三給他讓了座,謝三老婆生怕徐曉冬是來興師問罪的,就委屈著迫不及待地說開了,
原來謝三接了劉老板隔壁一家的活,兩人說定每天拉個兩三趟,開始時他抽空去拉,誰知這幾天劉老板這里的活也多,就錯不開來。正巧被劉老板撞見,他只好裝著沒聽見。
“曉冬,我們謝三不容易??!我又不上班他要養(yǎng)活兩個孩子和我,還要付房租,只能比人家多辛苦了?!?p> “三哥,你早點跟我說也好調(diào)節(jié),我就不去跑生意,把劉老板的活給做了?!毙鞎远弥嗽斍楹蟛幻饴裨顾?p> “不敢讓你們知道,怕你們……”謝三低頭支支吾吾起來,畢竟自己沒有信守承諾。
“曉冬,你也知道我們謝三老實人一個,讓那幾個知道了還了得?。 ?p>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要不這樣吧,我回去跟他們幾個商量一下?!?p> “我看還是算了,!”謝三抬頭望著他,“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退出?!?p> “退出?為什么?”
“也不瞞你了,我接了幾家固定的活,準備出來單干?!?p> 徐曉冬盯著說者的臉怔愣了片刻,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地離開了。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這個變化來得太突然,他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謝三的離開對日常的安排肯定有些影響,對于謝三的“背叛”他理應責備幾句。
然,他沒有這么做,除了指責對方的不是外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如此不守信用,以后怎么在外混?看看平時不善言語的謝三滿臉的歉意,再看看謝三嫂和兩孩子,就再也說不出什么了。他也沒有挽留他,一個人既然想方設法瞞著你,說明他想干那件事,心思都放上面,即便讓他留下來結(jié)果遠遠不如讓其自由的好。
他一路思考著不知不覺已來到家門口,一瞧,胡二正在門口徘徊,地上已有三根煙頭,想必等候多時了。他開門將他讓進屋。
“謝三怎么說?”胡二開門見山。
“準備離開我們單干?!?p> “這個沒良心的,那時看他可憐,虧你還那么照顧他,事事都想著他有好活都帶著他。”
“隨他去吧!他一個人養(yǎng)著三個人也不容易?!?p> 見徐曉冬這么說,胡二也不便再說什么了。
少了謝三后,幾個人再也不象以前那樣有條不紊地忙著,顯得十分忙亂,起早貪黑把吃飯的時間都擠出來還是不夠用。徐曉冬暫時也不去找生源了,跟著他們不停地忙碌著。三輪車夫的生活就這樣每天早出晚歸,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拉活,最后倒床便做夢!
春去夏至,天氣越來越炎熱,自從謝三走后,徐曉冬沒有回家燒過一頓飯,每天就這么將就著吃兩口,晚上常被胡二叫回家吃,胡二嫂的工廠離家近,常常利用休息時間將他們倆的飯做好才去上班。
酷暑難耐的一天,兄弟倆的衣服被汗水濕了一遍又一遍,火辣辣的太陽蒸騰著大地,柏油路面悠悠地冒著輕煙,梧桐樹葉遮掩著熱陽。
樹蔭下,徐曉冬和胡二兩人不停地用濕毛巾擦著滾滾不斷的汗珠。樹葉篩落下來的陽光緊緊地粘著他們,好在不時地拂來一陣風驅(qū)走了酷熱。兩人坐在三輪車上邊啃著早上買來的大餅油條,一邊就著冷開水。既算是吃午飯也算是午休,將食物添進肚里后,稍作片刻后,又得蹬著車輪繼續(xù)拉活。
待到拉完一天的活回來,看見胡二嫂正在炒菜,她也剛下班回來不久。看著她忙里忙外的撿擇洗燒,根本顧不上滾落而下的汗珠。徐曉冬很是過意不去,他已盤算好,這些日子就在胡二家搭伙。
匆匆洗了把臉,走到胡二嫂面前說道:“二嫂,這些日子麻煩你了,”就從口袋里掏出紙幣,“這是我這一個月的伙食費,以后就在你這里搭伙了。”
“不行不行!你來就是多副碗筷,也沒買什么好菜招待,我燒什么你就吃什么,不用這么客氣?!?p> “收下吧二嫂,要不明天我就不來了?!?p> “那好,我收了。不過曉冬你也老大不小了,上次真是抱歉,這次二嫂再給你物色一個姑娘,到時二嫂想給你燒飯都沒有機會了?!焙┦掷锩χ鲲?,嘴里還不忘忙著調(diào)侃他
“要不再讓你二嫂在她們廠里幫你找個姑娘吧!”這時坐在身后的胡二望著他倆笑瞇瞇地插了一句。
“不用麻煩了。”
徐曉冬聽了胡二夫婦的話連忙回絕了,接著就呵呵地笑了一聲。胡二納悶地問他為什么笑,是不是他已找到了?徐曉冬還是傻笑著,這時胡二嫂反應過來,沖著胡二說開了,
“我們就別操這咸菜豆腐心了,人家曉冬恐怕早就談好了。”
五大三粗的胡二只知干活,他不得不佩服老婆的細心,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就是這么靈。
胡二夫婦的話使徐曉冬再次想起方瑾雨,時間過得真快,眨眼又是春去夏來了,由于謝三的退出導致他們格外忙碌,每晚頭吻到枕頭便“醉”,哪有時間顧其他?
這時又值仲夏之際,每天累得乏力一身汗臭回到家,租住的棚戶房結(jié)構(gòu)設施簡陋。
解放初期那些來上海的生存的人都靠苦力雙手勞動,沒有太多錢。為了給自己一個安定的家就造起這些房子,這些老房子跟農(nóng)村磚瓦房質(zhì)量差不多,明顯的區(qū)別是外墻用水泥粉刷了,一樣是冬冷夏熱。
屋里也沒安裝空調(diào),夕陽沉沉睡去時,屋里依然如熱日炙烤悶熱無比,很多上海人漸漸地養(yǎng)成了拿著一竹質(zhì)躺椅到大馬路上睡覺的習慣。于是,每年夏季來臨,馬路上的竹制躺椅便自然排成一排,人們邊納涼邊海聊胡侃著。不知不覺將自己送入夢鄉(xiāng)。因為家里實在熱得睡不著,電風扇吹在身上的風是熱風的。
外面熱得象蒸籠,家里也熱得躺著不動也哧哧冒汗。徐曉冬每天除了干活、吃飯、睡覺,就再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