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冬在去無錫之前對于那輛三輪車的去留經(jīng)過了一番思考,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他想著反正交了三個月的房租,先將三輪車鎖在家里。倘若真在無錫不回來了就寫信給胡二,讓他幫忙再把車處理掉。
他又開始和以前一樣,臟活重活,不論價格高低一律接,即便如此生意還是不如從前。因?yàn)橐恍┕潭ㄉ庠绫煌薪恿耍坏孟翊蛴螕粢粯拥教帞埳⒒睢?p> 一天下來,收入自然不多,也勉強(qiáng)過得去。他清楚目前的狀態(tài)不是他需要的,卻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頭路,只好慢慢等待時機(jī)。
由于心定下來決定干老本行,他開始用心交朋友了。很快就認(rèn)識一個鄰居,這個鄰居是他去無錫后搬來的,也是老鄉(xiāng),就在附近露天菜場賣菜。
這天下午他早早收工,準(zhǔn)備到菜場買點(diǎn)菜準(zhǔn)備回家做飯,一進(jìn)菜場就聽到一陣吵鬧聲。一個抄著安徽口音的人正在和鄰居爭吵著,少頃,他的幾個老鄉(xiāng)也過來幫忙,后來發(fā)展到互相推搡,幾個人很快圍著鄰居打起來。
這下,徐曉冬看不下去了,忙上前拉架還責(zé)怪他們不該幾個人欺負(fù)一個人,那些已經(jīng)吵紅了臉,又在氣頭上,哪會聽勸。旁邊看架的人見勸說無果也就不在努力了。
人群中也有人說道,
“安徽人就喜歡打架,還是少勸為妙,當(dāng)心連你一起打?!比巳簼u漸散了,眼看著鄰居連連挨打吃虧,徐曉冬火了,他想起了謝三被安徽人欺凌,想起那些上海人對蘇北人的不屑,這一次,他一定要讓所有的人都明白,蘇北人不是那么要欺負(fù)的。念及此使出全身力氣,上前就撂倒兩個。這下幾個安徽人把目標(biāo)指向了他,又是一陣黑天暗地的廝打,最終是被維持秩序的管理人員拉下。
安徽人中有兩人掛了彩,徐曉冬的額頭被打爆了花,滿臉是血。被送到醫(yī)院縫了幾針。感激不盡的鄰居把他帶回了家,事后,他得知兩個人是為了攤位的事爭吵,為了能更好地做生意大家都想把貨品攤大的,誰都不樂意吃虧,只有干架決定勝負(fù)了??山Y(jié)果呢!菜被摔得個稀巴爛,不但沒占便宜還損失不少。
當(dāng)夜他就在鄰居家住下了,鄰居老婆回老家還沒上來。兩個人邊吃鄰居便向他訴說著打工的艱苦,在這個地方人地生疏的常被欺侮,有時他真想回家算了,可回了家更賺不到錢。
“慢慢來,只要能吃苦,肯定會賺到錢?!?p> 靜下來時,徐曉冬感覺渾身疼痛,撩開衣服一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特別是夜里更覺得酸痛。
天蒙蒙亮,徐曉冬就聽到鄰居起床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繼續(xù)在床上躺到天亮就起床來到菜場,昨天吵架的安徽人的攤位還跟他在一起。
徐曉冬走了過去,那個安徽人見到他先是一愣,繼而拿著冷臉敵視著他。
“今天我跟你一起賣菜?!毙鞎远室夥砰_喉嚨讓他聽到。
就這樣,他一連陪著鄰居賣了三天的菜,他們倒是相安無事地過了這幾天,那一塊他們倆為之爭奪的空地是誰來得早就給誰擺放,兩人就這么默認(rèn)了,誰也沒打破這個不成文規(guī)矩。
第四天,鄰居老婆從老家回來了,徐曉冬這才覺得該做自己的事情了。別看鄰居老婆是個女人,卻潑辣能干,是男人都要忌憚她幾分。
他想起了自己那輛三輪車,坐上座凳想踩踏時,發(fā)覺輪胎早已泄氣癟踏,無精打采地癱在地上。一陣思量后,他突然明白了,忙跑去找到那個安徽人。
“把我的三輪車輪胎給我補(bǔ)好了。”
“我不懂你說什么?!卑不杖烁静豢此哪?。
“再說一遍,我不管是誰把輪胎戳破的,把它補(bǔ)好了就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否則,我有一條命,夠不夠奉陪到底?”徐曉冬說完,甩步而去。
等到他晚上回到家后,果見癟癟的輪胎鼓了起來。
晚飯時,鄰居老婆說話了,
“我老公太老實(shí),謝謝你幫助他照顧他,如今我看誰還敢來欺負(fù)他?”
這時鄰居說了,
“我老婆這次回去,碰到他們村里的人,他們也在上海蹬三輪,要不介紹你去他們那兒?”
鄰居老婆還告訴徐曉冬,他們村里人在浦東,攬了不少活,她還打算讓老公過去跟他們一起做。不如這樣先介紹徐曉冬過去,至于他看看情況再說。
那一夜,徐曉冬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半天,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于是趁中午收攤,徐曉冬便載著夫婦倆一路踩著三輪車,穿過大街小巷,后在曹家渡上了輪渡過了黃浦江,上岸就是浦東了。
到了浦東后,那些大大小小的路都不熟悉,因此一邊走一邊問,耗費(fèi)了近半天的時光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才達(dá)到目的地。
見是老鄉(xiāng)來了,村里人也是熱心招待,一番談聊之后。徐曉冬很快便得知,他們的生意來源跟他之前的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裝的貨色不同。對比那里的到處找攬散活會省力不少。
聽了他們一番遭遇后,大家也建議鄰居夫婦留下來,跟安徽人接下梁子總是不好,說不定哪一天又發(fā)生什么,或者像惡意弄壞徐曉冬的車胎一樣,背地里給你一刀,真是防不勝防。
夫婦倆想象也對,就答應(yīng)回去把那邊的一切安頓好就到浦東來。老公買輛三輪車跟他們拉貨,老婆就賣菜,或者承包當(dāng)?shù)厝说奶锓N菜也行。
就這樣徐曉冬留了下來,決定從這里開始發(fā)展,這幾年浦東正在建設(shè)發(fā)展中,他想一定會找到機(jī)會的,先安頓下來。接下來怎么干摸索著再說。
誰知,跟著他們干了不久,這個隊(duì)伍便散了,一是因?yàn)榛钤絹碓缴?,二是人心不古,大家都自顧自,想不到一起去?p> 徐曉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
他也不想再去折騰了,現(xiàn)實(shí)終于將這個漢子的熱情澆滅,信心磨滅,使他成了溫水中漸漸被逐漸上升熱度的熱水殺死的青蛙。
現(xiàn)實(shí)往往會在不知不覺中腐蝕人們的思想和意志,就連徐曉冬這樣一個有理想有抱負(fù)的青年也不能幸免。
這時的徐曉冬,開始了喝酒還學(xué)會了抽煙和玩牌。