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西方亦夫家中客廳里,溫利利正在談論著廠里的事情。朱小龍和周宏夫婦的吵架早已傳到這里,現(xiàn)在雙方的矛盾越演越烈,已經(jīng)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美麗和小雨及黎陽三人發(fā)生的事情也斷斷續(xù)續(xù)傳到她耳里,溫利利明確跟表示,她個人對方瑾雨沒有任何成見。然,出于感情,她必須保護毛美麗不在受傷害,那必須得要方瑾雨作出讓步。
方亦夫沉默了,說實在的。一個大男人整日考慮的是事業(yè),怎會想著那些年輕人感情上的事情?,F(xiàn)在情況不同了,黎陽是他好朋友的孩子,從各方面條件講,美麗比小雨更適合黎陽??筛星樯系氖虑檎l又能夠講得清楚?黎陽到底喜歡誰?他得把他叫來問問清楚。
當司機將朱小龍載回廠里時又將黎陽載走,黎陽清楚叔叔讓他回去肯定跟毛美麗回去哭訴有關。年前因為太忙也沒時間處理這樣的事,春節(jié)過后,大家分開一段時間。剛剛平靜了不多久的日子又開始騷動起來,方亦夫夫婦也趁著空隙關心這些事情了。
辦公室里,叔侄倆面對面坐著,方亦夫直接了當,讓他將不久前的事情再描述一遍。因為他不太相信毛美麗的版本。
黎陽如實相告,末了,義憤填膺地把他剛剛得知毛美麗利用職務之便,在工作上一直刁難方瑾雨的事情也講了出來。他本不想告訴他,既然毛美麗告狀告到這里,那他還給她留什么面子?再說對小雨也不公平。
方亦夫沉默著,他相信對方的話。
“我想你不單單是因為工作上才幫小雨吧?”
黎陽沉默了,是這樣嗎?
“都說你喜歡小雨!那你到底是喜歡美麗還是小雨?”
“一個年紀輕輕就會善于心計的女人會有人喜歡嗎?”他倒過來反問他。
“這么說你真是喜歡小雨了?”
怎么這么多人都問同樣一個問題?他還給不了自己答案嗎?其實那天夜里他就給了自己答案。
“是的。不過請叔叔放心,現(xiàn)在還不是我考慮個人問題的時候,叔叔一直教導我男兒要以事業(yè)為重,我一直謹記您的話?!?p> 叔侄倆正聊著,溫利利走了進來。她剛從家里出來,毛美麗和她媽媽還在她家里。
毛媽媽一直沒有看好黎陽,認為他是個從安徽鄉(xiāng)下來的窮小子,她的女兒應該找個上海男人,她是上海戶口完全不費力就能夠找個上海青年結婚,而且還要找個條件好的。美麗從小跟她在鄉(xiāng)下吃了不少苦,她要讓女兒過上好日子。
然,毛美麗執(zhí)意喜歡黎陽,便將媽媽帶到溫利利家,她要讓小姨跟媽媽證實黎陽是個很有前途很能干的人。并還告訴她方亦夫一心培養(yǎng)他,還要讓他出國深造。從妹妹口中得知情況屬實后,毛媽媽也就同意了女兒的選擇。
平心而論,溫利利在內(nèi)心里還是認可黎陽的,覺得這個小家伙肯吃苦肯鉆研肯努力,怎奈,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丈夫?qū)λ袝r勝過親生,這讓她有點不能接受。因此一開始打算讓他出國她不同意,后來經(jīng)過方亦夫的一番分析勸說也就默肯了。
剛才她在門口確實了黎陽是喜歡小雨時,一個念頭便很快串上心頭,得盡快讓黎陽出國。一旦他在國外經(jīng)過一番深造視野開闊,眼光大了,就會忘了方瑾雨這個鄉(xiāng)下丫頭。方瑾雨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在上海打個幾年的工后,回鄉(xiāng)找個好人家嫁了。倘若她不想回去的話,到時讓公婆幫忙幫她找個稍大點的上海男人。
她既然精心花本錢培養(yǎng)一個外姓人,就得給黎陽找個自己家人,找婆家人還不如找娘家人更貼心。
這次,黎陽沒有回廠而是直接坐車回老家,辦出國護照需要一些材料他必須要回家一趟。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要離開,那次去宿舍找小雨就是想趁毛美麗不在,工人還都未全部返回廠里,一是將嬸嬸要錢的事情跟她傾訴一番,二是將他要出國的事情告訴她,可惜被徐曉冬給攪黃了。
他估摸叔叔嬸嬸早已收到匯款,他是管不了賭鬼叔叔,只要他保證弟弟妹妹讀書就行,這次回去要看看事實是否如此。
主要還是趁此機會看看一個人在家的媽媽,春節(jié)他沒有回老家過年。一旦出國就是幾年也見不著了,每次想到媽媽一個人孤單單在家,總不免要落淚。盡管有伯伯叔叔照顧,然,這個叔叔肯定靠不住,伯伯歲數(shù)又大了,他還是覺得媽媽太可憐了,并發(fā)誓等到他出國回來一定要買套房將媽媽接到上海。
他在家里陪了一晚媽媽,從媽媽口中得知弟弟妹妹還在上學也就放心回滬了,帶著盡快將廠里的所有工作順利地讓朱小龍上手的囑托的黎陽又回到廠里,一旦這里交接完成,他就要踏上異國他鄉(xiāng)漫漫求學路程。
回到廠里,他就去找朱小龍交代一些事情,問了好幾個同事都說不知道,最后一人也是推斷他可能去釣魚了。
不錯,此刻的朱小龍正拿著一根魚竿靜靜地坐在那里等著魚兒上鉤,旁邊坐著方瑾雨。
方瑾雨現(xiàn)在想到那個驚秫的夜晚還心有余悸,那天黎陽來找她正好曉冬在,后來碰到也就是說了幾句就離開了。那晚出事后他們還沒有好好認真聊過,毛美麗去了浦西隔天后黎陽也去了。不知怎的,她心里卻泛著一股酸酸的味道。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味道還是第一次品嘗。
連續(xù)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使她完全能夠靜下來思考了,這兩天日子過得好清靜啊!無人打擾多好。不要看到美麗那張要吃人的臉,也看不到黎陽左右為難的表情。
罷了,不去想這些事了。她轉(zhuǎn)頭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朱小龍,這可不是對方的性格。
“朱叔叔你好像有心事?”
“小赤佬!”朱小龍笑著望向她。
“小赤佬?上海話是不是罵人的意思?”她不解地問。
朱小龍搖搖頭,騰出一只手摸摸她的頭,
“是喜歡的意思?!?p> “喜歡還罵人家小赤佬?”
“不是罵!小東西。你呀,從現(xiàn)在開始要學上海話,學會保護自己,學會反擊,不要再讓人家欺負你是個蘇北人了?!?p> 他想起毛美麗,想起了和周宏夫婦的爭吵,剛剛開始工作就發(fā)生這么多的事,今后還不知有多少事情要他應付?還是在以前廠里好??!每天只要完成他的工作,再無其他煩心事。
不遠處,黎陽靜靜地站在他們身后,他本想跟朱小龍談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就去找瑾雨,不想這里遇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